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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再走!

上一次騎馬進城,多少有點招搖,好在是陰雨天,幾人又是分開走,這一次既然一起便不能再那般招搖了。

賈川口中說讓漢王急一急,實際上還未到可招搖過市的時候,能藏自然還是要藏好。

高雲朵和董圓圓上了馬車,其他幾人換乘驢,緩緩朝城門走去。

錦衣衛再次潛伏到各處村中。

……

再次回到喬五的家,賈川先去看了看領頭人,喬五已將他關在自家後院中。

差不多十天未見,領頭人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被綁成粽子倒在地上。

喬五說省得他有力氣跑,且給他吃食有點糟蹋糧食,便以餓不死的標準每日餵食。

賈川看著有氣無力的領頭人,說:“你該謝謝喬五,我原本是想讓你再添幾處新傷的。”

那人想說什麼,想了想有點費力氣便沒有說。

賈川問喬五:“朱瞻圻那如何?”

“不知道,偶爾經過他家院門也是關著的,你們沒回來之前我覺著還是遠離的好,誰知道王府會不會安排人留在他家?”

賈川嗯了一聲說:“給他鬆綁,再給他點吃的,我一會兒有話問他。”

……

領頭的終於吃了一回半飽的飯,他意猶未盡的盯著碗中剩餘的肉粥,眼睛有了光。

賈川幾人也都簡單的用過飯了,賈川要問話了。

他在濟南的時候,向張政問了問這個年代對鐵匠鋪的管理制度。

張政為他解釋的也算詳細。

首先冶鐵業基本被官方壟斷,設立官辦鐵冶所,負責開採鐵礦、冶煉生鐵、並製造官用鐵器,但也允許民間鐵匠鋪的存在,只是需要向官府登記並取得匠籍,且產品需符合官方規定,私營鐵匠鋪不得私自採礦,只能從官營鐵冶所購買生鐵原料,並接受產量和用途的監管。

而且鐵匠及其家屬不得隨意遷徙,確保官府能有效掌控技術工匠,防止技術外流或民間私營兵器。

朝廷明令禁止鐵匠鋪私造兵器,比如刀,劍,盔甲,火器等,違反按謀反論處,所有兵器的製造權歸官府所有,由兵部、工部統一管理。

聽到這裡賈川才明白為何高雲天平時不讓妹妹帶劍出行,這跟他看過的影視劇完全不同,那些江湖中人帶著刀槍劍戟,鐵錘,流星錘的滿世界溜達,官府看到了能不問?怪不得黃蘆嶺山匪大費周章也要將巡檢司的兵刃都搬走,這些東西比金銀還難弄。

賈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明白了路上截殺他的那些人,不管幕後是誰,他們那次投入了大手筆,不論是人還是兵刃箭矢,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一朝用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補上,所以那些人對他就剩下看著了。

當然,朱瞻基若是肯幫忙,幫著闢辟謠,澄清一下他與孫巖無任何關係……但賈川覺著朱瞻基不會,至少眼下不會。

張政說那些農具和生活用具,比如鋤、犁、鍋、剪等民用鐵器,必須登記銷售去向,防止鐵器流入匪患之手。

賈川聽完之後的感受就是,樂山的鐵匠鋪只要能查,處處違規。

……

“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那剩下的肉粥還是你的,若你心存僥倖……”

“我都這樣了,還能如何?只求著你大仇得報,然後放了我,王府我是不能回了,是死是活全憑,全憑我自己,你問吧。”

“漢王私造兵器,全靠城內的鐵匠鋪嗎?”

“王府大的很,我只能待在外院的外院,唉,我也是聽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就不知了,說是王府內有那麼個地方是專門造兵器的,由王爺身邊的侍衛親自看守,連王爺的幾個兒子都不讓靠前,就莫說旁人了,這事兒我琢磨過,或許是王爺覺著王府內造的慢了些,便在今年初將城中的幾個鐵匠鋪給弄到一條街上,而後派人看著,我覺著這事兒王爺做的欠妥,雖說是在樂安,是吧,但也一樣人多嘴雜,萬一沒成事前被朝廷知道了,總是件麻煩事。”

賈川不知道說什麼好,連一個家奴都知道的道理,朱高煦就這麼無視了?朱高煦還真是將造反擺在了明面上,他爹是誰?那可是在史書上留下好幾頁的人物,怎就留下這個兒子給自己的江山添亂?

賈川不信朱棣看不出朱高煦的野心,是因為父愛?

