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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再來!

賈川有些迷茫,朱瞻基給的這個差事與查案有很大不同,查案是抽絲剝繭,露出真容,要的是證據鍊形成一個閉環,而這個差事是要在一堆亂麻混著荊棘雜草中找到能下手的地方,不需要露出什麼,相反,最終只要能將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擼成死結,這差事便算是辦完了。

賈川嘆了一口氣,做領導真的是好,只說目的,具體實施辦法就是手下去想了,反正領導要這個結果,他不會管你累死累活掉了多少頭髮,想要這份工作,你就得開足馬力衝。

賈川想起辦過一個案子,公司裡的卷王被毒殺了,兇手是同事,還是一名孕婦,這位卷王在公司裡員工階層那是人神共憤的存在,中層領導也是岌岌可危,不知道這人會取代誰,所以當時查案的時候確實費了些工夫。

孕婦被抓審訊的時候,很激動的說:“……別管上面派下來多難辦的活兒,他都能做,別人不願意乾的,他幹,別人幹不了的,他幹,別人不想加班,他加,別人不想熬夜,他熬,我們還有活路嗎?本來我懷孕就怕公司降薪調崗,是,我能找仲裁,我大著個肚子跟公司打官司,不影響孩子嗎?”

雖然賈川不理解孕婦的這個邏輯,打官司怕對孩子不好,那殺人呢?

總之,當一個人習慣性發揮了超常能力去做事的時候,在這個群居為主的人情社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是肯定的,即便有一日坐上了某個位置,他也會照樣這般要求手下,因為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別人也應該這麼做。

就像現在,朱瞻基給了他一個常人不能完成的任務,他要發揮超常的能力才能完成,就算他不計較因此會得罪了誰,也得有這樣超常的能力才行啊!這不是加班熬夜就能完成的。

賈川撓了撓頭,差事還沒想出咋辦,他先勸自己將來坐到某個高位上,可不能隨便給手下這樣的任務,可以讓手下發揮自己的才能,但至少自己得知道解決辦法。

賈川之前與張政謀劃的時候,是希望朱瞻圻能利用的上,如何利用?透過朱瞻圻的嘴,對漢王府邊邊沿沿,看似無足輕重的環節下手,一點點撕開,掌握大量在漢王看來無關緊要事情的證據,若是運氣好,能夠有的放矢的夜探王府,拿到一些關鍵證據就更好了,而後上書朝廷,且還得是多人齊奏,將事情放大,樁樁件件表現得證據確鑿,朝廷上自然有人會給漢王通風報信,一旦漢王覺著皇上沒理由再忍下去了,覺著自己橫豎都要走這一遭了,一拍腦門也就反了。

當然,這需要時間。

張政當時還說:“漢王之所以會這般囂張,一是有太宗皇帝遺命護身,二是樂安被他抓的很緊,想要找到他那些事的實證,很難!皇上派去王府的官員,大多被閒置一旁,甚至還有被軟禁的或者拉攏過去的,樂安州衙裡的官員,更是不敢與之對抗,永樂年間的知州乾脆只認漢王,不認朝廷,等先帝繼位後,之前的知州獲罪入獄,調任來的知州私下裡不知走了多少門路,只求離開樂安,哪怕降職也可。”

所以,賈川知道去州衙無用,至少眼下無用,只能從朱瞻圻身上下工夫,可今日一問,他竟是還不如一個王府家奴,他知道的都是些可直接拉出去砍頭的大罪,可這些大罪更是需要實證,如何查?將朱瞻圻當做人證?僅憑他一家之言?

且不說皇上是否相信這個有點人格分裂的人會不會倒戈,只說皇上這麼看重史書,怎會僅憑他說了什麼便將他二叔治罪?若是可以,去年他爹便可將這父子二人都殺了。

二叔確實有可能因為親兒子又告他一狀便起兵了,但,若是朱棣起兵是逼不得已,那二叔不也是?莫須有的罪名,毫無實證的情況下,找了一個有前科,不住在家裡的逆子胡言幾句便定罪了,不是逼著造反是什麼?

況且朱瞻圻一直就在這裡,朱瞻基若是覺得他一人足以,哪裡還用得著賈川跑這一趟。

確實是要逼著造反,只不過要鳥悄的進行,史書要寫也是漢王賊心不死。

賈川長嘆了一口氣,今日聽到的算是很全面了,眼下他還沒想到能用哪一件作為突破口,他看向高雲朵問:“大概都記下了?”

高雲朵點點頭。。

陳默卻問:“今日這事兒,如何收場?”

