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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和親

“眾卿平身!”皇帝在龍椅上坐定,雙手虛抬,威嚴的聲音在寬闊的宮殿中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

然而,這聲洪亮的宣示之後,老皇帝那刻意維持紅潤的臉龐下,一絲難以掩飾的蒼白悄然透出。

趙子文站在百官前列,看得分明。老皇帝這是在強撐!

他不願在匈奴使節面前顯露絲毫病弱之態,尤其不能讓這位代表單于的拓跋王子窺見他已病入膏肓的實情。

其目的昭然若揭: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也要為大荊、為八皇子爭取到這段至關重要的喘息之機。

“謝陛下!”

殿中文武百官齊聲應和,依序起身,分列丹陛兩側。

老皇帝那雙雖顯渾濁卻依舊銳利的虎目掃過殿中三位明顯異族裝束的匈奴人,臉上擠出一絲公式化的微笑:“這幾位便是遠道而來,朝賀我大荊的匈奴使節麼?”

為首的拓跋王子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傲然的冷哼,算是回應,姿態輕慢至極。老皇帝眼中瞬間掠過一道冰冷的寒芒,但轉瞬即逝,面上笑容依舊。

侍立在龍椅旁的安公公最是機敏,一見氣氛不對,連忙趨前一步,躬身稟道:“啟稟萬歲爺,這位便是匈奴單于座下尊貴的第三王子,拓跋圭殿下,此番特代單于前來朝賀天朝,並……商議和親事宜。”他刻意加重了“商議”二字,試圖緩和氣氛。

趙子文心中思緒翻湧。

在他所知的“前世”歷史裡,匈奴早已被大漢驅逐西遷,消失在歐亞草原深處。

然而在這個世界,這個馬背上的民族卻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歷經百年而不衰,甚至在康朝那位傳奇女將鐵莫蘭的雷霆打擊下也未曾覆滅,反而蟄伏後再次崛起,成為懸在大荊北疆的一把利刃。

他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湛堪稱天下無雙,傳說連馬鐙的發明也源於匈奴。

其複合弓的射程與威力遠超中原,戰術更是以迅疾如風的突襲和令人膽寒的恐怖威懾著稱。

反觀如今文風鼎盛、武備鬆弛的大荊,面對這樣一支純粹的輕騎兵軍團,屢戰屢敗的局面,實非偶然。

“趙大人,這位便是匈奴單于的第三子,拓跋圭。”

身旁的蘇軾低聲提醒道,眼神中帶著凝重。

拓跋圭……趙子文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單于竟派出一位王子前來,足見對此行的重視。所謂的“朝賀”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其核心目的,恐怕就是衝著和親而來!老皇帝真捨得將安寧那丫頭推進火坑?

“原來是拓跋王子親臨。”

老皇帝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疏離感,“跋涉千里,代單于朝賀我大荊,有心了。”這句話綿裡藏針,意在提醒拓跋圭:無論你多囂張,此行本質是“朝賀”,是臣服之禮!

拓跋圭頭顱高昂,用生硬卻流利的漢語回應道:“我父王匈奴大單于,特命本王子向大荊皇帝陛下問安。”話語中毫無敬意,只有毫不掩飾的輕蔑。

趙子文心中微訝,這蠻夷王子竟通曉漢語?

一旁的蘇軾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低聲解釋道:“匈奴雖強於弓馬,然百工技藝遠遜我朝。其族中權貴為通商、交涉乃至……刺探,多有學習我大荊語言者。”趙子文了然,這便是文化層面的碾壓,匈奴雖武力強橫,文明底蘊卻遠不及中原。

老皇帝臉色又是一沉,旋即恢復平靜。

他深知如今匈奴勢大,這拓跋圭確有囂張的本錢,此刻翻臉,絕非明智之舉。他壓下怒火,淡淡道:“拓跋單于有心了。王子歸去時,也代朕向單于問聲好。”

拓跋圭顯然不耐煩這些虛禮,直截了當地切入主題:“陛下客氣。我父王的提親之請,不知陛下考慮得如何了?”他的目光帶著審視,直刺龍椅上的老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懷王項胤,聞言猛地抬頭看向皇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惶與痛苦,嘴唇微顫,喃喃低語:“皇兄……你……你真要捨棄安寧?”

老皇帝避開弟弟的目光,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此事……關係重大,容朕再思慮幾日。”他需要時間,需要讓匈奴人感受到“求娶”的難度,而非唾手可得。

“考慮幾日?”拓跋圭眉頭一擰,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和催促,“還望陛下速作決斷!我父王的耐心,並非無限!”他的傲慢姿態,引得殿中不少大臣怒目而視。

趙子文心中暗罵:圈圈你個叉叉!這拓跋圭看著二十多歲,那他爹單于少說也得四十好幾。安寧才十六歲,正值豆蔻年華,遠嫁異域給一個可以做她父親的老男人?簡直是造孽!無論如何,這事不能成!

