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鬼發瘋

剎那間，我們三人同時停下動作，屏息凝神。

四周靜得令人心神不寧，只有西格手中那束幽藍的電光筆直地投射在漆黑的水面上，以及胖哥哥那盞如鬼火般熒熒閃爍的鮫燈，灑下一片沒有倒影的暗光。

皮筏周圍安靜得幾乎讓人產生錯覺，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一聲低沉的嘶吼打破。

“嗷——吱——”

那聲音在琴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詭異，我們渾身一顫，寒意從脊背直竄上來，皮筏也隨之輕輕一震。

我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尖爪狠狠撓過，瞬間裂開一道縫隙，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

“什麼聲音？”前後兩人同時顫抖著問道。

“大概是你們的神靈被吵醒了，正在發怒。”我定了定神，低聲回答。

“什……什麼？傻……傻姑……”西格結結巴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有可能！”沒想到前面的胖哥哥反而鎮定下來，語氣篤定。

“你們……別嚇我，這種時候……我害怕……”西格的聲音依然止不住地發抖，甚至有些沙啞。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這種時候我們居然還有心思拿他開玩笑，我和胖哥哥也是夠無聊的。

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我回頭看了眼西格那張佈滿冷汗的臉，伸手拍了拍他死死扣住皮筏邊緣的手背。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但眼睛仍死死盯著黑暗深處，顯然已經被嚇破了膽。

“快劃！划進去就知道了。”胖哥哥彎下腰，繼續用力划水。

“不……不……不好吧……”

西格一動不動，胖哥哥一個人劃不動，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怎麼，想打退堂鼓？我們可沒有多餘的筏子送你回去。就算前面是閻王殿，我也得把我師父搶回來……”

他話還沒說完，那陣飄渺的琴聲隨著嘶吼聲驟然激烈起來，如同萬馬奔騰，又似千軍橫掃戰場。

“他媽的，這琴聲攪得老子心煩意亂……”確實，那琴聲雖然遙遠，卻直擊心底，讓人無法忽視，更添不安。

一時間，前後兩人拼命划動皮筏，而我卻不再動作，目光幽幽地在洞中掃視。

“蘑菇，有蘑菇！”皮筏行進一段後，兩側巖壁逐漸收窄，水邊的石壁上覆滿了一層散發暗綠色熒光的扁頭蘑菇，我不由驚呼。

“早就說過這裡有蘑菇……不過……你最好別碰，也別看！”西格不安地回答。

他越這麼說，我越好奇，索性從他懷裡奪過手電筒，朝巖壁照去。

“呃！”西格愣了一下，卻沒阻止。

巖壁上長蘑菇本就古怪，更詭異的是，石壁上還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窟窿，和之前祭祀臺後見到的一樣，明顯是人為開鑿的，不知有何用途。

隨著皮筏深入，琴聲和怪聲越來越近，兩旁的蘑菇也愈發密集，個頭越來越大，尤其集中在窟窿周圍。這景象讓我心裡發毛，趕緊收回手電光，照向前方。

狹窄的通道盡頭，洞頂逐漸升高，似乎快到出口，但水深卻變得深不可測，漆黑一片，平靜得反常。

胖哥哥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直起身子，握緊燈盞，任由皮筏緩緩漂出通道。

兩側巖壁終於退去，頭頂不再壓抑，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片更加濃重的黑暗。前方水底傳來“咕隆咕隆”的聲響，彷彿有泉眼湧動。

惡臭撲面而來，那是屍體腐爛的氣味，濃烈得令人窒息。

“細妹，幫我照照前面。”胖哥哥壓低聲音，指了指前方。

身後的西格也不再划水，呼吸變得急促，我聽到他快速推動獵槍槍膛的聲音，心裡一緊。

我伸長手臂，用手電光掃視四周，試圖照得更遠些。光線所及之處，隱約可見一片黑影，似乎是水岸，但電光不夠明亮，始終差一點才能看清。

“這裡就是地底河的盡頭？”胖哥哥疑惑道。

“是，但還得往前劃一段，才是上次那些人進去的地方。上岸後有一條很窄的石縫，得側身才能透過……”西格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我只知道這麼多，上次和阿爸就是在那兒提前退回去的……”

這父子倆真不厚道，收了人家貴重的東西，卻把人扔在這兒不管了。

一路走來，這禁地雖然陰森，但也沒見到什麼妖魔鬼怪，到底是什麼讓他們父子早早退出？難道就不好奇那些人進來做什麼？

看來還是有人沒說實話！

當然，那詭異的琴聲另當別論。它彷彿從水底隨著水流湧出，又像是從石頭內部傳來，飄渺得如同地府之音。

頭頂的洞頂高不可測，光線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水潭一側的巖壁勉強能看清，上面佈滿了蜂窩般的窟窿，但這裡的窟窿更大，每個都有半人高，黑洞洞的，看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慄。我趕緊將電光移回水面。

水潭不大，按照西格所指的方向，正是水聲傳來的地方。兩人繼續划動皮筏，朝岸邊靠近。除了那片黑影，似乎別無出路。

我半跪在皮筏中央，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緊握手電。越靠近黑影，心裡越發緊張。

兩人一心靠岸，沒注意到岸邊的變化。可我實在坐不住了，低聲叫道：“胖哥哥，好多屍骨……”

“什麼！”兩人同時停下動作，一臉驚愕。

皮筏不再前進，靜靜地漂在漆黑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