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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治蝗災

程侍郎聞言,哪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正襟危坐,手中硃筆飽蘸墨汁,屏息凝神,恭候趙大人開口。

趙子文略作沉吟,目光掃過廳中諸位同僚,緩緩道出應對之策:

“其一,蝗蟲產卵,多擇水邊潮溼之地。故治理之法,可在河湖堤岸、溼地周遭廣植草木,使其根系固土,枝葉蔽蔭,令蝗蟲無處安放蟲卵,斷其繁衍之根,此為釜底抽薪之計。”

他深知蝗蟲習性,其卵需特定溼度方能孵化,此法在後世乃是常識,只需將方案詳細交予地方有經驗的老農,自能領會施行。

“其二,”趙子文繼續道,聲音沉穩有力,“可適量引入或保護粉紅椋鳥。此鳥乃蝗蟲天敵,尤嗜食蝗蝻(蝗蟲幼蟲)。以天敵制之,順應自然之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天敵?引入飛鳥治蝗?”廳中官員聞言,無不瞪大雙眼,面面相覷。這等奇思妙想,聞所未聞!簡直如同神授仙方!他們看向趙子文的目光,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歎。

“其三……”趙子文見程侍郎聽得入神,筆尖微滯,便加重語氣提醒道,“程大人,此條尤為關鍵,請務必詳記!”

“是是是!下官明白!”程侍郎如夢初醒,連忙抹了把額角因激動而滲出的細汗,連聲應道,筆走龍蛇,不敢遺漏一字。

趙子文頷首,接著闡述:“其三,需把握蝗蟲交配時節。此際,可利用特定氣味、光影或聲響,大量誘捕其中某一性別的蝗蟲(如雄蟲),使其難以完成交配繁衍,從而間接控制其種群數量,遏制災情蔓延。”

“大人,”程侍郎忍不住提出疑問,神色認真,“此法立意高妙,然……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精確分辨蝗蟲雌雄,又何以確保誘捕之效?”

趙子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此非難事。可先捕捉部分蝗蟲,由經驗豐富者辨識其性別,掌握特徵。隨後,利用其群聚特性,以特定誘餌或訊號,將大批目標蝗蟲引至預設陷阱或開闊地帶,再行集中撲殺!使其族群失去繁衍能力,蝗災自然難以死灰復燃。”

他頓了頓,坦誠道,“此法於當下條件,施行起來或有難度,然因地制宜,大膽嘗試,或有奇效。”

眾位官員聽得心潮澎湃,眼中異彩連連。

這三條方略,或堵其源,或借其敵,或斷其根,思路清晰,環環相扣,直指蝗災要害!

縱有不解之處,其核心道理卻如撥雲見日,令人豁然開朗!

廳堂內頓時響起一片由衷的讚歎:

“妙!妙極!趙大人這三策,各有所長,相輔相成,真乃治蝗良方也!”

“趙大人高瞻遠矚,智計非凡,非常人所能及也!”

趙子文擺手笑道:“諸位過譽。此不過紙上談兵,略述其理。其中細節、可行性,尚需諸位會同翰林院飽學之士、地方農事老把式,反覆推敲驗證,因地制宜,制定詳規,方可施行。此事關乎國本民生,萬不可草率!”

大人們聞言,深以為然,連忙鄭重應諾。此事重大,牽涉甚廣,自當集思廣益,謹慎行事。

若能以此三策為基,成功遏制蝗災,趙大人無疑又為大荊立下一樁不世奇功!

廳中官員望著這位年輕的宰相,心中感慨萬千:這位趙大人的頭腦,究竟是如何長的?彷彿天下難題,到他手中皆能迎刃而解!

“好了,時辰不早,本官先行告退。”

趙子文見兩件緊要政務已初步安排妥當,其餘瑣事自有程侍郎等人操持,便起身告辭。

中書省諸官早已熟知這位大人雷厲風行、不拘小節的作風,紛紛起身相送:“大人慢走……”

“呃……趙大人!”一位眼尖的舍人忽然注意到趙子文新換的青衫背後,靠近肩胛處,竟隱隱透出一小片不易察覺的暗紅色澤,不由得失聲低呼,“您……您背上似乎……”

程侍郎聞言一驚,目光銳利地掃向趙子文後背,那抹淡淡的血痕瞬間刺痛了他的眼!

他猛然想起今日沸沸揚揚的刺殺傳聞,以及趙大人回衙後便端坐處理公務、未曾片刻休息的異常……

原來大人並非毫髮無損!

他強壓下心中震動,狠狠瞪了那多嘴的舍人一眼,厲聲低斥:“噤聲!休得大驚小怪!”

那舍人也是機敏之人,瞬間明白了其中利害——

若讓外界知曉趙將軍受傷,那些潛伏的豺狼豈不更要蠢蠢欲動?

他嚇得臉色一白,連忙垂首噤聲,再不敢多言。

“嘶……”

離開眾人視線,趙子文便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後背火辣辣的疼痛如影隨形。

他本以為自己皮糙肉厚,這點刀風颳蹭不過是小意思,隨便敷點草藥便能應付。

卻沒想到那刀氣蘊含的內勁頗為陰損,傷口雖淺,卻流血不止,此刻疼痛更甚。

程侍郎心思縝密,早已暗中備好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命可靠之人悄悄護送趙子文回府。

饒是趙子文自詡鋼筋鐵骨,久經沙場,此刻也真切體會到這看似不起眼的傷處帶來的折磨。

他靠在轎廂壁上,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心中暗罵:“這該死的刺客,刀氣裡摻了辣椒麵不成?”

