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劍挫刀君
十里峽外的陽光，顯然不能照亮單身狗心裡的陰影。這感覺，就是明明前面有萬里陽光，卻獨獨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把陽光擋住了大半。然後，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結果，發現還真有一個人站在十里峽谷口，擋住了射進來的大片陽光。再仔細看，這人佝僂著身形，手拿一把菜刀，不是老趙還能是誰？
媽的這死老頭子還真是陰魂不散。我心裡真真的把老趙罵了一萬遍，但嘴上卻一個字兒都不敢說。看著老趙一步步的朝我走了過來，我只好抽著嘴角，擠出一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說：
“趙大爺，真巧啊！”
“呵呵，不巧。我是追著這老道和和尚一路過來的。你也不用說了。今天，你要麼和我比一場，輸贏我都放你走。要麼我就先把這和尚、老道、還有那死胖子，和你旁邊這個穿內衣的，全都砍翻，然後，再和你比。也省的他們一次次的擋本君的道兒……”
老趙嘴上輕描淡寫的說著，腳步卻是一直沒停，沒一會兒，就走到我面前只有十幾米的位置上。他別在後腰上的王麻子，也被他緩緩的抽了出來，拎在了手裡。
以前，我老覺得菜刀就是用來切菜的，沒什麼殺傷力。這一次，在朝陽的照射下，我真的第一次在菜刀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麼叫寒光閃閃，什麼叫嚇死爹了。片刻間，我只覺得自己雙腿又開始不爭氣的打哆嗦，腿肚子直朝前，就想著轉身要跑。想來，這已經是第三次有這樣的遭遇了，而且，三次無一例外都是在老趙身上體驗的。
說來也奇怪，面對七佛寨上百號土匪的時候，我也沒覺得這麼害怕，為什麼只一個佝僂著身子拿著菜刀的老趙，就讓我一次次有這種害怕的感覺呢？
可能，大概，也許，這就是所謂高手的氣場吧！
另一面，不聞道長和不言大師，搶一步站在了我的身前，陸濟凡也是手握劍柄，一副隨時要衝出去的樣子。只是，不聞道長和不言大師，倆人隨著老趙的步步逼近，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陸濟凡這邊，雖然表情嚴肅，但卻好像懵懵懂懂的，歪著腦袋看向了一邊胖子，問他說：
“胖哥，這位大叔是誰啊？”
“賣皮搋子的老不死的。”
胖子沒好氣的回答。陸濟凡卻是一臉懵逼，接著問道，
“皮，皮搋子是什麼？暗器麼？”
胖子本來眼睛是看向老趙的，陸濟凡這一問，他就歪過腦袋，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著陸濟凡，然後說：
“皮搋子，就是一種玩屎用的一種東西，就是攪屎棍，你明白嗎？”
“呃！攪屎棍？還有人賣？那有人買麼？而且，一個賣攪屎棍的你們為什麼這麼怕他？”
這陸濟凡連珠炮一樣的發問，胖子立即煩了，張嘴就說：
“哎呀臥槽，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啊！我們為啥怕他？你自己上去跟他打你就知道了。你要能接他三刀……呃……不對，十刀，以後你是我哥。”
說完，胖子也不理他，轉頭看向了我，似乎是在詢問我，要不要跑。
我心裡，當然想跑，可問題是我們能跑到哪去呢？十里峽，一線天，入口被老趙堵住了。難不成我還能往回跑，重新迴歸七佛寨那幫禿驢的懷抱？這邊不言大師和不聞道長鐵定被老趙拖住，我和胖子，加上陸濟凡跑回去，十有八九會被那七個大和尚以為老九報仇的名義直接咔嚓了。我他媽怎麼跑？真的想跑，要麼會飛，要麼認慫。
想著，我立馬笑得跟菊花一樣，衝著老趙說：
“趙……趙大爺，商量個事兒啊？”
“沒商量！”
“那求您件事兒？”
“沒空……”
……
老趙乾淨利落的懟回了我，我想好的所有話，全都憋在了嗓子眼。心說這死老頭子就是要打的節奏。我要是真會那個什麼什麼劍法武功，或者說，我要真是那個曾經用一劍就滅了他的那個誰，直接就真刀真槍的跟丫幹了，還用想這麼多？
想到這，我猛然間想起，既然除了幹，沒有別的路可選，那就擼胳膊挽袖子和他幹一把。而且，未必我們會輸。
電光火石之間，我一步從不聞道長和不言大師兩人中間穿了過去，挺直了腰桿，全力控制這自己的身體，別讓它顫抖，然後顯得特別霸氣的說：
“刀君前輩，你一定要和我再比一次？”
“不錯。”
老趙很乾脆的回答著我的話。
“當真？”
“當真……”
“果然？”
“你能不廢話了麼？”
“非也。我並不是要說廢話，只是我想確認下你的決心。順便，告訴你，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出劍。”
我話音一落，原本還面帶微笑，步伐堅定的老趙，臉上的表情和步伐同時一僵。足足愣了好幾秒鐘之後，才說：
“你什麼意思？”
看著老趙已經上鉤了，我繼續裝著大尾巴狼，微笑著說：
“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出劍。”
“我不夠資格？笑話。”
老趙的臉上頓時泛起一層慍怒。我則繼續微笑著說：
