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不瞭解林家軍！
林家軍上山的訊息很快傳到了藍思遠的耳中。
這位土司老爺雖然之前信誓旦旦說林家軍絕對不可能攻破自己的土司大寨，一定要讓他們碰的頭破血流鎩羽而歸。
可是當林家軍真的開始山上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慌的一批。
畢竟對方可不是普通的山賊草寇，而是剛剛用幾千人全殲了馬寶兩萬清軍的精銳之師。
到了這個時候，藍思遠心中多少生出了一些後悔。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若是認慫，恐怕林昊不僅不會饒恕他，反而更會將他們藍氏滅族。
所以他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看著聞訊趕來的族人還有手下的親信們，藍思遠咬著牙罵道：“都慌什麼？這鳳溪山大寨上百年來還從來沒有被人攻破過，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都給老子回去各司其職，誰要是敢亂了軍心，老子第一個不饒他！”
罵走這些族人和親信後，藍思遠也急忙讓僕人幫忙給自己披上一套祖傳的甲冑，腰間掛上寶劍，做出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樣。
只可惜他年老體衰，甲冑又很沉重，穿上後走幾步就氣喘吁吁，難以支撐，只能無奈地換下這套鐵甲，換成了一副更輕便的皮甲。
“獨眼他們那邊沒什麼問題吧？”
換好皮甲後，藍思遠向著身邊一名親信問道。
“回稟老爺，獨眼他們昨日就已經到位了，那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對老爺更是忠心耿耿。到時候只要老爺這邊發出訊號，他們就會從賊軍後面殺出，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親信急忙回答道，心中卻在吐槽老爺從昨天到今天同一個問題都問了十幾遍了，回答的自己都有口乾舌燥了。
藍思遠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心裡踏實了許多。
有了這支隱藏在暗處的伏兵，再加上經營百年的兩道關隘，量那些賊軍也沒辦法輕易攻上山來。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一事來，急忙問道：“派去昆明求援的人現在到哪裡了？”
原來三天之前，藍思遠就已經派人秘密下山帶著自己的親筆信趕去昆明，向平西王吳三桂求援。
在他看來，自己的長子在平西王府做質子，自己又對大清如此忠心耿耿，吳三桂沒有道理不管自己的死活。
他之所以敢跟林昊硬剛，很大一部分底氣就來源於此。
那親信聞言，想了想道：“按照正常的腳程來算，此時應該已經進入了大理府境內。到昆明城的話至少還需要三天。”
單程都需要至少六天時間，就算平西王接到自己的求援信後立刻出兵，也還需要六天才能見到鳳溪山下。
這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九天的時間。
可是自己這邊真的能撐九天嗎？
藍思遠心中沒有底，老臉瞬間有些發白，心中的悔意又冒出來一些。
不過很快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老二那邊還老實嗎？阿奴那個奴才抓到沒有？”
他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二少爺一直在屋子裡，沒有什麼動靜。阿奴目前還沒有找到。”
“這個狗奴才，要是讓老子找到他，一定將他剁了餵狗。走，跟老爺我一起去殺賊！”
藍思遠強打精神，帶著一群護衛趕往第二道寨門處坐鎮。
林昊帶著人沒多久就到了第一道寨門前，看著高聳堅固的寨門還有寨牆，以及裡面高大的箭樓望樓，前面又寬又深的壕溝，以及升起來的吊橋，他隨口道：“倒是的確有那麼幾分固若金湯的意思，難怪藍思遠這個老貨頭這麼鐵的敢跟本帥硬剛。”
一旁的劉茂遐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寨牆寨門，心中對於這鳳溪土司大寨的防禦森嚴也有了更具體的認識。