也怪大胖死的早,沒能及時的將這個禍患消除,才給朱瞻基留下這個難題。

原本可以不算是難題,朱允炆間接的送走了多少叔叔?可朱瞻基就是不想那麼做,他是裡子面子都想要。

賈川記得有一次到北方城市出差,碰巧趕上路邊兩個司機吵架,原因他不記得了,他駐足觀望是因為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樣吵架的。

“別說那沒用的,你動我一下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似嗎?”

“你牛逼,你打我一下試試,你今天不打,你是我孫子!”

“我打不死你!”

“你打,你打一下試試!”

那人在那人的強烈要求下推了那人一下,那人即刻朝圍觀的人喊:“看見了嗎?看見了嗎?他先打我的啊,可似他先動的手!”

賈川覺著朱瞻基就像這個人一樣,非要等朱高煦先動手。

“平日裡鐵匠鋪那條街是有人把守的?旁人不能從街上過?”賈川又問。

“那倒不至於。”領頭的看了看放在他身旁地上的半碗粥:“會有漢王府的人巡邏,見到可疑之人便會轟走,或者抓起來。”

賈川深吸一口氣,轟走不怕,抓起來……

“但前段時間,我聽說巡邏的人撤回來一些,有幾個找管事的,想要去我們這個差事,我當時可是下了血本才留住這個差事的,內啥,你們不要被那誰現在的模樣騙了,他有好東西,他從京城回來直接便住到現下的住處,你們想啊,他在京城的時候可還是有身份的,能少了好東西?隨便在身上藏點啥,這一年都不會是這副模樣,他就是裝可憐,想讓王爺改主意罷了。”

領頭的這些日子吃不飽不說,也沒人跟他說句話,喬五從不搭理他,眼下有了點力氣,說起話來便絮絮叨叨。

“你說的撤回來一些是什麼意思?”賈川耐著性子問。

“就是五月底的時候,不知道因為啥,王府裡缺人手了,便將外面的往回撥,我也是因為有人想搶我的差事才知道的,原來鐵匠鋪周圍十幾人輪崗巡邏,那時候一下就調回來十個人,聽說鐵匠鋪裡活兒多了,但值守的人少了。”

“是不是有人調去莊子了?”

“還真是,他們不願意去莊子,說是管的嚴,不像我們城裡這些差事,逍遙些……”

“你們這個差事是逍遙,值守鐵匠鋪的人管的也嚴吧?”

“他們是無法與我們比,但比莊子可強多了,你們想啊,巡邏這事兒就是溜達,多溜達一段,是吧,在別的鋪子裡耽誤一小會兒啥的,沒人說啥,尤其是晚上,誰真的出來溜達?樂安人誰不知道那是漢王府的地界,大晚上的本來就有宵禁,何須值守?可莊子就不一樣了,趕上值夜,那真是不能睡。”

“你那日說鐵匠鋪的人沒有幾個願意替漢王府效勞的?可有表現的特別抗拒的人?”

領頭的想了想說:“這不是我不說實話,我也只是聽他們私下抱怨過幾句,反正是那些不太聽話的鐵匠晚上都是帶著腳鐐歇息的,轉天一早再開啟,就是怕他們逃了,我說句掉腦袋的話,漢王啥心思我們都知道,真說有一日如何了,我們被專賣到別的人家,或者放出去自生自滅便是了,家奴能有啥罪過?鐵匠他們可就不同了,私造兵器那可是要連坐的,他們家人都逃不過。”

賈川氣笑了,說:“你想的倒是挺美!你便沒想過漢王成了你們會如何?”

領頭的嘆了口氣說:“我們是身份低賤,但又不是傻,能成自然好,我們興許還能混個官噹噹,但是吧……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成的,我們都盼著漢王收收心,就這般待在樂安就挺好。”領頭的說罷,偷偷瞥了一眼賈川,想看看自己的答對是不是對這個年輕人的心思。

陳默一直沒吭聲,生怕打斷賈川的思路,這時沒忍住冷哼了一聲說:“你是覺得挺好,你不問問樂安百姓覺不覺得好?!”

“人各有命……”

領頭的剛感嘆半句,便被賈川踹了一腳,說:“我最恨這句話,若是今日我送你西去,也是你的命?”