“我並非說笑。如果你不信，可以挑戰一下試試。”
說著，我就微微側回身，指著我身後的陸濟凡說：
“他不過一個華山派的入門弟子，武功修為都是下下乘。但機緣巧合，偶得一式劍法，應該有我的三分意境。你若是接得住他一劍，今日我便與你一戰，遂你心願，如何？”
聞言，老趙突然哈哈大笑，說：
“就算你想拖延時間，也不至於讓這樣一個小輩來送死。大可以讓這和尚老道一起上。看看這次是他們逃得掉，還是你逃得掉。”
老趙說的霸氣，我也知道他說的沒錯。但仍舊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狀，說：
“開玩笑？你大可以試試。”
“哼！試試就試試。莫說一劍，就是一百劍，本君也接得。小輩，來吧！”
說話間，老趙把王麻子橫在胸前，一臉的不在乎。我則再次十分裝逼的微微一笑說：
“比試之前，先約法三章。第一，這華山的小弟子，昨日受了重傷，並不能動用內力。你與他，只可以以招式比過。誰動了內力，就算輸。如何？”
“好！”
“第二，他只會出一劍，你接得住，便是你勝，接不住，便是我贏。”
“哼！隨意。”
“我若輸了，便會和你當下比試，生死無怨。你若輸了，怎麼辦？”
“我輸？我怎麼會輸？我若接不住他一劍，任你生殺予奪。”
“生殺就不必了。咱倆怎麼說也認識好幾年了。你輸了，十天內，不許跟著我。怎麼樣？”
“可以！”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老趙的回答字字鏗鏘，卻也字字趁我心意。等到他的“駟馬難追”一出口，我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趕忙回頭看向陸濟凡，衝他擠了擠眼睛，說：
“老陸，上！”
陸濟凡看我在前邊表演了半天，最後居然是讓他上，當下滿臉都是大寫的蒙圈。
“我上？我，這，不言大師和不聞道長都在，輪不到我上啊！我傷也沒好，也，也不太能動內力。”
“沒事兒，你沒聽見麼？我和他說了，不用內力，你上去給他一劍，咱就贏了。”
“他……我……我這怎麼一劍就贏了？用那一招啊？”
我一看陸濟凡這架勢，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當下有點急了，解釋說：
“什麼哪一招啊！他站著不動，等著接你的一劍。這不就是回合制麼？你趕緊用岱宗如何，回合制的無敵劍法啊！”
陸濟凡聽我這麼一說，當即一愣，旋即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大腿，然後抽出手中長劍，一步一步的朝著老趙走了過去。等走到老趙身前五步時，陸濟凡站定，右手挽了一個劍花，而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左手背在了身後，五指不停的屈伸，開始了他那個誰也看不懂的岱宗如何……
這一次，不是對陣七佛寨的那幫禿驢，而是對陣天下間疑似最強者之一的刀君轉世。陸濟凡這一算，便足足算了半柱香的時間。
這半柱香的時間，我比任何人都忐忑，因為，我知道這樣對付老趙，我可能會贏得一線生機。面對陸濟凡這樣一個華山後輩，老趙一定會輕敵，再加上只有一劍之約，老趙的輕敵情緒，可能會被放大。但岱宗如何究竟有沒有陸濟凡所說的那麼神，“一經算準，無有不中”就不得而知了，而且，究竟能不能一劍就挫敗老趙，我更不得而知。只是，眼下的情形，我只能把脫身的機會，寄託在這個在“回合制”遊戲中可能無敵的劍法上……
半柱香的時間，似乎很長。期間不言道人和胖子相繼問我這麼做有沒有把握，我都只是搖搖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對面的老趙，也明顯有點不耐煩了，大聲的喊著說：
“休要拖延時間，趕緊出劍吧！”
而老趙的話音未落，陸濟凡猛然睜開了眼睛，大喝一聲，
“前輩請賜教，岱宗如何……”
話畢，陸濟凡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竟然就那麼沒有絲毫花哨的，輕飄飄的朝著老趙直刺了過去……
看著陸濟凡這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和速度而言的一劍，我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完了，這算完了。這樣一劍，就算是我拿個皮搋子一頓亂劃拉，也能擋開。何況是老趙？老趙之前砍我的時候，又什麼風雲斷，江河斷的，哪一刀不是氣勢逼人，還有那一手砍飛人頭抓回來的騷操作，那是我這樣的菜雞能比的？菜雞能擋開的劍，他老趙能接不住？
然而，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陸濟凡這一劍卻已經結束了，最後，不遠不近，直接抵在了老趙的喉頭，而整個過程當中，老趙居然一動都沒動。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岱宗如何真的是回合制劍法？施展出來，對方不能動，必須等回合結束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