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門關
春日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父親身上，抽著煙品著茶，竟然看著《***傳》，不知什麼時候，父親竟然喜歡上了看書，看的都是一些人物傳記，有時候問我這個字是什麼，那個字是什麼，有些字我也沒有見過，父親還笑話我一個大學生連這都不認識，只得拿起字典翻翻那是個什麼字，
看完了還感慨一番，這個人物的經歷和他很相似，那個人物很勵志，這個人物和他年輕時很像，那個人物的性格寫的很好。
這一口一口的煙嗆得他在那不停的咳嗽，喊我：“一涵，快幫爸爸拿點紙來，有痰。”
吐完勸誡父親：“爸，您都這把年紀了，能不能別抽菸了，那東西煙熏火燎的有什麼好抽的？”
父親淡然一句：“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爸我抽的不是煙，我抽的是寂寞。”
“還寂寞呢，您抽的那叫尼古丁，會傷肺的。”
我被父親懟：“什麼尼古丁、尼古甲的，你說你一週才回來看我一次，你妹妹去上大學了，白天也忙他的學習，我一個人待在這個家裡能不寂寞嗎？”父親提起他沏茶的壺：“快，沒水了，幫我再倒點熱水。”放下手中晾曬的被子，又幫父親沏了一壺茶。
也是，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讓他成為留守老人了，還好他每天可以去公司，父親的咳嗽一聲接著一聲，恨不得把嗓子都要咳破了。
我說：“爸，下週我陪您去做個體檢吧，看您這都咳成什麼樣了。”
“不用，我好著呢？我這身體再活個二十年都沒有問題。”父親自詡。
我：“您就嘴硬吧！下週我訂好了告訴您，我陪您去。”
父親笑了笑:“好吧，就給你一次孝敬老父親的機會，不然以後沒機會了怎麼辦？”
週末的時候，便帶著父親去了體檢中心，給他定的是全套檢查，一趟檢查下來一個早上沒了，終於檢查完了，醫生讓我週一過來取體檢報告。出了體檢中心的門，父親顯得有些勞累，開始衝我發牢騷：“我說不來不來，你看看，這一檢查把我的髮型都弄亂了。”他拿起手機整理自己頭上為數不多的幾根頭髮。
我笑他：“爸，您這數的過來的幾根頭髮，還談什麼髮型呀，挺好看的，再說了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父親穿好了外套：“快帶我去吃點飯，都快餓暈了。”
“好好好，請您吃蘭州拉麵。”我笑著。
“不不不，你一早上這麼折騰我，怎麼著也得請我吃個泡饃。”父親訴求著，因為父親有脂肪肝，而且還是比較嚴重的那一類，所以在飲食上，只要我在便很少讓他吃肉，尤其是泡饃這種高脂肪的食物。
“您還是別吃那東西了，吃點別的吧。”我說。
父親現在不知是上了年紀還是，放下了過去，心態越活越年輕，手一拍，似乎想到了什麼，指著前面的一條小路，指揮我：“前面左拐進去，裡面有一家小吃店，味道很不錯，你肯定也愛吃，一會你把我放路邊，我先進去要，你把車停好也過來，我請客。”
順著父親指著的方向進去，他先下了車，我去停車，等我回來找到那家小吃店的時候，父親正在大快朵頤的吃著----燴羊雜。
看見這個東西我都飽了，又油又膩，瞪著父親，父親竟然衝我嬉皮笑臉的說：“快坐下，吃點這個長肉肉，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好你是我爸呢，你想吃就吃吧，還給我長肉呢。”我數落著父親，父親抬起手：“老闆，再來一碗稀飯。”
服務員端上了稀飯，父親推到我跟前：“這個是你的。”又把燴羊雜拉到了他跟前：“這個是我的。”
讓我又氣又笑，我的父親啊，您要是早十年這樣對我，興許我們能早點享受這一家人在一起的快樂。
吃完飯，送父親回去，他現在的身體真的是經不起折騰，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週一的早上，如約去取父親的體檢報告，醫生指著父親的報告告訴我：“你父親的狀況不容樂觀，他不光有心臟病、高血壓、脂肪肝，而且我們在他的肺部發現了腫瘤，你可能需要讓他住院去進行具體的治療，嚴重的話會傷及他的生命，建議你們還是儘快安排。”
聽了醫生的話，我竟有些害怕，一直覺得腫瘤這種病對我來說是個很遙遠的事情，從來都是在聽網上書上聽說腫瘤什麼的，沒想到這農西竟然長到了父親的身上，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父親肯定不相信自己的身上長了這麼個東西，我拿著報告，心裡十分的忐忑，像是又要面對親人的離去一樣，心裡難受極了。
