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為人父母
孟橘縮在沙發裡,暖風機正對著她,送來熱意,陸照珩遞給她一杯溫水。
水溫隔著玻璃傳到手心,孟橘的心也漸漸回暖。
陸照珩在她身旁坐下:“不喝了?”
孟橘:“嗯。”
還剩小半杯水,陸照珩接過喝完。
“晚上沒見你吃多少,現在有胃口沒有?”
“沒有。”
孟橘沒精打采的靠著他。
陸照珩掐著她的腰抱起她,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孟橘埋在他的頸間,深吸一口。
“你好香啊。”
陸照珩被逗樂了:“那就多聞聞。”
客廳靜悄悄的,只剩兩人交纏的呼吸聲,落地燈很暗,孟橘攬著他的脖子,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抱著,許久,孟橘開口:“我生父出軌,被我撞見。”
她嗤笑一聲,陷入回憶:“那時候我不懂事,哭著跟她說看見的場景,後來她自殺,流了好多的血,我打了120,她不讓我跟著,讓我去找生父來見她,可我找不到,只能在街上一直一直走,就是那天晚上,遇到了馮家德。”
陸照珩抱著她,兩人額頭相抵,孟橘盯著牆面繼續道:“午夜夢迴,我總能再現當天的情景,那麼深重的紅色。讓我不怨懟、遷怒於他們倆,我做不到。”
陸照珩不自覺的收緊擁著她的手臂,濃墨色的瞳孔裡掀起波濤駭浪:“我家囡囡辛苦了。”
難怪呢,她會半夜驚醒,慘白著臉大口大口的喘氣。
陸照珩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只覺得心臟被撕扯的生疼,滾燙的淚水落在他的頸間,他小心的捧起孟橘的臉,拂去她的淚珠。
“現在,我來了,不會讓囡囡受委屈了。”陸照珩輕輕給她拍背,不敢用力,女孩就像個脆弱的水晶娃娃再也承受不起半分傷痛。
“真的?”孟橘淚眼婆娑,她本不是愛哭的人,可在陸照珩面前總是剋制不住情緒。
陸照珩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溫柔克制的在她眉間落上一吻。
陸照珩直視著她的水眸:“真的。”
孟橘伏在他肩頭微喘。
陸照珩又輕輕磨咬她紅豔的耳垂。
“放過你,沒胃口的話,稍微喝點粥好不好?”
“嗯好。”
陸照珩起身去廚房熬粥,不多時,白米粥淳樸誘人的香氣蔓延開,孟橘端著碗,一勺一勺的舀著煮花了的米粒。
“喝完就回去睡覺,晚上這事要和奶奶說嘛?”
“說吧,從前他們年前也會來,不過我不樂意見,慢慢也就不來了,轉而去洛山看奶奶。”
孟橘對於孟河川和周明蕊這倆人的感官極為複雜,作為生父生母,在出軌這件事發生前一直是模範夫妻,對孟橘的寵愛更是不言而喻,而在某天孟河川約束不了自己,導致整個家庭分崩離析後,孟橘就成了周明蕊的籌碼,孟河川的累贅。
兩人恩愛的時候,當孟橘是愛的結晶、是手心的寶貝,不愛的時候,孟橘就是用來談判的物件、婚姻裡廉價的附贈品。
他們是曾經的恩愛夫妻,卻不是合格的父母。
有些人可以適應一時的丈夫、妻子的身份,但無法勝任父母這種因血緣而無法割捨的長久角色。
在他們鬧離婚的半年裡,孟橘過得都不好,直到發生馮家德的事情,孟橘被衛秀容帶走,她不講話,總是發呆一整天,也沒有情緒,衛秀容帶著她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好生照顧,孟橘才慢慢願意開口。
孟河川最終也沒有和最開始出軌的物件走到一起,而是選擇出國,娶了一位外國太太,近些年才帶著太太和孩子一起回國生活,而周明蕊嫁給了鄭浩昌,一個滿眼都是她的敦厚男人。他們逢年過節去看望衛秀容的時候偶遇過兩次,竟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打招呼,彷彿從前的齟齬不存在似的,彷彿只有孟橘一個人真真切切的因為這些往事有過創傷。
喝完粥,胃裡也舒服多了。
“那我回去了。”孟橘有點捨不得走,湊近親了一口陸照珩的下巴,硬邦邦的鬍渣扎到柔軟的唇舌,她有些不滿:“一會記得刮鬍子。”
陸照珩嘖聲,把她抱到腿上攬進懷裡,單手縛住孟橘的胳膊,用下巴抵在她的臉上。
孟橘左右扭頭都躲不開他堅硬鋒利的下巴,胡亂掙扎一氣後,求饒道:“你快放開我。”
“別動。”陸照珩聲音粗啞,藏著濃重的情慾,他把腦袋埋在她身前:“讓我抱會。”
隔著衣服,孟橘覺察到他的異樣,瞬間乖巧。
許久,她試探道:“放我下去。”
陸照珩沒說話,只輕輕鬆開她,孟橘一溜煙往門口跑。
待她合上門,陸照珩往衛生間去了。
這邊,孟橘進了家裡,敲開衛秀容的房門。
“奶奶,我回來了。”
老太太在打毛線,看她進來,催她去洗漱,又繼續手裡的活。
“我……看見……”許是媽媽兩個字太過陌生,孟橘在唇邊反覆琢磨,還是叫不出口,只說了名字。
聞言,老太太頓住了,放下手裡的針線:“馬上過年了,估摸著是聽說我不在洛山才來這邊的。”
衛秀容看著孫女過於平靜的臉色,知道她內心裡肯定恰恰相反:“囡囡啊,今年和往年一樣,不想見就不見,不想讓他們來家裡的話,奶奶也不見他們。”
孟橘的確可以不想見就不見,周明蕊和衛秀容沒有血緣關係,不見倒也沒什麼可置喙的,但孟河川會帶著他的另一個孩子給奶奶拜年,那也是奶奶的孫子,自己憑什麼不讓。
“奶奶,算了。他們要是過來,我就去陸照珩那待著,你總要見見孟祈的。”
孟祈是孟河川再婚的孩子。
衛秀容嘆口氣,手心手背都是肉,孟河川不著調,卻是自己的孩子,孟祈這個孫子也乖巧懂事,衛秀容多少還是喜歡的。
她撫著孫女的烏髮,慈愛道:“那奶奶到時候和他們在外面吃個飯,就不帶到家裡,現在這房子就是你的,這裡就是你家,哪有讓你避出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