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及時行樂

刁小蟬見他說話時神情傷感，不解地問道：“何大將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位極人臣榮寵至極，公子為何反倒不高興呢？”

何鹹苦笑了一下，感慨地說道：“你長居深閨，不知世事險惡，所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官當得大未必是什麼好事！自古權臣沒有好下場，像秦朝的呂不韋、本朝的霍光這些人最後都不得善終，我父親如今也像他們當年那樣榮耀至極，把自己的官位坐到了極致，正所謂盛極而衰，我何家怕是為禍不遠了！”

他一個醉生夢死的紈絝子弟，竟有這種居安思危的覺悟，這點倒讓刁小蟬有點刮目相看。

不過何鹹說她不懂世事，卻是大大地小瞧了她，這位紈絝子弟哪裡知道，眼前這位刁家小姐，雖然看上去弱不經風，其布大有來頭，不僅是個古今合體的人物，而且曾經還做過殺人如麻的女殺手。

當年她從孤兒院逃出來後，先是從狼窩掉進虎口，後又從虎口險象環生，幾經周折才過上安穩的生活，為了養活自己卻又不得不暫時混跡於風月場所，雖然看上去年紀輕輕，其實早已是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了。

刁小蟬聽她說自己無知，心中雖然好笑，卻並不反駁，不動聲色地說道：“公子既有這樣居安思危的想法，何不給令尊大人提個醒呢？”

“眼下說什麼都沒用！”何鹹搖頭嘆道，“他如今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連皇上和太后的旨意都可以不聽，又豈會聽得進別人的不同意見呢，人都有得意忘形的毛病，權力對人的迷惑實在是太大了，志得意滿之時就難免忘乎所以，以為自己有改造一切的能耐呢，目空一切，禍事緊跟著也就來了！”

何鹹對於人性的觀察不可謂不深刻，足見這位紈絝公子並不糊塗，甚至還頗有幾分先見之明，這一點倒真是出乎刁小蟬的意料。

看來富貴給予人的，並非只是肉體和精神上的享樂，還有難以逾越的實踐鴻溝。有時並非想得不深夠深邃，只是缺乏付諸實踐的勇氣而已。

就像眼前這位何大公子，他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只是無力做出改變。也可能他心裡清楚結果早已註定，不是個人的努力所能改變的。

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另一種是知不可為便不為，何鹹明顯屬於後者。

兩人正聊著，喜鵲兒端茶進來，刁小蟬順手接過茶盞遞給何鹹，安慰他道：“公子不必杞人憂天，眼下令尊大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也未必就如公子所擔心的那樣，這世上的事哪有說得準的，何必想那些不開心的呢！”

何鹹接過茶盞，輕輕呷了一口，不覺陷入了沉思。

刁小蟬繼續說道：“情況或許並沒你想的那樣糟糕，眼下令尊大人正牢牢掌控著朝局，又有兵權在手，暫時出不了什麼亂子！”

何鹹皺著眉頭，幽幽地道：“這恰恰是我所擔心的，眼下我父親掌權未穩，便要對內廷宦官展開清洗，張讓等人久居深宮，他們的勢力不容小覷，豈是那麼輕易就能誅滅的，如此操之過急，只怕欲速而不達，把局面弄得更亂，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

想到以前看過的古裝劇裡，宦官都是傍著皇帝作威作福，如今老皇帝死了，小皇帝又掌控在何進的手裡，刁小蟬實在想不出他們到底能翻出什麼大浪，便道：“太監們都是靠向皇帝進讒言害人的，如今皇帝是令尊扶立的，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何鹹搖搖頭，輕聲嘆道：“可不能小看他們，這群傢伙可不是普通的太監，全都是食邑數百戶的列侯，而且手裡掌控著西園禁軍，內外勾連，勢力不容小覷啊！”

“那就不能採取點措施，讓他們消停一點，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情況變糟？”看著何鹹哀傷的神情，刁小蟬不禁有點同情他。

“隨他去吧！眼下我也無能為力！有道是‘人無千日好，花有百日紅’，人生在世，無非就是圖個享樂，索性不如及時行樂吧！”何鹹說著，一把將刁小蟬攬在懷裡。

刁小蟬心裡一驚，幾乎當場作出反擊，但理性讓她放棄了反抗，畢竟喜鵲兒就在旁邊，她不好當著她的面顯露功夫，免得嚇住這小丫頭。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何鹹突然一個公主抱將她橫抱在懷裡，徑直向內室走去，全然不顧喜鵲兒就在旁邊。

冷不丁被何鹹抱了起來，刁小蟬頓時羞得臉頰通紅，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抱過，心臟突突跳個不停，還沒等她沒反應過來，已被何鹹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