這個事情究竟該怎麼辦呢？我把電話打給了一沐，“親愛的，我爸的體檢報告拿上了，情況不太樂觀。”
“怎麼了，問題嚴重嗎？”一沐問我。
“醫生說在他的肺部發現了腫瘤，但是現在不能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醫生建議我們現在住院治療。”說著說著，我的心裡莫名的悲傷起來，似乎這個東西會馬上奪走父親的生命一樣。
“你別擔心，先去上班，晚上把報告拿回來我們研究一下，確認好了，我們再想對策。”一沐安慰我。
好吧，只能先回公司，等待晚上回去和一沐一起商量，只是這一天都因為這個東西攪的我無心工作。
晚上回到家，一沐看了半天體檢報告也不說話，我以為他看懂了什麼便問他：“你是能看懂這上面講的是什麼嗎？”
他才搖搖頭：“說實話，醫生的專業術語，我的確不懂，但是腫瘤這東西在醫學上似乎不是什麼好事，我希望他能挺過這一關，不因這份體檢報告和這個腫瘤，你知道，你妹妹現在還在上學，你父親一直覺得他的身體很好，一切也都還沒有安排好，一旦他要是知道了這個事情，他會怎麼樣？所以我在想，這個事情你還是先不要告訴他，我們帶他去醫院，他實在要問，就把病情往小了說。這樣吧，我明天先去找他談談，我同學正好是市醫院的主任，可以找他幫幫忙，先讓他住進去再說。”
“也只能這樣了，謝謝你了。”
一沐把我攬在懷裡：“說什麼呢，只是一旦檢查結果出來，你可能需要先把工作停掉了。”
“我沒有問題。”自從妹妹走了之後，我突然發現生離死別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竟然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所以，我現在希望只要我身邊的人都能夠健健康康的活著就行。
一沐找父親聊了體檢的事情，說只是一個小手術，希望父親不要多想，住院把這個小瘤子切了就行，只是父親是個何其聰明的人，一個小手術至於讓一沐去找他說嗎？
父親把我叫到了他辦公桌前，鄭重其事的問我：“你給爸爸說實話的，一沐早上說的是什麼意思？”此刻的我，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站在父親的面前。
“爸，就是一個小手術，一沐的同學就可以做，你跟我們去把這個小手術做了就可以了。”我解釋著。
“小手術至於讓一沐來跟我說嗎？你是我女兒，你都不敢說的事情能是小事情嗎？別在我面前撒謊，你知道你自己在我面前不會撒謊的。”父親有些嚴厲。
“爸，我.....我不知道怎麼跟您說，”我害怕父親接受不了。
“說！”父親猛的一聲嚇到了我。
“體檢報告上說您肺里長了一個腫瘤，現在不能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所以需要您去醫院做病理檢驗，確認是良性還是惡性，但是因為您有高血壓和心臟病，所以不管這個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手術對您來說都有風險。”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全部的內容。
父親沉默了良久：“我跟你們去，還有妹妹，我還不能倒下。”
父親起身穿上了衣服：“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轉轉，明天早上讓一沐來接我，我跟你們去醫院。”
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這個老人曾經厚實的肩膀已經有些駝了，曾經高大的身影也不再挺拔了，腳步承重的像是拖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出了公司的大門，連公司裡的人打招呼，他都沒理。
第二天一早，一沐帶父親辦理了住院手續，醫生讓做檢查，先觀察父親的病情，一沐給我打來了電話：“親愛的，你怕是需要請個長假了。”
“怎麼了，問題很嚴重嗎？”我急切的問。
“早上接到你父親，他整個人就沒有一點精神，萎靡不振的，去抽血的時候一直躲在衛生間抽菸，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只怕沒有你在這，不知道他能不能挺的住。”
“好吧，我知道了，我再想想。”結束通話了一沐的電話，啪啪啪的寫好了我的辭呈，交給了公司的領導。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不想我的人生再留有什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