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為收付燚親上場
“大都督，城頭漢軍以潘璋將軍為質，要求大都督城下談判。”
就在呂蒙下定決心準備收服付燚，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江陵城的問題之際，傳令兵也是給呂蒙帶來了付燚最新的要求。
這當然也在呂蒙的意料之中。
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恰逢自己準備收服的時間被提出了談判，呂蒙的心中也是不由的認為冥冥中自有天意，甚至連帶著說服付燚的信心也增強了不少。
當即，呂蒙也是淡定一揮手，道：“頭前帶路。”
“是。”傳令兵立即領命道。
聞言的虞翻卻是有些忍不住了，眼見著呂蒙就要離開，也是趕緊說道：“大都督，還請三思啊！”
“嗯？”聽著身後虞翻略帶急切的聲音，呂蒙也是勒住了馬頭。
見狀，虞翻也是趕緊催馬上前，隨即抱拳對呂蒙說道：“大都督容稟，此去談判，漢軍守將無非為拖延時間爾。大都督無論同意與否，都將陷於不利之境地也。還請大都督三思也。”
呂蒙當然明白虞翻的意思：
若是自己同意用潘璋交換時間，那便是為私情而枉顧國法軍情，即便最終戰勝了江陵之戰，恐怕也難免非難，萬一戰敗，則必被追究，甚至哪怕只是損失過大，都勢必將遭到反噬；
而若是不同意，又將在眾軍士眼中大大失分，軍心大失之餘，戰後也勢必遭到攻訐，甚至連吳王也不免有所責難。
因此，從虞翻的角度來看，此時出現在城前談判就是錯誤。
呂蒙何嘗不知道如此，只是，事已至此，即便自己不出現就能解決問題嗎？更別說呂蒙的心中已經有了解決這個兩難的問題的辦法——收服北城的這位裨將。
看著默默不言作沉思狀的呂蒙，虞翻也是再度建言道：“莫如告知將士們，潘璋將軍已經戰死，即行發動進攻，如此......”
“虞將軍慎言。”聽到虞翻暴論的呂蒙也是趕緊打斷道，一雙眼睛也是趕忙掃過周遭，見幾名親兵都在相對較遠處，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顯然，呂蒙也是被虞翻的這番話給嚇到了。
這簡直就是在教唆呂蒙放棄潘璋啊！雖然呂蒙知道虞翻這番話語乃是為了自己好，可有些話，即便是做了都不能說，更別說都還沒做，你就說出來，這不是找死？
更何況，這些話，你私底下只有兩人之時說說也就罷了，戰場之上豈是可以隨便說的。
即便附近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呂蒙依舊心有餘悸——天曉得這裡頭有沒有王上的密探，自家的這位王上的疑心病，可一點都不比那位曹丞相好多少啊！
而且，你也要看看那被俘之人是誰啊，那可是從一開始就跟隨著王上，更是在逍遙津立下了大功的潘璋啊！
其他人能放棄，潘璋是能放棄的嗎！
看著呂蒙的眼神，虞翻自然立即也就明白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當即就要抱拳告罪。
呂蒙心中自然也很明白，虞翻這是為自己計，才有如此言語的，自然也不會怪罪於他，甚至還向虞翻解釋了起來，道：“潘璋已在城頭出現，吾不去，反而顯得心虛，更失軍心。而且，我也已經有了解決此兩難之方案，虞將軍無需擔心。”
“這。”聽著呂蒙的這番話語，虞翻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眼看著呂蒙就要再度動身，虞翻也是趕緊再度建議道：“大都督即便要去，也請帶足親兵，大都督身系全軍，萬不可有失也。”
“放心吧，無礙的，我只帶兩人即可。有王上親賜寶馬在，無論明槍暗箭，躲過應該不難。”呂蒙也是再度笑道。
他當然不能帶更多的人馬前去。
畢竟，呂蒙可是帶著極大的信心去勸降的，自然要以大度示人，以展現出自己的“誠意”。
見呂蒙如此說，虞翻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也只能雙手抱拳，而道：“大都督萬事小心。”
微微點頭間，呂蒙隨即也是再度踏上了談判的路程。
很快，噠噠的馬蹄聲出現在了吳軍的陣線之前，呂蒙卻是僅僅帶著兩名親兵便向著北面城門走去。
看到這一幕的漢軍士卒們不由得都是眼前一亮。
他們可都是要求吳軍大都督來談判的傳聲筒，看底下那人的精鎧，眾人也都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而身為吳國大都督，身旁僅有區區兩名親兵，其中一人還扛著吳軍的大旗。
換言之，此時的吳國大都督呂蒙身邊只有一人護衛。若在此時萬箭齊發，是有極大的機率能將呂蒙射殺當場的。