他將自己代入林昊的角色，面對如此易守難攻的防禦工事，若是自己來指揮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就算最後攻破了，那損失的人也絕對不會少。
可是他轉頭看向林昊的時候，發現他嘴上雖然如此說，但是臉上的神情卻一如既往地淡定自信，好像這世上好像根本沒有能夠擋住他腳步的關隘一樣。
他不禁好奇林昊到底打算怎麼做。
沒想到這時候，林昊突然扭頭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劉茂遐上前，就聽林昊笑道：“玄初，若是此戰由你指揮，你該如何攻破眼前這道關隘？”
劉茂遐聽出來對方這並不是在向自己問策，而是帶著考較之意，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怪異。
我是來招安你的使者，你卻考較起我來了，豈有此理！
雖然覺得怪異，但他不知為何，卻還是略作沉吟後開口道：“此處前有壕溝，後有高牆，其後又有數百弓手駐守。且只有這一條通道，所以要想攻破只能強攻。而且此處山道狹窄，大軍難以展開，所以只能以數十名甲士用巨盾開路，弓箭手隨後掩護，壓制城頭的守軍。同時又派人負土以填埋壕溝。如此，即使最終攻破此處關隘，最少也需要兩三日，且傷亡士卒人數不在少數。”
他說到此處，看了林昊一眼，又忍不住道：“這還只是第一道關隘，後面的第二道關隘想必防禦更加嚴密。看來大帥想要在山上用晚膳的話是要落空了。”
這話之中不無譏諷之意，林昊自然聽得出來。
不過他絲毫沒有生氣，而是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劉茂遐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羞惱，不由道：“難道林大帥有更好的破敵之策？”
他自問自己從大西軍到明軍到清軍，雖然一直都是擔任的謀士的角色，沒有直接帶過兵打過仗，但是沒有吃過豬肉好歹也是見過豬跑的。
當前這種情況，自己剛才所說的辦法就是最穩妥的一種了。
他不相信林昊還能有比自己這個辦法更好更快傷亡更少的。
林昊收住笑聲，指著他輕笑道：“劉玄初啊劉玄初，本帥笑不是因為你的策略不對，而是笑你不知時代之變化，不瞭解我林昊，更不瞭解我的林家軍。”
“你的法子雖然穩妥，但是卻過於保守，效率太低。若是按照你的法子，我林家軍豈有今日這麼大的地盤？我林昊豈能有如此威勢，吳三桂又豈會讓你來招安與我？”
劉茂遐一時愕然無言以對，但是心中卻依然有些不服氣。
“那既然林大帥覺得在下的法子過於保守和遲緩，那不知道林大帥有何妙策？”
林昊卻笑道：“妙策是沒有的，但是我手中卻掌握著真理。只有真理在手，破這鳳溪大寨，半日足矣。”
真理？劉茂遐聽得一愣一愣的，難不成您還打算用道理說服這些土兵投降不成？
不過沒等他發問，就見一名親衛匆匆走過來向林昊稟告道：“稟大帥，輜重營已經趕到，迫擊炮和萬人敵等一干攻堅武器正在運往山上，最多一炷香時間就能到位。”
林昊面露喜色，頷首道：“好，來的很及時，迫擊炮到位之後，讓炮隊立刻在附近建立炮兵陣地。至於萬人敵，給每一名步兵發放兩枚。”
親衛拱手領命，轉身而去。
劉茂遐忍不住道：“林大帥難道打算以火炮轟擊？火炮雖然有用，但是山道陡峭，威力巨大的火炮恐怕難以運上山來。且就算運上山來，恐怕兩三天之內也難以轟塌這寨牆。”
歷經上百年的經營加固，說是寨牆，其實堅固程度並不亞於一般城牆。
此時的火炮發射的大多數都是實心炮彈，火藥威力也有限。用來攻城，很多時候更多的往往是對守軍的心理威懾，實際上的攻堅效果並不理想。
劉茂遐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才會有此疑問。
林昊微微一笑，並不打算向他解釋，只是道：“劉玄初，無論再堅固的城池關隘，最重要的因素並不是這些壕溝和城牆，而是人。如果我能越過這些壕溝和城牆消滅躲藏在後面的敵軍士兵，那麼這關隘是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劉茂遐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失聲道：“怎麼可能！若是真的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所有的城池關隘都失去了意義，以後誰還會修建城池呢？”