“趙愛卿何在?”

老皇帝的目光忽然掃過百官,最終定格在趙子文身上,朗聲喚道。

趙子文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老皇帝的用意。這是要拿他當槍使,演一出“群臣反對、皇帝為難”的戲碼給匈奴人看!意在抬高和親的“價碼”,也避免顯得大荊過於軟弱。他深吸一口氣,出列抱拳:“臣在!”

老皇帝渾濁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聲音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趙愛卿身居相位,統領百官。對於安寧郡主遠嫁匈奴單于一事,你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懷王項胤的目光立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鎖定在趙子文身上,充滿了希冀。

然而他也明白,僅憑趙子文一人之力,恐怕難以撼動皇兄的決心。

趙子文心中暗惱老皇帝的利用,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直接反對不僅無用,反而可能激化矛盾,甚至讓老皇帝更快拍板。他略一沉吟,拱手道:“啟稟陛下,和親乃邦國大事,牽涉深遠。臣以為,當……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老皇帝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不甚滿意。他本意是讓趙子文帶頭激烈反對。

“正是。”

趙子文不卑不亢,迎著老皇帝和拓跋圭的目光,朗聲道,“如今大荊與匈奴雖暫止兵戈,然積怨已深,互信全無。匈奴單于此番求親,其誠意幾何?我大荊尚未可知。若倉促應允,將金枝玉葉的郡主遠嫁,而匈奴事後背信棄義,再度揮師南下,豈非令大荊蒙羞,令天下人恥笑?屆時,郡主處境又將如何?此不得不慮也!”

他字字句句,皆站在國家體面與郡主安危的角度,令人難以反駁。

“哼!”拓跋圭勃然變色,怒視趙子文,“我父王乃草原雄鷹,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會行此背信棄義之事?趙大人此言,是在質疑我匈奴單于的威信嗎?”他言辭鑿鑿,顯得頗為激動,似乎真的被激怒了。

趙子文心中冷笑:說得比唱得好聽!

若真一言九鼎,何來年年南下劫掠?

他瞬間想通了關鍵:老皇帝與單于之間,恐怕早有某種心照不宣的短暫停戰協議。和親是協議的一部分,嫁妝便是“和平”的代價。

拓跋圭所謂的“一言九鼎”,指的只是協議期內不會動武。一旦協議期過,戰火必將重燃!安寧郡主,不過是個可憐的犧牲品和一份昂貴的“貢品”罷了!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龍椅上的老皇帝。

殿中百官大多不信匈奴人的承諾,紛紛點頭附和趙子文的擔憂。但趙子文這“從長計議”的說法,似乎也讓和親之事蒙上了一層陰影。

老皇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追問道:“那依趙愛卿之見,這‘從長計議’,具體該如何計議?又如何考察匈奴的誠意?”

拓跋圭身旁一名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隨從顯然是個急性子,也不懂太多中原禮儀,他操著生硬的漢語,粗聲問道:“趙大人!如何考察?請說明白!”

他此行的核心任務就是促成和親,迎回郡主,最怕節外生枝。

老皇帝渾濁的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精光。

趙子文這小子,鬼點子最多,說不定真能提出什麼既能暫時堵住匈奴之口,又不至於讓和親徹底泡湯的辦法。

他立刻道:“趙愛卿,有何良策,速速道來!”

蘇軾與秦觀站在文官佇列中,互相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

他們深知趙小哥的脾性,更清楚老皇帝私下給他們下達的“務必促成和親”的密旨。這趙小哥,怕是要出奇招攪局了!

趙子文心中早已盤算停當

。匈奴此時也在集結糧草,休整兵馬,短期內並無大規模南侵的實力。

老皇帝急於和親,無非是擔憂匈奴立刻發難。

但白白送出郡主和豐厚嫁妝,只換來對方本就計劃好的短暫休戰,這虧本買賣絕不能做!

他目光如電,直視著拓跋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聲音清晰而響亮地響徹大殿:

“既然匈奴單于真心願與我大荊結秦晉之好,永息干戈,足見誠意拳拳。

為昭顯此誠意,也為安我大荊臣民之心……不如請單于先將昔日侵佔我大荊的北方三城——雲中、定襄、馬邑,歸還於我大荊!以此三城為‘聘禮’,方顯單于求娶我朝郡主之誠心!不知陛下以為如何?拓跋王子,單于此等誠意,想必是願意的吧?”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入巨石!

“轟!”

整個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文武百官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誰都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宰相,竟敢提出如此……膽大包天卻又直指核心的條件!

歸還三城?!

這簡直是釜底抽薪!

拓跋圭和他身後的隨從,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老皇帝也猛地坐直了身體,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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