而一旦呂蒙戰死沙場，對於吳軍的打擊，那可不是區區一個潘璋可以比擬的，甚至就此潰散了也說不定。
當即，負責弓兵的幾名屯長便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付燚，一雙雙發著亮的眼睛彷彿在說：“將軍，殺不殺！”
看著身旁身旁這一個個躁動的模樣，付燚的心中自然明白他們的想法，只是付燚卻絲毫沒有想要亂箭齊發將呂蒙置於死地的意思。
原因很簡單，且不說呂蒙是付燚叫來談判的，此時射箭，無異於背盟之舉。
背盟這樣的事情，讓東吳鼠輩去做就行，付燚可不想擔這麼的罵名。
當然，更重要的是，即便付燚決心擔此罵名，也達不到想要的結果。
一來，呂蒙一聲武藝不凡，加之身著精鎧，一通亂箭未必能射殺之，卻是給了呂蒙拒絕談判的理由；
二來，即便是呂蒙真的死在了亂箭之下，吳軍也根本不會潰散，甚至會以更加兇猛的姿態衝向江陵城。
無他，付燚記得，陸遜可是隨軍而來的。
有這位吳國未來的大都督在，吳軍根本亂不了一點，甚至，在付燚看來，寧願對陣呂蒙，也不願對陣陸遜——陸遜太狠了！
付燚甚至都能想象，在陸遜接手戰場之後，江陵城在其日夜不停地進攻中，將是怎樣慘烈的一片戰場。
很明顯，只要付燚這邊一動手，不管呂蒙到底死沒死，付燚都再沒有了談判的條件，手裡的潘璋也就徹底廢了，而吳軍也會在第一時間發起大舉的進攻。
這與付燚所想要的拖延戰術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自然，付燚根本不會採納。
而眼見著手底下人已經蠢蠢欲動，來不及給將士們解釋那麼多，付燚也是當即厲喝道：“無本將之令而妄動者，立斬！”
聞令，眾將士也是轟然領命：“是。”
應該說此時的付燚在眾將士的心目中是有著無上的地位的，別說是叫他們別動，就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漢軍將士們也是毫無怨言的。
一場小小的危機隨即也在付燚的厲喝聲中悄然解除。
也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城樓下的呂蒙已經抵達了距離城樓不足五十步的位置，這也是談判的最佳位置。
呂蒙身邊扛著旗幟的親兵隨即朝著城頭大喊道：“漢軍裨將軍付燚何在！”
聽那親兵的聲音，簡直就是上級對下級的喊話，不用問，呂蒙這是要先聲奪人，從氣勢上壓制住付燚。
若是付燚答應了，無異於變相地承認了其“下屬”一般的地位，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勢必處於弱勢；
而若是付燚不答應，就更顯得心虛了，而且談判也根本無法進行。
付燚自然也聽出了吳軍言語中的陷阱，只是，兩軍對陣，耍這點小聰明，付燚是真的有些看不起城樓下的呂蒙了。
輕笑一聲，付燚卻是徑直地站上了城垛，拍了拍被五花大綁著立在一旁的潘璋，付燚也是小聲地說道：“看，你們家大都督來了，你猜，你們家大都督能為你延後幾日的時間。”
一句話，瞬間就讓口中塞滿破布的潘璋破了防。
與其跟呂蒙爭那不入流的意氣，不如給呂蒙埋下一枚釘子。
看著想叫叫不出來的潘璋，付燚的心中也是一陣舒坦，當即轉過了頭，付燚也是笑著說道：“呂大都督遠道而來，末將代我家關將軍久候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瞬間將呂蒙的先聲奪人的小心思給瓦解乾淨。
你不是要我自認是“下屬”地位嗎？
沒問題，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小的裨將，您一個“大都督”對標的應該是我家的關將軍，如今卻是紆尊降貴前來，到底誰佔上風，一眼可知。
“想不到能擋我之兵鋒者，竟然還有一副好口舌。”城下的呂蒙聽著付燚的反擊，倒也並不以為意，甚至當眾誇讚起了付燚。
這倒是付燚所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過，儘管這是對付燚的誇獎，可付燚一點也不受用。畢竟，這來自對手的肯定，還是不要為好。
“呂都督謬讚了，吾之口舌也不利，麾下將士刀劍卻利，否則都督也不會紆尊降貴而來了。”付燚當即也是回懟道。
似乎付燚也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當即也是將呂蒙對自己的誇獎轉移到了大軍集體的身上。
光是這份警醒，你就學吧，一學一個不吱聲。
當然，付燚也沒有直接就會對著開啟談判。原因也很簡單，時間是站在付燚這邊的，要是呂蒙願意，付燚甚至願意跟他從山盟海誓聊到天荒地老。
嗯，好像串臺了......