賈川說:“簡單。”

賈川問了問領頭的,他們一般幾點回府?領頭的說天黑前回便可。

賈川點頭說:

“咱們也是五個人,換上他們的行頭,將他扔在喬五家,趁著光線昏暗離開巷子,整出點動靜來,待王府中有人找來……”賈川看向朱瞻圻:“你便說他們已經走了,王府裡的人不會疑心,誰能想到你敢如何?他們或許會問問鄰里,鄰里不敢與漢王府的人多言,說多了便是引禍上身,他們只會以為這幾人得了些銀錢,不知去何處逍遙了,這樣一來,今晚便能安穩的過去了。”

朱瞻圻急道:“今晚過去了,明日呢?他們不見這幾人回去必定還會再來問。”

“那便看你如何應對了,應對的好便會撐到我們再回來,若是應對的不好,被一劍斬殺了也說不定,你眼下說什麼,怕是都沒人會信,應對不好最終死前也是一通活罪,你自己過過腦子便能想得明白。”

“若是逼急了,我,我……”

“你心裡明白的很,在漢王府那些人眼中,你怕是還不如他們五人有分量,打死你也很容易回稟漢王……只說你病重而亡,你爹不會來送你……而我留下你性命,那便是你對我還有用,我要的是報仇,你不是一樣?待我大仇得報,朝廷也動手收拾你爹了,我自然會拖人向朝廷說明你的功勞,到時漢王這個爵位說不得你還能繼承一下子。”

陳默抬頭看了看天,掩飾臉上的不屑表情。

這種哄騙三歲娃娃的說辭,誰能信?

朱瞻圻偏就信了,他覺著賈川說的很有道理,竟是認真的與賈川討論應對之法。

等後院完事了,高雲天拿著帶血的衣衫和眾人回到前院,賈川指著地上領頭的說:“把他身上的也脫下來,咱們五人換上,然後帶著他去喬五家中。”

沒人嫌棄衣衫上的血汙。

高雲朵又進屋囑咐了玉硯幾句,賈川指著朱瞻圻說:“等我再回來,若是讓我聽說你又動手打她了,我便將你打死。”

朱瞻圻低頭沒有說話。

此時已是黃昏尾聲,光線昏暗,五人伴做王府家奴,趾高氣昂,罵罵咧咧的出了院門,一路上大呼小叫的。

出門前董圓圓極不情願的抱著領頭的,賈川安撫說:“你只當抱了條狗。”

董圓圓氣惱到:“他不如狗!”

但圓圓還是得抱。

前面‘王府家奴’們囂張的前行,後面董圓圓抱著一個傷重的,快步跟著高雲朵直奔喬五家旁邊的那個破敗的院子。

周圍鄰里沒人敢出來偷看,他們知道今日這些惡魔指不定又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離遠點好啊,直到聽著身影遠離了,才有人探出頭來看了看,巷子裡安靜如初。

……

董圓圓和高雲朵將人放到那處院子的房中地上,找了跟麻繩將其雙腳綁在床腿上,將房門反鎖後便離開了。

這人手腕折了,完全使不上力,高雲朵倒是不怕他能解開麻繩,再加上他肋骨斷了,不要說起身,便是挪動,都會疼得齜牙咧嘴,即便想要發力持續喊叫都是不能,等他疼痛減弱了,那時餓的也無力如何了。

如果朱瞻圻腦子是真的病得不輕,與漢王府的人說了實情,漢王府的人一定會找到喬家,但絕不會想到旁邊的院子也是喬五的,更何況,朱瞻圻說的話,漢王府的人又怎會輕信?

幾人一刻不敢耽誤,在喬五的安排下,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出了城門。

喬五留下了,但不會回那個家,他要盯著城中的動靜及時報給濟南的張政。

其他錦衣衛之所以會安排在城外各處,是為了有緊急突發狀況,有人接應,可眼下賈川有了新的任務,命他們暗中查證漢王府城外莊子的情況。

喬五給那些錦衣衛安排的住處離漢王莊子都不近,但村裡人對莊子必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詳情,先收集著,肯定有能用上的一日。

陳默出了城便離開了一會兒,去下達通知去了。

喬五很自責,他雖在樂安好幾年了,但漢王府又盯得嚴,他始終沒能多安排些探子,因一開始便曾被漢王府的人抓住過一些,全都送了命,雖未波及到喬五,但也使得喬五做事更加謹慎。

賈川在臨分別的時候拍著喬五的肩膀說:“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只有地基打的好,我才這般順利。”

喬五沒怎麼聽懂,一行人已經出了城門。

……

一行人快馬加鞭,轉日清晨又在濟南城門開啟後進了城。

幾人分散開,賈川直奔按察使司,張政還要想法子將宅子裡的人替換出來。

賈川在司房中趴在桌上睡著了,等被梁博推醒的時候,已是午時。

梁博很想問這麼多天你去哪了?但想起按察使囑咐的話:莫要多問。他還是忍住了,只說:“按察使找你。”

賈川揉著眼睛去見張政。

張政準備好午飯擺放在桌上,看著賈川狼吞虎嚥的吃完,才問:“可還順利?”

