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養屍地

陰冷的寒風不時從洞穴深處灌出，凍得身旁兩人止不住發抖，更何況我們的雙腳還浸在刺骨的冰水裡。

“真他媽冷！”胖哥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他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這份膽量令我暗自咋舌，“這水有多深？除了木筏，還有別的路能進去嗎？”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洞穴中迴盪，顯得格外空洞。

西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遲遲沒有回答。

眼前參差的石柱或乳白或橙黃，有的半沒水中，有的斜刺出巖壁，如劍似樁。尤其洞頂倒懸的幾根尖石，森然如利錐，彷彿隨時會刺穿闖入者的軀體。不知是天然雕琢還是人為開鑿，這些黑影沉默矗立，死寂中透著一股壓迫感。幽暗的水面蜿蜒向內，像某種巨獸的臟腑，讓人莫名生出寒意。

水面看似平靜，但順著外洩的水流能判斷暗潮湧動。凝神細聽，遠處傳來洞頂水滴墜落的嘀嗒聲。

誰能想到神羊雕像後竟藏著這樣的天地？比起前路的開闊，這裡危機四伏，連隨水流飄來的腐臭都裹挾著更濃重的死亡氣息。

橫亙在前的深水讓我們一籌莫展。先前走過的通道顯然是人工開鑿的引水道，但此刻水深莫測，胖哥的長箭根本觸不到底，加上暗礁密佈，渡水成了難題。

正焦灼時，胖哥突然壓低聲音指向左側暗處：“快看，那是什麼？”

我們這才注意到水流內側有個隱蔽的漩渦口，而巖壁邊竟漂著一隻紅色皮筏，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

“是那些人留下的筏子！”西格驚呼。

胖哥二話不說把手電塞給我，三兩下脫得只剩內褲。他完全忘了隊伍裡還有個姑娘，我紅著臉別過頭去。

“幫我拿著！”他低吼一聲，撲通跳進水裡，濺起的水花打溼了巖壁。他頂著發青的嘴唇奮力遊向皮筏，西格抱著他的衣服直哆嗦：“你小心點！”

胖哥充耳不聞，幾下就扒住筏沿。他先警惕地檢查內部，隨後翻身躍入。皮筏劇烈搖晃，他岔開雙腿穩住平衡——這柳葉狀的筏子雖小，但足夠載三人，而且完好無損。

藉著手電光，他在筏上摸索片刻，突然蹲下翻找什麼。很快他雙手撐住筏尾，靠臂力將皮筏划向我們。到跟前時他已氣喘如牛，滿頭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水。

“操，沒槳，光用手劃要命！”他罵罵咧咧地接過西格遞來的衣服。西格牙齒打顫：“你不要命了？我快凍死了！”

我始終不敢看胖哥裸露的上身，直到他伸手拉我：“小妹上來，胖哥扶你。”

皮筏吃水後下沉一截，但足夠承載三人。這充氣筏質地堅韌，只要避開水中石筍，確是穿越洞穴的最佳工具。看來先前那批人做足了準備——可究竟什麼值得他們涉險？

剛坐定，西格突然驚呼：“有血跡！”

我湊近照向筏尾，果然有一片暗紅汙漬。胖哥抹了點嗅了嗅，臉色驟變：“新鮮的！這筏子剛被衝出來不久，我們得趕緊追！”

不等西格反應，他已蹬開巖壁奮力划水。我們手忙腳亂跟著劃，皮筏幾次撞上暗礁卻僥倖無損。漸漸掌握節奏後，筏子終於平穩前行。

這時，一縷飄渺的琴音驀然從深處傳來。如洞中陰風般曲折，又如劃開的水波般層層浸透。

“什麼鬼東西？”胖哥停手回頭瞪我。

我也一頭霧水——這種地方竟有人彈琴？

不是瘋子，就是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