不重要，領會意思吧！
城頭下的呂蒙倒也不急，甚至對付燚的回答又多了幾分滿意。勝而不驕，這份品質也很是難得了。
微微一笑間，呂蒙卻是繼續說道：“將軍麾下如何，尚未可知，不過這偌大的江陵城，卻只有你一個小小的裨將來阻擊我軍，未免也太過失禮了吧！”
付燚當然聽懂了，這是呂蒙在嘲諷自家的高階將領們臨陣便倒戈之事。
“丫丫個呸的。”聞言的付燚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著：“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邊在心中吐槽著呂蒙的無恥與糜芳、傅士仁的軟骨頭，付燚一邊也是繼續回應道：“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我大漢既有義薄雲天之關將軍，自然也少不了那蠅營狗苟之輩。可伶你主，既知碩鼠之存，還將納之而重之，簡直可笑。呂都督就不怕哪天，這些人也將爾等之建康獻給了曹魏？”
若說付燚的第一句還是在維護漢家威嚴，那後一句就是赤果果的挑唆了。
誰都知道糜芳這樣的人即便投降了東吳，也必不可能接觸到真正的中樞和權力，可經付燚這麼一提醒，恐怕糜芳、傅士仁在東吳的日子要更加難過了。
甚至，若是糜芳和傅士仁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連帶著呂蒙這個收降之人也要吃掛落。
而呂蒙當然也聽懂了付燚言語中的挑撥，卻是無奈地一笑：這小子果然是牙尖嘴利啊！
呂蒙知道，若是繼續糾纏下去，倒是顯得自己有些不大氣了。
“付裨將所言倒也有理。”當即，呂蒙也是微微一笑，隨即話鋒微轉，卻是將話題帶回到了正軌，道：“不過，相較於關將軍，本督倒是以為，付裨將之資更加難能可貴也。”
聞言，付燚瞬間感覺頭皮發麻：這老小子不會是想要勸降自己吧？！
嗯，心這麼大的嗎？
自己都把潘璋都給綁了，還想要自己投降？！
果然，不待付燚出言，下方的呂蒙便是接著說道：“降吧！以將軍之能，於漢軍之中竟只是屈居區區裨將之位，糜芳、傅士仁之流，卻居太守重職，真可謂是黃鐘譭棄瓦釜雷鳴，如此不公之國、不義之軍，留之何益？
況，如今我吳國大軍十萬西進而來，魏國大軍南下而入，夾擊之勢已成，蜀漢之國祚已同累卵，付將軍留之江陵對抗天兵，與蜀漢協亡，何其不智也。
且來我吳國，以將軍獻城之功，本都督將親表吳王，封汝為平南將軍，以將軍之能，再立功勳不是難事，來日封侯之位，亦指日可待也！”
說實話，為了能夠說服付燚，呂蒙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
甚至還是頗有說服力的存在，但凡意志力薄弱一點，但凡對局勢把握不是那麼清晰，但凡心中真的存在怨懟之情，還真有可能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