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落（中）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莫錦央的聲音向來是妖媚的，如今卻添了幾分凜然，上次在百官面前說話還是自報懷有身孕，那時膽怯，聲兒都是顫抖的，不知今日為何堅定萬分。
傅靈微微側頭，心中也萌生出一分不好的預感。
“皇上恕罪，臣妾想為閆家求情。”
齊紫琰身形一頓，臉上的笑意就一點點消失了，“錦妃，後宮不得干政。”
“皇上！”莫錦央走到佇列之外，跪在祭臺下，“皇上聽臣妾說完。臣妾此番請求不是為了臣妾自己，而是為了皇上和大齊啊。”
“哦？為了朕和大齊？”齊紫琰挑起眉，先是瞧了眼莫英豪，才轉頭看向她，“你倒是說說，為叛軍頭目求親，到底怎麼為了朕和大齊啊？”
楚哀吸了口涼氣，心中開始不安起來，倒是太后坐在椅子上，面上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皇上，閆家雖有叛亂之行，但祖上也是跟隨太祖爺開國的功臣，今年正值太祖爺百年，格殺閆家後人，難免讓閆家的祖上心寒。在地底下，閆家還要為太祖爺效忠，您斷了他們的後，讓太祖爺難做啊。”莫錦央抬起頭，打量了齊紫琰一番，確認沒有暴怒之意，才繼續說下去，“皇上，剛剛那只是其一，還有其二。閆家五代為朝廷命官，在朝中也是有一定的威望，若是皇上將他們斬首，怕是會傷不少臣子的心啊。”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驚，她這是瘋了麼？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拿太祖擋事兒也就算了，還敢說朝廷官員的關係。
有件事兒旁人不清楚，是前朝的臣子心照不宣罷了，想當初二王爺被處以死刑，並不僅僅是是因為叛亂，而是帶動了半個朝廷的大臣逼宮。
叛心已出，又何改之？
所以皇上令下，凡有某亂者殺無赦，那次處決朝廷的重臣去了不少，對大齊是莫大的損失。雖然對外他們只言皇上憎惡叛亂，但根兒上還是拉幫結派做了最後一根稻草。
皇上雖說對二王爺面兒上有不少記恨，但是老臣們都知道，皇上其實孝順，對太后的話是言聽計從的，唯有一件事兒忤逆了，便是處死二王爺，
很少有人知道，太后那晚跪了一次皇上，皇上依舊不肯答應，從此才有了暗地裡的水生火熱。
“朕以前不知道，錦妃竟有如此的膽識。”齊紫琰面上不帶著情緒，讓人也分不清是喜還是怒。
“皇上，臣妾真的是為了皇上，為了大齊啊，臣妾自知干涉朝政是大罪，但是臣妾作為皇上的妃子，不得不為皇上擔憂，況且今日皇上將二王爺遷入皇陵，也算是大齊的喜事，再去殺了老臣，萬萬使不得啊。”莫錦央抬起頭，眼中盡是懇切，“皇上，叛亂是重罪，不可饒恕，但也不一定非要取了他們姓名，貶做庶人，手不握兵權，也是好的。”
莫錦央提了二皇子，楚哀下意識就看向了太后，太后好像並不生氣的樣子，她手裡握著擺弄著念珠，朝著莫英豪的方向望去，嘴角還挑起了諷刺的弧度。
莫英豪臉上卻並不爽朗，從那雙眼睛裡，還隱隱投射出一絲寒意。
“她這是在做什麼？”唐嫿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些許擔憂，她小聲地自言自語著。
周遭的妃嬪瞧了她一眼，都沒有接話。
如今看著氛圍，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若是今日沒有二王爺一事，她必定沒有好下場，可是事情壞就壞在皇上今日將二王爺遷入了皇陵，太后又在場，還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說的，若是執意處決了閆家，二王爺之事必會有所異議，到時候……
果然，齊紫琰輕笑一聲，目光冷冷地就甩在了莫錦央身上，“愛妃果然是替朕著想的，那朕就遂了愛妃的意，將閆家貶為庶人，流放荒漠，你看可好啊？”
此刻，莫錦央喜上眉梢，眼中竟不知怎麼還浸滿了淚水，她用力地磕了兩個頭，“謝皇上，謝皇上——”
“”誰要為誰求情麼？不如朕一併允了。”齊紫琰冷哼一聲，瞧向臺下燕雀無聲的眾人，良久，才朝福安使了眼色。
福安會了意，繼續主持著祭祀，一項項禮制進行著，眾人卻各自懷上了心事。
楚哀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傅靈手裡的拳頭握得更緊了，趙菁雨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程離心中也開始不安起來。
只有太后，依舊氣定神閒，因為她瞧見莫英豪，微微晃了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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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挽純老早就站在金釵堂的門口等，走來走去也是慌得很，就是怕莫錦央說錯了話，做錯了事。
這祭祖的大事兒，妃嬪們的宮人屬於閒雜人等，是不能跟上去的。
等了好久，約麼著瞧見遠處拐角的地方出現了人影，定睛一瞧，是妃嬪們回來了，走在前頭一副高傲樣子的那個可不就是莫錦央麼。
木挽純忙迎了上去，“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怎麼樣？”
“皇上還是眷顧本宮的。”莫錦央摸了摸項鍊上的東珠，掃了一圈兒身後的眾人，言語中盡是得意，“本宮替皇上著想，皇上自然是答應了本宮，這後宮裡的人啊，誰輕誰重，各位還是該掂量清楚才是。”
位分低的嬪妃福了福身算是應和了，倒是傅靈看向了木挽純，饒是再會演戲，那喜悅的表情也有些許牽強，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娘娘，咱們先回去吧。”木挽純避開了傅靈審視的目光，帶著莫錦央就進了房間，把門關上才小心地說著話，“娘娘今日救了閆家，實在可喜，只是奴婢好奇，娘娘與皇上說了些什麼，竟然如此順利，奴婢本想著還要周旋些時候呢。”
聽了這話，莫錦央咯咯直笑，像是有什麼了不起的事兒，“本宮開始是按照你告訴的說了，但是瞧見皇上含含糊糊的，就加了些東西。”
木挽純陪著笑，拿起茶壺沏茶，邊放著茶葉便詢問著，“娘娘加了些什麼？”
“今兒不知怎麼的，皇上竟然同意二王爺遷入皇陵了，本宮就藉著二王爺的事兒提了一嘴，沒想到就成了。”
“二王爺遷入皇陵？”木挽純倒著熱水，一下子就灑了出來，落在手上，燙得很，手鬆開了，杯子就掉在了地上，“娘娘恕罪。”
莫錦央瞥了她一眼沒職責，畢竟心情大好，也不願意因為這點兒小事兒讓自己不舒服了。
木挽純蹲下來撿著碎瓷片，心思已經飄遠了。原來皇后那日去皇上那兒，是因為二皇子……
正想著，莫錦央又說了話，“齋戒這些天，餓死人了。你去弄點兒好吃的來。”
聽了這話，木挽純抬起頭，她轉了轉眼珠子，微微勾起唇角。
“娘娘，東邊兒的廚房裡沒什麼好玩意兒，不如奴婢去西邊兒的大廚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