賈川將這一趟詳細的說了說,張政認真聽著,中途未曾打斷。

待賈川說完,張政長出一口氣,說:“你能臨危不亂,很好!眼下像是比之前那般更好些。”

賈川知道無人在意朱瞻圻的死活,這個跟自己同齡的人,這輩子活了個寂寞。

“按察使知道漢王樂安城外的莊子和鐵匠鋪吧?”賈川問。

張政說:

“莊子的事,先帝在位時便想查,後來查的人都沒了音訊,你要明白莊子上調教出來的,能送往京城的人,絕非一兩年便可做到,若是出入頻繁倒還容易找到紕漏,就怕這種看管嚴苛,且少有往來的,想查到什麼,難!鐵匠鋪嘛,我只知道有那麼條街,街上有那麼幾間鐵匠鋪,街上日日有漢王府的人看管,喬五說那條街不可輕易去,百姓間傳的是,那條街上都是漢王府的鋪子,所以有漢王府下人看管,怕有人鬧事,這種遮掩純屬此地無銀,但喬五他們盯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現異常。”

賈川點點頭說:“眼下知道了漢王做了哪些不法之事,但真說從哪件下手,我還在猶豫,漢王府在樂安仿若一個朝廷,想動手查太難了,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城外的莊子。”

“哦?為何?”

“好跑啊!”

張政笑了,說:“倒也算是個理由,但莊子裡可養著不少身手好的護院之人。”

“這個我想過了,之前漢王安排人截殺皇上,必定會用到不少這樣的人,皇上身邊的侍衛全軍覆沒,他們的人不可能沒有損傷,正是因為他們也同樣損失慘重,才給皇上留下了生路,所以,我推斷莊子裡原本那些人,所剩不多。再加上眼下京城那邊正在著手查買賣婦女兒童……”

賈川頓了一下,想了下措辭,才又說:“我來之前,京城剛查了一起略買人口的案子,皇上命錦衣衛出手了,牽扯的官員勳貴應該不少。”

張政說:“聽說了,此事在京城動靜可不小,皇上本不想用錦衣衛,奈何順天府尹也參與其中,便不得不用錦衣衛查證,你是想將此案與漢王府那處莊子連在一起?”

賈川點點頭說:“想法還不成熟,這純屬是強拉硬扯,京城那個案子與漢王的這個莊子不會有牽連,漢王送進京的人不會像那些人一般躲躲藏藏。”

張政點頭。

賈川又說:“但無論漢王膽子有多大,此時的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命人送些什麼進京,莊子上理應看管的很嚴,罪證自然保護的很好,再說漢王眼下人手未必夠用,所以莊子眼下重在看管,不會分出人手轉運或者……‘進貨’。”

“你想……”

“我問過朱瞻圻和漢王府家奴,他們這倆人吧,咋說呢,貌似都知道一些,卻也只知道皮毛,尤其是朱瞻圻,他壓根就沒在樂安王府住過,但二人都說莫說進莊子,便是想要靠近都難。”

張政想了想,說:“此事要從長計議,你先回去歇息,歇息好了才能想出更多的法子來。”

“他們都回去了吧?”

“嗯。”

“喬五不會有事吧?”

“不會,他在樂安多年,手下都很能幹,他的住處可不止一處,想要抓住他可不容易,先等等他的訊息,昨日最遲今日清晨,漢王府應會派人去問,第一次上門詢問對朱瞻圻來說容易應對,主要看之後的,在我看來,這些人平日裡囂張跋扈,街市上無惡不作,說不準王府真的朝其他方向查證了,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想到朱瞻圻能如何。”

“就怕他們認真起來,挨家詢問。”

張政擺手道:“幾個下等家奴罷了,管束他們的人也是家奴,未必敢向上回稟,只要朱瞻圻不多嘴……這些人出來做盡惡事,又是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況,他們真有可能不了了之。”