領頭的立刻慌了,忙說:“我這不是還有用嗎?你再問。”

賈川起身說:“今日先問這些,你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方便我報仇的法子,想到有用的,說不得我還真放你一條命。”

領頭的忙說:“我這些天便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是真心想幫你,但鐵匠鋪這事兒吧,你說你能幹啥?律法中也沒規定王爺不能有幾間鐵匠鋪子是吧?要不然你便可以直接進京告御狀,但那樣的話,你便不能親手報仇了,進京告狀也沒用,王爺之前這種事少嗎?不都是……”

“說點有用的!”賈川不耐煩的說。

“還真有,你可以在世子身上下下工夫,世子不像漢王,他喜熱鬧,沒事就出王府,你們在街邊埋伏,殺了世子!漢王幾年前剛失了長子,就是之前的世子,再失了這個世子,他說不準不用你動手,便傷心而亡了,你雖未親手殺了王爺,殺了世子也一樣解恨。”

賈川又被氣笑了,問:“我怎不知漢王這般疼愛自己的兒子?你再好好想想別的吧。”

……

幾人回到前院的正房中,未等賈川開口,高雲朵先說道:“明日我和圓圓先去鐵匠鋪那條街看看……”

“不行!”賈川果斷拒絕。

“你先聽我說完,我們倆先在周圍看看是否有女子走過那條街,若是有,我們便可過,他們找行跡可疑之人也不會找女人,總不能讓陳大哥去吧?他即便喬裝也遮不住他一身氣勢。”

高雲天跟著說:“我也一樣。”

高雲朵哼了一聲。

順子說:“我跟著她們倆一起,兩名女子上街旁邊跟著一個隨從,也說的通,我看著也是老實人。”

“我覺著你們這麼上街……”陳默皺眉,猶豫了一下說:“漢王府的那些狗奴才若是上前調戲,更是麻煩。”

董圓圓立刻瞪眼說:“誰敢調戲我,我撞死他!”

順子撓頭。

高雲朵說:“我明日可喬裝一番。”

賈川想了想說:

“別處遇到確實說不準,但在鐵匠鋪前的街上,他們未必敢亂來,但很有可能會跟著到別處後再如何,這樣,喬五,你這兩天先帶他們熟悉一下鐵匠鋪周圍各條街巷,尤其是鐵匠鋪到城門的路,待等到那一日,他們三人去那條街,高雲天和陳大哥等在一旁,順子雖說看著好欺負,但有個男人跟著,還是好的,若是王府的家奴心生歹念,該打就打,陳大哥和高雲天接應之後即刻去城門,喬五你將出城之事提前安排妥當,只要出了城,漢王府再有人追來,出來多少,殺多少!”

“這般做,會不會耽誤你的正事?”高雲朵問。

“沒有什麼比你……們的安全更重要。”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高雲天有點著急:“怎的喊他便是陳大哥,到我這兒便直呼大名?”陳默拍了拍高雲天的肩膀說:“因為你們關係近啊。”

高雲天一想也對,滿意的點了點頭。

賈川能突然改變主意,也是想起來這些人中最不好惹的便是高雲朵和董圓圓,真說如何了,想要保命逃離理應還是能做到的,且只有她們倆加上順子走著一趟成功的機率最大,只要做好最壞可能的安排,賈川便也就不擔心了。

……

接下來幾日,他們又像上次來一般,走街串巷,圍著鐵匠鋪那條街附近繞來繞去,每日都很辛苦,像是無人記得朱瞻圻一般。

待路線都看好了,賈川又問了問天氣預報員喬五未來兩日的天氣,他希望趕上一日陰天,或者下著毛毛細雨的日子,如今也算是深秋,不下雨不陰天還好,一旦陰天落雨便會十分陰涼,賈川覺著漢王府的家奴雖然是奴,但早便養成了爺的做派,這等苦日子他們必定想法子不讓自己受罪,那高雲朵他們此行便會容易很多。

可接下來兩日都是晴天,賈川耐心的等著,中間想要去看看朱瞻圻,被喬五攔住了。

喬五說:“朱瞻圻這人不可信,再看看吧。”

賈川問:“你是覺著他有可能有別的算計?”

喬五說:“他這人,我看不懂,所以不放心,再等等沒壞處,若是他家裡真的有人埋伏,那些人的耐心不會太久,等不了幾日了。”

“他若是說了什麼,你怎會沒事?他家後院可是有屍體的,他只需展示給漢王府的人看,他會如何不說,肯定會有人來找你……”

喬五擺手道:“他不敢說出屍體就在後院,他這個人欺軟怕硬,我平日看他做事,唉,我也不知該如何說……”

“你的意思是,他不敢說後院有屍體,但是卻有可能自作聰明的跟漢王府的人說有人找過他?”