林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說對了，以後城池和關隘這些防禦工事的作用會越來越小，最終甚至徹底消失。就算是還儲存著一些城牆，也只是作為歷史的見證罷了。”
劉茂遐呆住了，他完全無法想象以後沒有城池的場景會是怎樣的。
他只當是林昊痴人說夢，胡說八道。
林昊沒再繼續搭理他，而是找了一個較高的位置去搞偵查去了。
用“雄鷹之眼”偵查之後，林昊很快就搞清楚了這第一道關隘後面的守軍情況，大概有兩百餘名弓箭手，其中有一百多人守在寨牆上，剩下的一百多人則在寨牆後面的營房裡面待命。
除了這些弓箭手，還有一百多名手持盾牌和彎刀的甲士在寨門後面待命。
另外，一些土兵手中甚至還牽著狗，全都是那種體型細長的獵犬，正在寨牆上下來回巡邏。
這些都不足以讓林昊感到驚訝，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寨牆上竟然還有幾門火炮，看樣子像是明朝鑄造的虎蹲炮。
另外，在寨門後面不遠處竟然還有兩隻體型如同小山一般的龐大戰象，正有士兵在為它們身上披甲，在它們的獠牙上綁上尖刀利刃。
雖然早就知道雲南乃至西南地區的各家軍隊中會有戰象，但這還是林昊第一次遇見。
之前在攻打邱家大寨的時候都沒有遇到戰象，卻沒有想到卻在這裡看到了戰象，而且還是兩頭。
事實上，在南明軍中，清軍之中，緬軍之中都存著著不少的大象。這些大象有的用來運輸物資，有些作為高階將領乃至緬王的坐騎，當然還有不少大象被當成戰象用來衝鋒陷陣。
這種龐然大物衝鋒起來那威力還是相當恐怖的。
這幸好自己提前發現了，否則若是在關鍵時刻敵人將這兩頭戰象放出來，那自己這邊肯定會損失慘重的。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提前發現了，那他就絕對不會允許這兩頭大象成為自己的威脅。
甚至如果搞得好，還可以將繳獲這兩頭大象，畢竟自己手下現在還沒有戰象。
至於寨牆上那幾門虎蹲炮，林昊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虎蹲炮威力小，射程近，在野戰中對付步兵還有點效果，用來守城就差點意思了。
況且林昊根本不會給這幾門老古董發揮的機會。
搞清楚了情況之後，林昊又換了個方向繼續偵查。
果然，昨天下午發現的那些跟老鼠一樣的傢伙還在原地，看來這就是藍思遠給自己安排的後手。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這些老鼠給幹掉，給藍思遠那個老貨一點小小的震撼。
很快，炮隊隊長前來稟告炮兵陣地已經設定完畢。
林昊將他叫到一邊，指著某個方向，將自己偵查到的情況說了一下，問道：“在攻擊寨牆後面的敵人之前，你先把這些老鼠給我幹掉。有沒有問題？”
炮隊隊長略作計算後道：“沒問題，大帥。”
林昊頷首道：“那就去吧，給這些躲在山坳裡的老鼠一點驚喜。”
在距離第一道寨門左側大概兩百米之外的一座小山坳裡此時正藏著三百多名身形矮小但氣質精悍的土兵，他們手持一種奇特的彎刀，手持竹盾，身上穿著西南地區特有的一種藤甲，正是藍思遠手下最精銳的藤甲兵。
為首之人是一個臉上有著一道猙獰疤痕，左眼上帶著一個黑色眼罩，神色陰狠兇戾，此時正站在這些人中間訓話：
“都給老子聽好了，賊兵應該很快就會開始攻山。在此之前都給老子安靜點，別搞出動靜。等到土司老爺那邊發出訊號之後，你們就跟老子一起殺出去。土司老爺說了，砍下一個賊軍的腦袋，賞銀五兩。若是砍下五個腦袋以上，土司老爺就解除你們的奴籍。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多殺賊兵，報效土司老爺！”眾土兵激動地齊聲低吼。
獨眼對於手下的反應很滿意，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話，卻突然聽見頭頂上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下意識地抬頭向著天空看去，卻驚愕地發現頭頂上正有十幾顆黑乎乎的東西正向他們所在的山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