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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七夕夜王詰復仇難遂願

第五十二章七夕夜王詰復仇難遂願

元衝在海明樓飽食了一頓生魚膾。臨近黃昏,他趁著天色尚明離開了酒樓,帶著么紅和兩個護衛直奔城南而去。

途經一條僻巷時,么紅按捺不住心頭的困惑,小心問道:“幫主說好的東去渭州,怎麼又往南走了?”

元衝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道:“改去九蓮峰。”

“幫主去九蓮峰做甚?”么紅追問道。

“多嘴!”元衝揮了下馬鞭,“這也是你該問的?”

么紅聽了趕忙向他俯首認錯。

王詰和樓月一路悄悄尾隨著元衝,見巷道四下裡陰暗荒僻,於是一連甩出了數支梅花箭鏢,將那兩個護衛擊倒在地。么紅險些被擊中,趕忙躲到了一株樹後。

元衝避過了箭鏢,飛身下馬大喝一聲:“何人在此行兇?”

樓月和王詰並未答話,蒙著面挺劍直撲上前,左右夾擊元衝。元衝不慌不忙抽出了大刀,以一敵二。他刀法嫻熟、剛勁有力,逼得王詰、樓月步步後退。鬥了七八個回合,王詰和樓月明顯落了下風。兩人見勢不妙欲行退走,卻又被元衝、么紅死死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不遠處,一隊巡邏的官兵聞聲趕了過來。

危急時刻,忽見兩個蒙面漢子趕到,一面拼死敵住了元衝,一面急呼王詰、樓月逃走。

王詰聽那蒙面漢子話音耳熟,知是李雲翰和武七,登時鬆了口氣。

武七拼死敵住了元衝。見武七使的是五行劍法,元衝不禁有些困惑。

打鬥了四五個回合,武七並未戀戰,掩護著眾人且戰且退,到了巷口一個縱身跳出了圈外;元衝因有要事在身,並未追趕,帶著么紅匆匆離開了。

李雲翰率眾人逃到了一座破舊的寺院。一進屋內,他便對著王詰責斥道:“你也太魯莽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提前說一聲。”

王詰深表歉意,說事急矣,不想連累了兄長……

靜默了片刻,樓月問道:“李兄怎會到此?”

“你說呢?”李雲翰微微一笑,“‘七夕’之約,話裡有話,豈能瞞得過我。”

“多謝兄長相助,”樓月唉嘆了聲,“只可惜沒殺了元衝那狗賊!”

李雲翰說,元衝武功極高,即使他們三人聯手也未必能勝。

王詰點了下頭,道:“沒錯,此人武功確在你我之上,力道強勁、刀法純熟,頗似李兄之五行劍法。”

“當然像了,他也曾拜紫旭真人為師呢。”李雲翰道。

“噢,原來如此。”王詰停了下,“對了,剛才聽他們說要去九蓮峰,不知意欲何為?”

“九蓮峰,”李雲翰的腦海裡迅速閃過褚慶詢問武德秘寶的畫面,“莫非是為了尋寶……”

“尋什麼寶?”

“武德秘寶。”李雲翰說著取下了玉佩,遞與武七,命他帶上此佩速去九蓮峰,請師父多加提防。

武七諾了聲,接過了玉佩領命而去。

沉默了一陣,王詰又道:“對了,上次我去宗正寺查閱皇室族譜,找到了有關隱太子的記錄:他膝下兩女之事較為詳盡,而所生五子只寫夭亡,再無多言;由此看來,當初隱太子罹難之後,除了兩個女兒僥倖活著,再沒留下任何子嗣了。”

李雲翰聽了心頭一震,道:“真的?”

“我親眼所見,豈能騙你!”

李雲翰雙眉緊鎖凝思了一陣,道:“你是沒騙我。不過,史籍歷來是由勝者所寫,這其中的隱晦之情,或許只有上蒼曉得了!”

屋內一時寂然。

忽然從門外傳來了幾聲朗笑,隨著屋門一開,從暗黑之中走進來了一位中年女子,眾人抬頭一看,卻是平鈺公主。原來平鈺悟出了王詰所言,帶人一路跟蹤到了寺院。

見眾人驚慌未定,平鈺高聲笑道:“什麼名滿天下的才子,原來是一夥雞鳴狗盜之徒罷了!”

