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我與你勢不兩立！
當龐統提出把曹彰的遺體送給曹操的時候，郭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這分明是打算要氣死曹操！
作為曹操曾經的軍師祭酒，郭嘉自然是於心不忍。
可如今他的立場已經不同了。
面對敵國首領，這樣的做法沒有絲毫問題。
郭嘉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面對坦然的龐統，他也只能移開視線，假裝無事發生。
只是心中祈禱曹公能夠堅挺一些。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可千萬別這麼憋屈。
在攻克了濮陽之後，北伐的東西二路大軍也算是成功會合。
隨後趙雲和龐統兩位主帥都坐鎮此地，處理後續事宜。
其餘諸將則是四面出擊，以最快的速度掃平了兗州境內所有地區。
在這個過程中，所有城池縣鎮都張貼了涼王張繡安民的告示。
核心意思就一個，曹操是亂臣賊子，篡漢自立、大逆不道。
所以這場戰爭是正義的戰爭，河北諸州的居民都已經迴歸故土啦！
又過月餘，北方傳來了新的訊息。
龐統之前分出的那部分兵馬也已經拿下了幽州。
張郃這個河北名將在面對沒有一線對手的魏軍直接是勢如破竹，爽到飛起。
再加上幽州北部之前被打退的鮮卑覷到機會，也在同一時刻發起了攻擊。
幽州牧焦觸一看這種情況，乾脆率眾向張郃投降。
張郃本就是河北名將，在投降張繡以後這些年來身份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如今早已受封四徵將軍，還有列侯之位，向他投降一點都不丟人。
但鮮卑？
他們算什麼東西？
所以焦觸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張郃把鮮卑人弄出境。
他長年待在幽州，很清楚這些鮮卑人的本性，絕不會輕鬆離開。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跟著張郃，狠狠揍他們一頓出氣了。
張郃自然是滿口答應。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算是事。
所以在拿下幽州以後，他便立刻要求鮮卑離開。
然而正如焦觸所猜測的那樣，鮮卑想要南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已經拿到手的地盤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吃進嘴裡的肉，怎麼可能會吐出來？
況且這次在戰場上打敗魏軍也給了他們自信，讓他們感覺漢人也不過如此。
於是便以曾經送給漢軍不少馬匹為理由，聲稱如今這地盤剛好可以拿來當報酬。
張郃聽到這個訊息可是氣壞了。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跟著袁紹滅了公孫瓚的。
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則是吊打北方異族的存在。
所以在張郃眼裡，鮮卑就是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大王接受他們送上的馬匹，那是給他們體面。
他們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敢索要報酬？
真是給他們臉了？
“蠻夷，畏威而不懷德！”
這次和張郃一起的依舊是他的老搭檔高覽，聽到鮮卑的回覆以後便冷笑兩聲。
來使看到高覽這個態度，頓時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妙。
他正準備開口說兩句好聽的話，卻不料張郃已經緩緩站起身來：
“涼王曾有言曰，倘若你要體面，我等便給你體面，你若不要體面，我便幫你體面——來人，拉下去砍了！”
“不可！”
那使者可真是嚇壞了。
他雖然在來這一趟之前也是有些心中打鼓，不過在他看來，漢軍就算覺得他們的提議不合理，也就是讓他回去通報一聲。
脾氣大點不過是怒斥幾句，將他趕回去。
哪怕再退一步，無非就是捱上一頓揍。
反正他們皮糙肉厚，也能捱得住。
可萬萬沒想到，來傳個信也會送命啊！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情急之下，他便脫口而出。