他雖身經百戰,留下無數疤痕,堪稱“百鍊金剛”,但終究是血肉之軀。那刺客凌空一刀,雖被他險險避過要害,刀尖攜帶的凌厲罡風卻如毒蛇般劃破衣衫,撕裂了皮膚。

萬幸未傷及筋骨,否則此刻怕是要疼得齜牙咧嘴了。

“別讓老子再撞見你!否則定叫你嚐嚐虎頭槍穿糖葫蘆的滋味!”

趙子文咬著牙,感受著背後一陣陣灼熱的刺痛,恨恨地想道。

小轎在沉沉夜色中悄然停在趙府門前。轎簾剛掀開一條縫,一道纖細的身影便如乳燕投林般疾衝而出。

夏雨晴一眼便看到被轎伕小心攙扶下轎的趙子文,先是一愣,待看清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和強撐的姿態,眼圈瞬間紅了,晶瑩的淚珠兒不受控制地撲簌簌滾落:“你……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無礙嗎?”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雨晴,莫慌,一點皮外傷,真沒事。”

趙子文強自站直身體,對著攙扶的轎伕使了個眼色。

那轎伕會意,連忙恭敬抱拳,與其他三人抬起空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夏雨晴哪會信他,連忙上前,藉著府門透出的微弱燈光,緊張地上下打量。

當目光觸及他背後青衫上那片刺目的、已然洇開的暗紅血跡時,她猛地捂住了嘴,強壓下幾乎衝口而出的驚呼,淚水再次洶湧而出:“子文!你……你不是說沒受傷嗎?這……這血……”巨大的恐懼和後怕瞬間攫住了她的心。

“真就劃破點皮,看著嚇人罷了。”

趙子文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試圖讓她寬心。

關於趙將軍遇刺卻毫髮無傷的訊息早已傳遍京城,趙府的三位小姐聽聞時雖驚懼萬分,但得知他無恙,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如今親眼所見這血跡斑斑,才知傳言有誤,那份劫後餘生的慶幸瞬間化為更深的恐懼和心疼。

夏雨晴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向府內走去,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聽到你遇刺的訊息,我……我魂都嚇飛了……本以為你真的安然無恙,卻原來……卻原來……”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趙子文心中苦笑。

那刺客刀鋒太快,初時只覺後背一涼,並未感到劇痛。

待回到衙署,脫下破損的衣衫檢視,才驚覺傷口雖淺,流血卻難止。

他不敢聲張,更不敢輕易宣召太醫,唯恐走漏風聲,讓那潛藏在暗處的楚升或其他人得知他受傷,引來更兇險的刺殺。

只得尋了些止血草藥自行敷上,咬牙硬撐。此刻被大小姐點破,那強壓下的痛楚似乎更清晰了幾分。

夏雨晴將他扶至床邊,藉著明亮的燭光,終於看清了他後背那道不算長卻皮肉翻卷的刀痕。

想到他受傷後還要若無其事地處理繁重公務,獨自忍受疼痛,更擔憂著無處不在的暗箭……

她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幾乎窒息。

壓抑許久的擔憂、恐懼和心疼瞬間爆發,她再也忍不住,伏在床邊嚶嚶哭泣起來,瘦削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大哥!”

寶兒聞聲衝進房內,看到趙子文背上的傷痕和淚流滿面的雨晴姐姐,小臉瞬間煞白,美眸中迅速蓄滿了淚水,聲音帶著哭腔,“大哥……你……你怎麼傷成這樣?”

看著眼前兩張梨花帶雨的俏臉,趙子文頓感頭疼又心疼。

這點傷在他眼裡真不算什麼,何必惹得她們如此傷心?

“寶兒別哭,”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大哥真沒事,就是擦破點油皮,看著唬人罷了。”

夏雨晴抬起淚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對寶兒柔聲道:“寶兒,莫聽他逞強。快去取些金瘡藥和乾淨的白布來。”

“嗯!我這就去!”寶兒抹了把眼淚,連忙轉身跑了出去。

看著寶兒離開,夏雨晴才轉回頭,目光復雜地落在趙子文臉上。

看著他因失血和疼痛而略顯蒼白的側臉,心中那股怨氣終究化作了無邊的心疼。

她伸出微涼而顫抖的手指,極其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撫過那道猙獰傷口的邊緣,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難以掩飾的關切:“究竟是哪個天殺的派來的人?下手如此狠毒……還疼得厲害嗎?”

趙子文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顫和那份小心翼翼,心中暖流湧動。

他側過頭,望向她淚痕未乾的秀美臉龐,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疼自然是有點疼的。不過嘛……”他故意頓了頓,才輕聲道,“看著你為我掉眼淚,這心裡頭……倒比背上更難受些。”

夏雨晴聞言,臉頰倏地飛起兩朵紅雲,眼中卻水光瀲灩,柔波流轉。

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中七分心疼,三分羞惱,卻無半分真怒。

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吟,帶著深深的憂慮:“外面都在傳你安然無恙……你為何要……”

“我是故意示敵以強。”趙子文收斂了笑容,正色道,“若讓那些宵小知道我受了傷,他們只會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地尋隙下手。唯有讓他們以為我依舊龍精虎猛,才能震懾暗處的魑魅魍魎,換取片刻安寧。”

想到他身處如此險境,受了傷還要獨自強撐,步步為營,夏雨晴的心如同被針扎一般。

巨大的酸楚湧上鼻尖,淚水再次決堤而下,她看著趙子文,泣不成聲:“子文……這樣的日子……我們究竟何時才能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我……我好怕……怕你……”

後面那可怕的字眼,她終究不敢說出口,只能化作一聲壓抑的嗚咽,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令人心碎。

昏黃的燭光下,那道刺目的傷痕,彷彿成了這動盪時局中難以癒合的創口,無聲地訴說著前路的兇險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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