“殿下,你……”王詰支吾其辭。

“言而無信。”平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私會小情人,讓我在皇兄跟前丟盡了臉面!”

李雲翰聽了趕忙勸她息怒,說是他約王詰來的。

“是麼?這深更半夜的,一個個腰懸利刃能幹出什麼好事!”平鈺凝視了李雲翰一陣,“你呀,還真拿自個兒當皇親了,竟想從皇譜裡為自己找一個出身,這下該死心了!”

“真的不會假,假的也真不了。”李雲翰一臉淡定。

“還嘴硬呢。”平鈺白了他一眼,又走到了樓月跟前,諷笑道,“喲,這小妖女又回京了!”

樓月厲聲道:“為父報仇,這也有錯?”

平鈺哼了聲,將目光移向了王詰:“你堂堂七尺男兒,卻屢屢食言,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人!”

“師姐言重了。”李雲翰欠了下身子,“俗語說,強扭的瓜不甜;殿下又豈能以勢欺人、奪人所愛!”

“是麼?這隻瓜呢,不管它是甜是苦,我是摘定了。”

“休得蠻橫!”樓月按劍上前對著平鈺道,“為了王詰,我願與你比試一番。若是我輸了,王詰跟你;你若輸了,以後別再找他!”

“想贏我?行,你出招吧。”平鈺冷笑一聲,旋即亮出了利劍。

樓月也不答話,抽出劍來比劃了下,隨之與她對打在了一起。

王詰在一邊見了心裡發慌,卻不知如何是好。

李雲翰見樓月漸落下風,於是輕甩了下衣袖扇滅了蠟燭,登時屋內漆黑一片。平鈺見狀只好停下了手,怒道:“哪一個無賴做的手腳?”

屋內一時靜寂無聲。

“天意唄。”李雲翰重新點燃了蠟燭,“佛堂之前舞刀弄劍、褻瀆聖靈,連老天也看不過去了。”

“什麼天意,分明是你不想看我贏她!”平鈺說畢走到了王詰身邊,輕拉了下他,勸他一起走。

樓月趁平鈺不備,突然揮起劍來從身後猛刺了過去。

平鈺聞聽響動,身子一扭躲了過去。不料緊接著第二劍又刺了過來,平鈺躲避不及,眼看著刀尖就要刺中她的左臂。好在王詰及時出手,一掌擊倒了樓月,刀尖稍稍一偏劃了過去。

樓月痛得哎喲了幾聲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痛責王詰,為何打她?

王詰心存怨氣,說她背後傷人,也太卑鄙了!

“哼,你敢罵我……”樓月顫抖了幾下身子,淚水將出。

“今晚大夥可都親眼看到了,”平鈺一臉不屑對著樓月,“就算你贏了,仍是個下三濫貨色!”

“哼,你倆都罵我;”樓月感覺十分委屈,淚水倏地奪眶而出,說了聲“我這就走”,隨之扭身出了屋子。

王詰上前幾步欲追趕樓月,卻被李雲翰拉了回來,道:“讓她走吧;當下她滿腦子全是仇恨,也該清醒一下了。”

王詰無奈“嗯”了聲,望著樓月遠去的背影,長長嘆息了一聲。

“師姐受驚了,”李雲翰凝視著平鈺,“此事既因王詰而起,當由他作一了斷。”

王詰聽了很是為難,訥訥了半晌才道:“樓家有恩於我,樓父遇害,月兒又落得如此光景,我怎能棄之不管!”

“那我呢?”平鈺問。

王詰囁嚅著一時難以作答。

“當斷不斷必生禍亂!”李雲翰怒視著王詰,“是時候該做作決斷了。”

王詰想了想,對著平鈺小聲道:“殿下,要不這樣,等我為樓伯報了仇,報答過樓家的恩情再說。”

“你倆可真行,說來說去,又將我給繞進去了。”平鈺緊盯著王詰,“行,我再信你一次;不過,在沒除掉兇手之前,你還得聽我的。”