“對!我覺得說不通的是漢王府的人只來過一次,便沒再來,你不覺著這事兒咋說也得多來幾次折騰折騰他嗎?那人說朱瞻圻手裡有東西,我也覺得是,他絕對不至於苦寒至此,不過是想讓來人回王府說說他的可憐,盼著漢王念著父子之情回心轉意罷了,這次的事,他或許會跟來人說之前的五人拿走了他的什麼東西……”

“他若是這般說,漢王府的人真的會信,且會對他更加‘照顧’!也就不會浪費時間去找那五人,他再說出有人來找過他,想讓他進京指認漢王謀反,漢王府的人或許也會信,他再說找他的人沒能說服他,說過還會再來,於是漢王府的那些家奴覺得立功的機會來了,便會守在那間破屋中。”

喬五聽得連連點頭。

賈川深吸了一口氣,嘟囔道:“他跟他爹一樣,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我是這麼想的,他一直盼著他爹回心轉意,接他回王府,之前的法子不管用,這次他覺著你送給他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只要說了這些,他爹便會想到他的重要,定會將他接回王府,不會讓他再去鳳陽,只不過他忘了一點,那些家奴在沒有看到你出現之前,是不敢將他的話向上報的,這事兒吧,他一直沒想明白,漢王再無視他,也不會允許家奴如此欺辱他,只能是……他爹早便將他忘了,他的訊息傳不到漢王耳朵裡。”

賈川冷哼了一聲,又說了喬五聽不懂的話:

“他精神上還真是有點大病!當年跟他爺爺告他爹的狀,怕是一樣的心思,只想到好的一面,他當年覺著他爺爺訓斥他爹之後,他爹便能有個爹樣,未曾想過他爹會更加厭棄他,這次若果真如咱倆推斷,也是一樣,他只想著他爹沒辦法只能將他接回府中,卻不曾想還有殺了他這一法子,眼下沒有殺他,不是他爹還念著父子情,是無人敢上報,一旦我突然出現被擒,朱瞻圻的死期便也到了。”

喬五暗鬆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勸不動這位青年,心裡盤算了好幾種說法,沒想到賈川是個一點就透的。

……

幾人又耐心的等了兩日,終於等來了陰雨天。

賈川選在未時動身,主要是方便萬一要逃,出了城門很快天就黑了,漢王府的人想如何抓都難。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賈川和喬五去了城門附近等著,高雲天和陳默去了鐵匠鋪旁邊的街溜達,高雲朵和董圓圓帶著順子去了鐵匠鋪那條街。

高雲朵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可以下手的鋪子。

這條街上除了是家鐵匠鋪,剩下的店鋪做什麼的都有,胭脂鋪,成衣鋪,茶莊,藥鋪,只不過沒有茶樓酒樓這樣能久待的鋪子。

所以街上會有行人,但不多,且也不是為了逛這些鋪子的,大多都是不想繞路,穿過這條街能快些到了目的地。

今日陰天下著小雨,這條街上的行人反倒是更多了,各個行色匆匆。

三人打著油紙傘慢慢在街上穿行,王府的人偷懶,不再巡邏,只穿著蓑衣,戴著斗笠在街兩頭站著,打量著行人,看到不順眼的便上前拉扯,呵斥離遠一點,那人若是聽話的離開便沒事,若是想要爭辯幾句便會被帶走。

高雲朵只當看不到,這幾日他們沒少從附近街市遙望這裡,確實見過有人被帶走,當時街上的人還在私下議論,說:“這是又缺鈔銀了,抓回去只要給鈔銀便會放了。”

可今日雨天,這些人像是懶得動,高雲朵他們走上這條街的時候,未曾引來太多目光,三人穿的都是粗布的衣衫裙子,油紙傘還有缺口,這樣的人怎會入他們的眼?

鐵器鋪都是敞開式的作坊,屋頂很高,應是為了排放鍛爐中產生的煙,地面是青石板的,應是防火,鍛爐擺在中間,有副手鼓風升溫,一側工具架上擺滿了工具,主錘叮叮噹噹的敲打得經過的人心裡發慌。

賈川之前便推斷說街上其他鋪子應該也都是漢王府的,不然,早便關門了。

有這些凶神惡煞般的小鬼日日在這條街上游蕩,誰家店鋪敢開在這裡?

這一趟,三人是有分工的,高雲朵負責看每家店鋪內鐵匠幾人,身材和表情如何,董圓圓負責看店鋪的整體結構,放在一旁的門板多厚?房頂多高?前屋後院距離遠近?順子則負責仔細看看其他店鋪。

三人不敢駐足,但雨天走的慢也情有可原,這條街本就不長,很快三人便出來了。

雨一直下,到了後半夜雨勢更是大了起來,天快亮了才停。

清晨,城門開啟的時候,守城兵士縮著脖子罵罵咧咧的,根本沒注意幾個騎驢的出了城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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