“你竟還知道這個？不錯！”
聽到張郃的話，來使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在下自幼心儀漢家文化，還取了漢名。”
“哦？你叫什麼名字？”
“張三。”
張郃跟高覽對望一眼，心說真是好敷衍的名字。
高覽興之所至，又問了一句，“那你本名是什麼？”
鮮卑使者張三頓了一頓，開口說道：“我全名叫阿史那沙苾。”
張郃跟高覽再度對望一眼，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聽起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看到兩人態度有所緩和，漢名為張三的鮮卑人阿史那沙苾不由滿懷期望地問道：
“二位將軍，小人可以離開了嗎？”
張郃微微一笑，“你說得對，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是對的。”
阿史那沙苾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就聽到張郃話鋒一轉，“讓我教你個乖，我們承認鮮卑是國，你才是國，我們不承認，你們不是。”
“來啊，拖出去砍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漢人不是最講禮儀的嗎？你們不能這樣……”
隨著喊聲漸漸遠去，張郃轉向高覽，“子遠，你怎麼看？”
高覽微微一笑，“儁乂心中早有定計，又何必問我？”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早有人將阿史那沙苾的首級送了進來。
張郃掃了一眼，便道，“送給鮮卑人，告訴他們，既然他們不要體面，我們便幫他們體面！”
很快，鮮卑人便看到了阿史那沙苾的首級。
他們頓時就慌了。
主要就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張郃的反應竟然會如此激烈。
阿史那沙苾的想法幾乎是代表了全體鮮卑人的想法。
漢人不是最講禮節的嗎？
怎麼就突然這麼暴躁了？
“糟了糟了，這可如何是好？”
“慌什麼，如今他們也只是將阿史那沙苾的首級送了回來，應只是警告我們，只消我們離開這裡……”
“那怎麼行？幽州土地肥沃，比北方不知好上多少？現在退，你舍的？”
“自然不捨得，只是……”
“別慌，等那漢人將軍來了，咱們再跟他們好好談談，聽聞漢人都好美色美酒，咱們統統送上，再輔以金銀珠寶，應是夠了。”
正在幾名鮮卑頭目商議的時候，便有人報說：“那姓張的漢人將軍了！”
“來了？好快！”
“來得正好！”
先前提議送上美女美酒金銀珠寶的鮮卑人眼前一亮，對身旁眾人說道：
“各位，我等一起出去迎接！”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漢人最好面子，只要我等給足他面子，他自會……”
話音未落，只聽尖叫聲響起。
眾人面面相覷，緊接著連忙衝了出去。
結果一看好嘛，漢人將軍果然是來了，但是這種來法卻跟他們想象中的不同。
他們是直接殺過來的！
“張將軍，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這可是他們的精銳啊！
如今就這樣成片成片地倒下，鮮卑人首領的心都在滴血。
亂軍之中張郃根本懶得理會，倒是高覽看了這個方向一眼，冷冷說道，“早有言曰讓爾等離開，爾等既然不撤，那便都留下吧！”
此時幾人才醒悟過來，先前來送阿史那沙苾首級的漢人似乎的確說過類似的話。
什麼“勿謂言之不預也”，只是阿史那沙苾這個精通漢語的鮮卑人已經死了，其他人都是半吊子水平，只是依稀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卻不知道其中的深層含義。
如今看來，這根本就是最後通牒嘛！
“將軍，請聽我們解釋！”
“去陰曹地府解釋吧！”
“將軍……”
“區區鮮卑，也敢跟我天府上國討價還價，當真是不知死活！”
張郃終於開口了，然而這一開口也等同於是宣佈了這些鮮卑人的末路。
眼見再也無法善了，這些鮮卑人血液中的兇性也被激了起來。
“跟他們拼了！”
“他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讓他好過！”
“拼個魚死網破、玉石共焚！”
隨即鮮卑人便開始組織人手反攻。
“魚死網破，你們也配？”
張郃聞言不屑地冷笑一聲，此時原幽州牧焦觸湊到張郃面前。
他尚未開口，張郃便向前一指，“去罷！”