賈川正是這般想的,才做了這個決定,此時聽張政也這般說,心裡踏實了些。

……

張政命人將賈川送回宅子。

賈川到宅子的時候,宅子裡的人除了老鄭頭,都在睡覺,賈川也想再睡個回籠覺,卻被老鄭頭拽著講講這一趟的遭遇。

賈川講了個大概,而後做自我批評說:“我當初也是腦子一熱,想著來到這裡免不得要碰上一些陳年舊案,萬一又需要檢驗白骨,又或者趕上新命案,帶著你,我心裡踏實,別的仵作我信不過,但,來了之後我才知道,我想簡單了。”

老鄭頭嘆了口氣道:“你莫想那麼多,我活到這個歲數,別的道理不懂,卻懂得機緣二字,我既然來了便是來了,只是,看到這次你們出去,我不便跟隨,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人各有所長,我卻只有對著屍體的時候,能幫上一些,看著你們年輕人風裡來雨裡去的,著實是羨慕。”

賈川愣了一下神,他之前總在心裡抱怨,可老鄭頭的話讓他突然想到隊長說過的一句話:能辛苦是福!

他看著院中的水缸,若是沒有水可裝,它還有何用?

老鄭頭看賈川發愣,以為是一路辛苦累的,便說:“快去歇息吧,我看胖丫頭去了十幾日,瘦了一圈,估計回來這些日子她得補回來,我去廚房看看,吃食可夠,現如今也可以吃肉了,那丫頭瘦下來點好,要不然來日得胖成啥樣?”

老鄭頭絮絮叨叨的走了,賈川又發了一會兒呆,進屋補覺去了。

……

如此安靜的過了兩日,喬五的第一個訊息到了,漢王府只找過朱瞻圻一次,便沒再來,他們在城中悄悄找了一整日,因毫無頭緒,看樣子像是不了了之了,還要再看幾日,喬五偷偷到那處院子看過,領頭那人還活著,雖未找跌打郎中,那人身上的傷也在慢慢的好,喬五問需不需要再傷一回?

信是賈川口述,陳默代筆,張政命人傳出的。

信中只說再看五日,領頭的只要有口氣在便可。

如此又過了六日,董圓圓將失去的全部找補回來了,喬五的第二個訊息到了。

五日時間,漢王府未再有任何舉動,安插在王府中的人說,王府內無人知道有人丟失了。

賈川這才知道喬五竟是在漢王府裡還安插了人,張政說:

“這有何稀奇,只不過漢王疑心重,除了自己親自選的人,因旁的門路進府的,都不會重用,再說這些人也才進去一兩年時間,想要得到別的訊息,或者幫著找找證物,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他們連跟著下人為非作歹都沒機會,只是些打雜的。”

這幾日其他人都在休息,但賈川卻是日日都要到按察使司報到,而後找張政謀劃下一步,若是王府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們該如何做?

但不管如何,這次的事多少能說明朱高煦的無情和偏執,子不教父之過,這個道理朱高煦能不知道?若非他對兒子這般絕情,又怎輪得到王府低等家奴都敢欺上門來,竟還將此當成了營生。

賈川覺著,是時候再跑一趟了。

而這一次,他想去鐵匠鋪附近轉悠轉悠。

“你不是想從莊子下手嗎?”張政抿了一口茶問。

“我們一旦接近莊子,便會引起注意,再想做點什麼怕是難了,且,我到濟南一個多月了,漢王肯定很著急,他覺著我該動換動換了,至少該去趟樂安,再不動,我怕他派人來催我。”

張政笑著搖了搖頭說:“你不動,他便會派更多的人來看看,看看你每日都在做些什麼,看看有沒有機會下手。”

“所以嘛,我去給他點提示也好讓他的神經繃起來,血壓升一升。”

“嗯?”

“哦,就是讓他急上一急,上次領頭的那人說過,鐵匠鋪裡的鐵匠大多都是被逼著做事的,我想從這上先下手,我大著膽子做了,只看他能不能發現吧。”

……

這一次沒能等到雨天,只能趕在陰天之日早早出行。

這次攏共沒幾個人,便沒有分開走,賈川的隊伍中多了高雲朵,董圓圓和順子。

賈川十分佩服董圓圓,覺著圓圓是他見過的最靈活的胖子。

一個從未騎過馬的人,竟能與他們一般的速度,上一次高雲朵帶著董圓圓能緊跟著他們進樂安,賈川一直沒找到機會感慨一下,這次親眼見到,當真是同情了馬兒五秒鐘。

一行人在樂安城外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幾名穿著粗布衣衫的錦衣衛,這一次他們準備了馬車和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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