王詰無奈的點了下頭。

待平鈺走開了,王詰趕忙出了寺院去追尋樓月。

其實樓月並沒走多遠,王詰很快就在鄰近的槐樹下找到了她。

兩人見面後默默對視了一陣,還是王詰先開了口致了歉意,誓言會斷了與平鈺之情。

樓月見他淚語相告情意懇切,不免有所釋懷,心一軟原諒了他。

當晚,王詰找了一家僻靜小客棧投宿,兩人同床共寢又恩愛如初。

因擔心元衝報復,次日一早,王詰帶著樓月出了京城,到了三官廟。

兩人穿過廟後的一片黑松林,拐過了一道山樑,眼前是一片高低不等由磚石壘成的塔林。塔林正南方向有一塊開闊的平地,搭建了七八間房舍,看似簡陋卻也整齊雅緻。

王詰對樓月說,此處名為塔坡,讓她在此放心休養;待日後有了機會,再設法為父報仇。

“嗯。”樓月眼含秋波,輕皺了下眉,“只是初到此地,何以安心住下?”

“放心,待會兒見過一人,你就放心了。”王詰說畢信步走到了其中一處三開間的房門前,輕輕叩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從屋裡走出了一位白眉老僧,原來他正是王詰的師父智明長老。

王詰拱手行禮,拜見過師父。

智明問他,此來何事?

王詰看了眼身邊的樓月,道:“這位樓姑娘,因家人不幸遇難,弟子想帶她在此小住幾日,還望師父恩准。”

智明輕捋了下長鬚,凝視了樓月一陣,道:“姑娘眉宇之間暗藏一股殺氣,不知有何苦衷?”

“長老見諒,”樓月雙眉一蹙,“家父為人所殺而報仇不得,故此心生怨氣。”

“因報難料呀。”智明微微一笑,“姑娘且住下,但願這天地之靈氣可洗淨姑娘心頭之恨,重拾平靜。”

樓月欠身道:“謝長老教誨。”

“師父不僅德行深厚,武功也是非比尋常。”王詰對著樓月說。

“太好了,不知長老能否教我?”樓月懇求智明。

“姑娘見笑了,老衲不過粗通些拳腳功夫而已。”智明長老微閉雙目,“況且武學種類繁多,拳腳、兵械、內功、暗器……不知姑娘想學哪一樣?”

樓月想了想,怯聲道:“我呢,想學最簡單、又最厲害的……”

“這可難煞老衲了。”智明神色肅然,“初次相見,不知姑娘武學根底深淺,可否先演練一下。”

樓月諾了聲,隨即抽出了劍演練了起來。

待安排好了樓月,王詰又趕回了太樂署。他擔心自己遲到了而受賈升責斥,心神不安的看著樂工們演練了一陣。見一切如常,心方才安穩了。

到了正午,忽接黎清派人捎來了口信,說有要事請他前往黎宅一敘。他趁著午間歇息空當,悄悄溜出了樂坊,匆匆趕往黎宅。

王詰走了沒多久,寧芯奉命也來太樂署找他,卻沒見到人,當心起了恨意。

到了黎宅,王詰見過黎清,稍作寒暄了一陣。黎清神色凝重,輕嘆了聲,道:“我就要離開長安了,臨行之前想與王兄道聲別。”

王詰感覺事出突然,問這是為何?

黎清給他斟滿了一杯酒、遞上,不緊不慢的說,他一向自視清高,數年來從不與達官貴人們交往,推掉了許多宴會曲樂之邀,得罪了不少人……此次被辭,他更是無臉在京城待下去了。

“黎兄風骨清奇、不事諂媚,實在令人敬佩。”王詰緊蹙雙眉,“不知黎兄又要去往何地?”

“東都洛陽。黎某剛過中年,上有二老下有孩童,還需找份活計養活他們。”黎清喝了口酒,“東都樂坊有我舊人,我想去那兒討份差事做。”

“好。”王詰點了下頭,“黎兄離別之日,小弟定要前往送行。”

“王兄不必了。”黎清悽然一笑,“王兄新到太樂署,一應大小事務皆需親身而為,已是勞累不堪,更何況賈升那廝緊盯著不放呢。”

王詰苦笑了下,道:“嗯,也罷。”

雖說兩人在樂坊一同共事的時間不長,可是意氣相投皆視對方為難得的知音,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且飲且談一直喝到了黃昏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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