焦觸大喜過望，立刻領兵朝著鮮卑人衝了過去。
鮮卑一名將領看到來的是焦觸，同樣也是大喜。
因為他們先前就是趁著幽州軍在跟張郃戰鬥的時候南下，期間雙方有過接觸，領頭的正是焦觸。
當時的焦觸是一觸即潰。
所以在他看來，這個漢軍將領這個很好對付嘛！
當時自己能打退他，如今同樣可以！
然後他就死了。
在焦觸手中，他甚至連十個回合都沒有撐住。
“呸！”
焦觸不屑的啐了一口。
就這種貨色，哪怕是在魏軍中也就能當一個騎兵隊長，撐破天做個司馬，在鮮卑這邊竟然還是大將？
先前如果不是在跟張郃正面交戰，自己隨便派支部隊就能把你們給滅了好嗎？
真以為自己很能打是吧？
接下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如果說先前的漢軍東路軍對上魏國幽州軍是勢如破竹的話，那麼這一次對付鮮卑人直接就是碾壓。
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甚至於蜀漢將士都沒有怎麼動手，就靠著剛剛投降的幽州兵便把鮮卑人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一戰過後，南下的鮮卑人十不存一。
眼見鮮卑人再也難成氣候，張郃也開始幹起了漢軍在幷州和兗州相同的事情，到處張榜告示，以安軍民。
至此，河北四州中的幽、並、兗三州悉數落入漢軍手中。
如今魏國所掌控的只剩下魏國都城鄴所在的冀州和曾經被曹操視為都城的許縣所在地豫州。
至於遼東，在幽州和青州被攻下以後，那就是嘴邊肉，隨時都可以吃下。
不過先前龐統曾囑咐過張郃，所以他便在幽州停留下，加以整頓。
再說曹操，當他親眼看到愛子曹植的屍體以後，只覺得頭暈目眩，腦海一片空白。
曹操是個梟雄，為人處事向來是理智優先，感情壓後。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更何況曹植可是他極為滿意的兒子。
當年曹昂死後，在立太子一事上他都曾在曹丕和曹植之間搖擺不定。
直到曹丕平定遼東歸來，再加上身為長子的優勢，才讓他下定了決心。
可正因為如此，他心中對於曹植總是存有幾分愧疚，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兒子，因而對他的疼愛更甚。
當然，身為帝王，這種疼愛他並沒有表現的很明顯。
或者說，還沒有等到他有所表示，張繡就打了過來。
即便如此，曹操也已經安排妥當，為曹植準備了一門好親事。
等打這完這一仗，就安排曹植回老家成親。
不料如今卻因為自己的關係，害得曹植死於非命，心中的痛楚自是不言而喻。
此情此景，難免讓他回想曹昂、曹彰的死亡瞬間。
一想起曹昂和曹彰，忍不住又想起了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純、曹真……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終於，曹操怒急攻心，拍案而起：“張繡小兒，我與你勢不兩立！”
說罷便是一口老血噴出，眼前一黑，乾脆直接地暈了過去。
“陛下，陛下！”
“來人，護駕，快護駕！”
“傳太醫！”
眼見曹操暈倒，身旁近侍立刻手忙腳亂施救，行宮之中剎那亂作一團。
很快，這個訊息就被張繡得知。
“可惜，竟然沒有死……”
當聽說曹操經過搶救以後最終還是恢復過來，張繡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對於龐統想出這個計策，張繡自然是沒有意見。
特別是當聽說曹植在臨死之前還唸了那兩句詩的時候。
對，那首《洛神賦》在歷史上的確是你曹植寫的，可那又如何？
歷史檔案不具備現實意義！
在這個世界那就是我的！
況且你連甄宓都沒有見過好嗎？
明明跟本王的王后沒有了交集，居然還敢惦記，簡直是曹賊本色！
所以對於龐統送兒子遺體給老子的這種行為，張繡是拍手稱快。
當然，他也知道以曹操的心性，不可能真是被這樣氣死。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曹操能夠就這麼死，這場戰爭也就應該結束了。
區區曹丕，就算真的讓他登基稱帝，也是成不了什麼氣候。
可惜的是曹操終究氣數未盡。
張繡又算了算時間，貌似在真正的歷史上他也還活了好幾年呢。
不過沒關係，從傳來的訊息猜測，這次曹操就算是不死，也得減好幾年的壽命。
想到這裡，張繡便轉向徐庶：
“元直，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