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風雲起（感謝書友101年老書蟲打賞，加更！）
既然對方不願明說，呂岩也不追問，只當做緣分盡此，他躍下山石，見到那對仍在昏迷的母女，又聽得那仙人開口：
“這兩位是饒州人士，你且送她們回去吧。”
饒州離此地不過百來里路程，呂岩原本就是這般打算，聞言自無不可。
只是又想起一事，他遲疑問道：
“那龍虎山就在饒州，我聽聞有個什麼‘賜籙天下’之事，不知仙人是否明瞭？”
李無坐在山石之上，點頭回道
“然也，這的確是道家數百年未有之變，饒州已是風雲匯聚，各路豪傑都欲爭那‘受籙’之機。”
“倒也是磨劍的好去處，怎麼，你有些想法？”
呂岩將母女二人揹負在身，他晉升了‘煉氣’，負重幾百斤趕路不過尋常，
“既然路過，呂某如何也要見識一番了。”
說罷，他朝李無道別，踏上山間小道漸行漸遠。
李無瞧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身側又響起道跳脫嗓音：
“老爺，你又是救他一命，又是以‘黃粱夢’磨鍊其道心，在夢中還傳下好些道經術法，耗了好大心思，這是為何？”
“還不若教給乃公呢，好歹同您一齊在廬中閉關九年，說不得乃公道心早就通明，有了成仙之姿......”
藏身許久的黃司晨此時展露身形，躺在山石上滔滔不絕開口，畢竟九年清修，比他在司天監善獄中都來得長。
他說了好一會兒，才見得李無轉過頭來，便乾笑一聲，識趣閉嘴，又聽見對方道：
“師父登了天不知所蹤，我遲早亦要上那凌霄一遭，敖蒼說此世無人可再成仙，想來跟那玉門之後的傢伙有些干係。”
“我便親自護持這些天資卓絕之人登仙，瞧瞧那門後究竟是何光景！”
語氣平淡，話語中卻滿是殺機，黃司晨面色一凜坐起身，看來老爺的‘秋肺金’還未完全收斂鋒芒啊。
李無說到此處，也沒了何種賞景心思，便話鋒一轉問向黃司晨：
“你可曾聽說過東王公之名？”
黃司晨撓撓頭，面色有些奇怪，茫然道：
“西王母乃公是知曉的，這東王公是甚？莫非這些大能也要拉郎配不成？”
李無聞言一愣，黃司晨跟腳不俗，怎會沒聽說過這位？
見到李無狐疑目光，黃司晨連忙大喊：
“老爺啊，您是清楚乃公的，如今抱上了您的大腿，豈會隱瞞？”
嗯，這倒也是......
李無點點頭，又問道：
“那‘金蟬子’呢？”
黃司晨冥思苦想好一陣，最後嘆道：
“什麼金蟲子，金蟬子的，乃公還是不曉得。”
不曉得，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也說明不少東西了。
難怪玄奘與呂岩雖有些神異，但還稱不上佛陀轉生，真仙再世。
李無心中有了猜測，只是還需此後確定。
想清這些，他心中輕鬆不少，便隨口問道：
“此前讓你打聽之事如何了？”
黃司晨頓時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回覆：
“天師府不知發了哪門子瘋，‘賜籙天下’還真有其事，乃公在龍虎山上扮作尋常家......靈禽，除卻幾處禁地，其餘地方都是見得分明。”
“那些道人忙碌不停，的確是在準備受籙科儀，瞧其模樣，只怕要辦那‘羅天大醮’了！”
羅天大醮，天師道科儀中規格隆重之最，據說要請下漫天仙神賜福人世，只是天師府避世多年，與李唐更是關係淺薄，如今又是賜籙，又是開醮，俗世也好，修行界也罷，自然都是一場轟動。
至於漫天仙神......
李無冷笑一聲，眼中有寒芒隱現，不過黃司晨還在繼續：
“此次乃公還見到一個故人，當時在饒州聽說有個聲名鵲起的武夫，喚做‘袖裡青蛇’，好奇之下遠遠打量了一眼，乃公有九成把握那就是小青！”
“九年前大老爺的靈音讓白靈君陷入昏迷，她們回了峨眉潛修，如今亦是下山，選中饒州，雖可能是為‘賜籙天下’一事，但只怕更多還是為了尋老爺而來......”
說到這裡，黃司晨悄悄打量一下李無臉色，後者果然面有無奈，他心裡偷笑幾聲，又道：
“看來這饒州老爺還是不必......”
“得去！”
李無不做猶豫開口，他站起身理了理道袍，這是西山草廬中最後一件了，代表其淨明道主的身份。
“老爺，這天師府雖低調許久，但先不論其能拘鬼譴神的道脈至寶‘正一盟威符籙’，便是那‘三五斬邪雌雄劍’與‘陽平治都功印’，據說是老君賜下，不容小覷啊。”
“您雖是道法通玄，劍可斬龍，可若要以一人對上整座龍虎山，還是有些棘手......”
李無面色有些奇怪，看了眼黃司晨笑道：
“誰說我要提劍一路殺上去了？”
“我雖是道人，但還真未有個正經出身，龍虎山能給旁人賜籙，莫非還不能給我不成？”
說罷，他身上靈光一閃，化作位身形高瘦的冷峻劍客，正是愈發精妙的三災變幻之術，這門許遜交給他用來規避三災，坐享長生的術法，已徹底淪為更換馬甲之術。
“上次下山遇到的不是大妖就是煉神，這次怎麼也得看看這江湖風雲才是。”
“凡俗劍法，我煉精之時可學得不少，此次還不知曉會闖出哪般名堂，得個何種名號。”
“‘清風劍’？太俗，‘一氣仙’？太含糊......”
李無落下山石，真如尋常武夫一般以雙腳跋涉，黃司晨嘆了口氣，老實小跑在其身後，又兀地見到前者腳步一頓，
“咋啦老爺？”
李無面色一沉，摸了摸袖中，咬牙道：
“呂岩順了我個酒壺。”
黃司晨翻了個白眼，卻也不敢多言，老爺的酒壺都是專門煉製過一番，融進了‘小乾坤術’，可裝湖填河，算是價值不菲，加之其本就寶貝無多，自然有些心痛。
“罷了罷了，這也算是緣分吧。”
李無幽幽嘆口氣，繼續順著山路前行。
山林中熱氣開始升騰，炎夏時節，道士又下了山。
......
垂髯道人手中掐算不斷，兜了好些圈子，這才找到一塊山石，他在山石旁來回繞了幾圈，疑惑道：
“怎在此地氣機變了個完全，總不可能飛昇去了？”
他不信邪，又掐算數次，仍是毫無思緒，不由憤憤捶了下石壁，
“除卻登了天的許旌陽，人世裡還有誰可遮掩天機？”
“搶人徒弟，真是不當人子！”
“誒......”
他抬起手來，上面沾染了些許酒漬，
“日曬不幹，塵落不進，這是‘崑崙觴’啊，倒也是個懂行的！”
道人嚥了嚥唾沫，忍住不要幹出埋汰之舉，以手指抹了一把酒漬繼續掐算，終是算出最後一條訊息。
“本想讓你避開此亂，怎還是一頭湊上去了！”
“逆徒，逆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