第89章 蓄謀(上)
“這早安請得,好生晦氣。”元嬪甩了甩絹子,腳步也重了些。
本來想著能將大皇子收在膝下,誰知自己的說辭還沒念完,那唐嫿就生生給堵了回去,還有趙菁雨,平日裡像個蔫兒柿子,說起話來也是讓人肉疼。
想著,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憋得人喘不過氣兒來,“一個個兒的,都是目中無人的東西,不就是升了妃位麼,明明自己都是別人的走狗了,還說本宮牆頭草,切,什麼東西。”
元嬪越說越來氣,心口堵得更是厲害了,身邊兒的巧雲忙上去撫著她的背,“娘娘消消火,為了旁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才是不值當的。”
誰知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木挽純的聲音。
“是呀,元嬪姐姐還是不要為了那些人毀了心情才是。”
元嬪順了口氣,不想和她有過多的交集,畢竟這是背棄過主子的人,若是和她扯上了關係,自己以後在後宮被徹底孤立不說,萬一哪天被咬上一口……
元嬪冷笑一聲,邁開步子就要走,“本宮可擔不起你一句姐姐。”
木挽純勾了勾唇角,這人真是有意思,自己的名聲夠臭了,還沒有自知之明,只顧著嫌棄別人,裝得一副清高的樣子,不過是在等著別人嘲諷。
但這話只能放在心裡頭。
“姐姐自然是擔得起的。”
元嬪瞧著她追了上來,知道這是躲不開了,便也停住了步子,“你跟著本宮可是有什麼事兒?”
“嬪妾覺得姐姐投緣,在這深宮裡,想找姐姐做個伴兒。”木挽純福了福身,算是行禮了,“而且姐姐現在在她們眼中都有些誤解,嬪妾興許能幫上些忙呢。”
“呵。方才你還幫著楚哀搶皇子,現在就說幫著本宮了?怎麼,是皇后沒收了你的巴結,這才想著找本宮?勸你離本宮遠點兒,本來今兒早上就夠晦氣得了,本宮可不想沾上你這麼個大麻煩。”
木挽純低眉一笑,她早就知道元嬪會說這些,“姐姐誤會了,嬪妾並不是幫皇后的,嬪妾都是為了姐姐著想啊。”
“為本宮著想?”元嬪笑出了聲兒,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她也好意思說出口?“本宮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過這麼好玩兒的笑話。”
“姐姐聽嬪妾說完啊。”木挽純走近了些,臉上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人的興趣,“姐姐您想,這現在能擔得起養母位分的,除了您,便是皇后,靜貴妃,嫵貴妃和淑妃了,
“靜貴妃位高權重,若是得了孩子,在這後宮裡的地位便是無人能夠撼動的了,嫵貴妃雖說沒什麼權利,但是囂張得很,若是得了孩子,那尾巴不得敲到天上去?
“再說,這淑貴妃對您有偏見,現在已經是百般刁難,有了大皇子,受苦的便是您了。
“還有這淑妃,且不說她是不是靠什麼手段升了位分,單憑她和嫵貴妃是一個鼻孔裡出氣兒的,就不能讓她得了孩子不是?
“若是嬪妾直接舉薦您會讓人覺得這私下有勾當,思來想去,適合撫養大皇子的便只有皇后了。嬪妾真的是為了您好啊。”
說完,木挽純抬起眼看元嬪的表情,她面上果然有了幾分動容。
“說得花裡胡哨,最後還不是唐嫿把那孩子奪了過去?”
“姐姐,能撫養大皇子也不一定是好事兒啊。這孩子已經被帶壞了,光憑著後來的管教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而且生母就是蠢笨的,孩子又能聰明到哪兒去?”
聽了這話,元嬪才睜眼瞧了瞧她,“再蠢笨也是皇子,有總比沒有強吧。”
木挽純諂笑著,“皇上給大皇子找生母,說到底是為了讓人管教他,把他的缺點改掉。可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性子了,哪兒是說改就改的?這當了他的養母,若是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還要捱了怪罪,得不償失啊。”
元嬪點點頭,算是被說服了,但是一碼歸一碼,也是不能因此就對木挽純現在的處境毫無芥蒂,“你雖然說得有那麼幾分道理,可你如今是後宮人人唾棄的,該認清了自己的身份,洗乾淨了再拉抱別人的大腿才是。本宮可不像跟著你一併遭殃。”
“姐姐和別在乎別人的眼光呢?姐姐是江南總督之女,又是大好的年華,相貌、地位都高了嬪妾們不止一倍?按理說您在後宮裡的分量也是足的,並不用事事委曲求全,讓自己心裡頭難受啊。”
這江南總督名字聽起來像是地方官,實際上也是重臣呢,元嬪聽了這話,便愣在了原地。
剛進宮的時候以為這裡是可怕的,便左右逢迎,想著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但卻不招人待見,她不斷放低了自己的身價兒,到最後處處遭人諷刺,若是今兒沒有木挽出這一嘴,她倒是真忘了自己身份也是格外高貴呢。
瞧著她陷入沉思,木挽出能勾起唇角,“姐姐年輕貌美,未來前途無量,這皇子還不是您想生幾個就生幾個麼,嬪妾願意跟隨姐姐,不求分得姐姐的光,但求能在這後宮有些許容身之地,便心滿意足了。”
元嬪抬起了下巴,一副高傲的樣子,沒了方才如同鄉野村婦般尖酸刻薄的表情,“那本宮就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兒上,收了你這個累贅了。”
“嬪妾謝姐姐隆恩。”
木挽純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元嬪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臉上展開了無比燦爛的笑容,“行了,本宮要回暖春閣歇著了,你下去吧。”
“恭送姐姐。”
望著元嬪遠去的背影,一扭一扭的都展現出心中的喜悅,木挽純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以前在江南學戲,便聽說總督的大閨女元問柳是個昏頭昏腦的蠢笨東西,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木挽出吸了口氣,折了路邊兒上的迎春花放在掌心。
“楚哀啊,你升了旁人的位分就能讓我活得低微了麼?
“不起眼兒的東西,只要足夠蠢,便是最致命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