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鳴冤
陳敏之並沒有把繼承的祖業發揚光大，反而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到兒子陳富豪這一代，家道中落。雖然老宅子還在，但已不復往日的輝煌。五歲之前的陳富豪，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當他上學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能去縣裡的公堂，只能去老百姓的私塾。
越是接觸底層，越能讓陳富豪看見人性的醜和善。父親頂著當地首富的名號，陳富豪在私塾唸書，日常接觸的朋友在公堂唸書，不免遭人奚落。因為有心理落差，平日裡陳富豪很少與私塾的孩子交談，是個獨行俠。有一天，陳富豪被幾個公堂的孩子堵在衚衕：
“從我的胯下爬過去，以後我就不欺負你了。”領頭的王大年哈哈大笑。
“我死都不爬！”陳富豪發狠地說。
“好，那我們就揍！還首富，裝什麼闊，啥也不是！”
“你才啥也不是。”陳富豪衝上去，被王大年按在地上痛揍。陳富豪感覺不到拳頭砸在身上的疼痛和重量，眯著眼睛爬起來，隱約看見兩個人站在前面。“你，你們要幹什麼？”
“被打傻了，我是李大，這是李小，我弟弟，咱們一個私塾唸書。”
“你們為什麼幫我？”陳富豪捂著頭。
“路見不平！”李小說。
“應該我先說，好了，拔刀相助！”李大不滿意。
“謝謝你們，我，我沒有錢。”陳富豪不想捱打，用錢顯然也不現實。
“誰要你的錢，都說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李大越發不開心，“我們走！”
“哎，你們等等！”陳富豪跟上去，“那你們想要什麼？”
“要什麼？金山銀山你給得起？”李大後悔救了這個笨蛋，他雖看不上那些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欺負人的紈絝子弟，更討厭總想用錢解決問題的人，有錢了不起嗎？有錢怎麼沒派個老媽子來接？
“給不起，但是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做什麼，我也會兩肋插刀。”陳富豪堅定的說。
“哈，那我們不成朋友了？”李大開心。
“不，是兄弟！”陳富豪抹掉粘著血的鼻涕。
後來，陳富豪和李大、李小拜了把子，一起上學放學，成了私塾三鬧客。
陳富豪是個學習天才，也是個惹事精，除了上房揭瓦他沒幹過，十幾歲男孩能做的壞事沒有他沒幹過的；但他依然是私塾先生的最愛，無論他怎麼鬧，最後都能被原諒，所以他的膽子越來越大。
嘉明鎮速來有公私竟比的傳統即學子們在考狀元之前，私塾和公堂比試一番。在以往比試之中，公堂的勝數多，今年，陳富豪帶領私塾贏了公堂，成了當地的一段佳話。然而，以王大年為首的公堂惡霸向私塾孩子頭李大發起了挑戰，在這場群毆惡鬥中，李小為了救陳富豪被暗箭至死。
幾個孩子的械鬥鬧出了人命官司，當地的縣丞不但不為李小鳴冤，反而讓李家賠錢。經父親指點，陳富豪對考狀元志在必得——父親說：“成為大司馬的學生，就能為朋友洗脫冤屈、伸張正義。”
到京城之後，陳富豪發現客棧附近總有大司馬府的人出入，為了吸引暗子的關注，他故意擺譜吸引眼球。大司馬對陳富豪的惡習必然不屑一顧，但是陳富豪的考試成績能讓大司馬眼前一亮，所以大司馬必然要與陳富豪見上一面，陳富豪要的就是這個見面機會。那天他多喝了幾杯，把藏在心裡的苦悶換種方式說了出來，沒想到真有狠人去踐行，還成功了。
今日，陳富豪無非是想和向東拉個近乎，沒想到這人如此忘恩負義，不但不承認，一臉的厭惡讓人氣憤。放榜的日子越近，陳富豪越心焦，好朋友還在監獄，如果沒考到狀元，該怎麼救他呢。
“我沒什麼好說的，穆大人。”陳富豪欲擒故縱。
“急死我了，走，跟我去見個人。”齊格雖然欣賞向東，卻一直懷疑向東蹲守大司馬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如陳富豪所料，穆青帶他來見大司馬齊格。沒想到當朝的第一權臣竟然是個翩翩少年，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剛剛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齊格不想多說話。
“陳富豪。”
“你認識向東？”
“一面之緣，如今，緣盡於朝。”告向東的狀等於告自己，陳富豪斟酌著如何把向東到大司馬府蹲守的經過說得順其自然，才不會適得其反。
“怎麼講？”
“他到京城那天，與我同住一間客棧，跟我討要剩飯。我點了六菜一湯，想著自己吃不完也浪費，就邀他一起吃。他狼吞虎嚥連個雞骨頭都沒剩，第二天一早不告而別。今天，我在海邊見到他，想說還有點交情，結果他裝不認識我……”陳富豪委屈地說。
“你剛剛說什麼？你叫陳富豪？”齊格驚了，這一屆有才華的人想著法兒地與他套近乎。剛剛在朝堂之上，大臣們對本屆狀元意見不一，在向東和陳富豪之間搖擺不定.齊格也很頭痛，向東文鋒堅實，觀點不偏不倚恰到好處；而陳富豪則洋洋灑灑、恣意盎然，觀點新穎脫俗對治世之道很有見解。
“對啊！”
“嘉明鎮的陳富豪？”齊格再次確認。
“怎麼了？您認識我？”陳富豪暗喜，大司馬肯定已閱卷。
“怪不得！”怪不得陳富豪與向東不對脾氣，他們的文章針鋒相對，像鏡子的兩面缺一不可。“不認識！”
“您一句‘怪不得！’，一句‘不認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覺得我和向東不是一路人。”
“你聰慧過人，為什麼還糾纏向東？”
“誰糾纏他！那日我隨口一說，如果去大司馬府門前守著，或許能見到大司馬，結果那小子真去了，後來聽說他進了府。今天見面我就問問，他不但不感謝，還生氣，你說這也叫糾纏嗎？”陳富豪佯裝氣不過。
“哈哈，你們倆半斤八兩，心機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