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瘋老頭
“你這樣……很容易讓我覺得你才是隊伍的主心骨。”陸豐鳴笑著說道。
趙永康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陸兄弟說笑了，我只是想盡我所能，幫助大家而已。畢竟……這條命，是你們救的。”
“而且……我相信陸兄弟的能力。”趙永康的態度突然變得認真，“你擁有我們沒有的東西，也擁有我們無法企及的潛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帶領我們走出這個亂世。”
陸豐鳴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趙永康說的或許是真情實意，但他自己卻並沒有那種信心。
大勢面前，人力終究只能隨波逐流。
他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帶誰走出亂世，只是想帶著妹妹，找到一個安穩的地方過好自己的生活而已。
“我會盡力的。為了雯雯，為了你們，也為了……我自己。”
接下來的路，更加難走。
饑民越來越多，盜匪也愈發猖獗。
剛走沒幾天，又看到幾個流民打扮的人，在對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頭拳打腳踢。
這樣的事，一路上陸豐鳴見了太多了。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只能牽著牛從旁邊路過。
誰知那幾個流民見到陸豐鳴這一行人，一共只有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小孩子，還牽著一頭牛犢子，頓時就心生歹意，加快了幾步攔在一行人前面。
趙永康下意識將手按在刀柄上。
陸豐鳴攔了他一下，上前笑呵呵地說道：“幾位，我們各行各路，你們無端攔著我們不知為何？”
為首的是一個瘦高的漢子，手裡拿著一柄草叉，冷笑著說道：“你們想走可以，交出你們的食物，再把那頭牛留下，我們放你們走！”
陸豐鳴一隻手按在電棍上，搖頭道：“牛是舍妹代步之用，食物我們身上也不多，你們有手有腳，都當了流民了，難不成還想兼顧劫道？”
瘦高個子當即開口道：“你不給，我們只能自己動手拿了！”
說著，就要上前。
陸豐鳴面色一寒，陰聲道：“趙永康，動手！”
話音剛落，就見趙永康抽出長刀，徑直衝了過去。
陸豐鳴也抽出電棍緊隨其後。
就見趙永康飛步上前，長刀橫掃，那為首的瘦高個子顯然被嚇了一跳，揮舞草叉準備格擋。
然而那長刀是陸豐鳴從商城兌換的仿明制戚家刀，刀背是錳鋼，韌性十足，刀刃是高碳鋼，堅硬無比，鍛打工藝之下，讓這把刀在這個世界幾乎無堅不摧。
那草叉的鐵叉部分被長刀一掃，砍瓜切菜一般斷成兩節。
趙永康又是一個健步，再次揮出一刀，那瘦高漢子頓時被卸了半個肩膀，血流如注，躺在地上哀嚎了兩聲就暈死過去。
那幾個流民本來就是逃難的，飢一頓飽一頓，身子早就被飢餓掏空，在趙永康的長刀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陸豐鳴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架不住電棍是真的外掛！
有兩個眼拙的，見他拿著一根黝黑的燒火棍子，就以為他好欺負，提著棍子就迎了上來。
然而陸豐鳴只是輕輕一掃，就將那棍子掃飛，電棍捅上去，就是一陣“噼裡啪啦”的電弧直冒。
凡是被他捅了的，比被長刀砍了也好不到哪裡去，躺在地上抽搐著吐沫子。
幾個流民轉眼就被解決，趙永康甚至給陸豐鳴放倒的每人又補上一刀。
這種人，留下他們的命，反而會禍害更多人！
就在幾人準備離開時，雯雯和沁陽卻跳下牛犢子，轉頭來到那老頭身邊，拿出一張烙餅遞了過去。
那老頭見有食物，頓時傻笑著接過，撩開披頭散髮就往嘴裡塞。
沁陽疑惑地看著那個老頭，沉默了許久突然驚聲叫道：“五哥，你快來看！”
趙永康聽到喊聲，當即走了過來。
就見沁陽指著那個老頭，俏臉上滿是驚訝。
趙永康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老頭，也突然驚叫出聲。
“是他！”
“誰？你們認識？”
陸豐鳴愣了一下，疑惑道。
陳媽此時也反應了過來，走過來看了看，也一臉不可思議。
“這不是太醫署的太醫署令，王書年王太醫嗎？他不是死了嗎？”
太醫署，隸屬太常寺，是皇家承辦的醫科學院，負責培養提拔醫科人才。
太醫署令，是太醫屬的最高行政長官，正七品。
太醫署的所有太醫，都是專為皇家服務的。
陸豐鳴此時對趙永康幾人的身份，又有些懷疑了。
他們如果是正常的官宦子弟，怎麼會認識太醫屬令？那可是專為皇家看病的御醫！
就算趙永康的父母曾經身居高位，他們兄妹兩人得以見過王太醫，那陳媽是怎麼認識他的？
難不成她一個下人，也能時常見到太醫？
似乎是感覺到陸豐鳴的懷疑，趙永康連忙說道：“家父和王太醫私交甚好，王太醫也經常到府中做客。”
陸豐鳴對這個解釋將信將疑，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疑惑道：“你們剛才說他死了，是怎麼回事？”
趙永康此時也是滿臉疑惑，皺著眉頭說道：“先皇從生病到駕崩，負責救治的一直都是王太醫。”
“但是先皇駕崩當天，王太醫就在府中自縊，當時我還是親眼看著他入殮的。”
“怎麼突然又活了，還變得……瘋瘋癲癲……”
陸豐鳴眉頭微皺。
此間密辛，恐怕只有這位王太醫自己才清楚。
趙永康看著王太醫的樣子，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王太醫醫術高超，淪落到這般痴傻的地步，當真叫人心酸。”
陸豐鳴又疑惑道：“你剛才說王太醫是自縊身亡，那他的家人呢？如果人突然活了，就算王太醫痴傻了，他們也不該不管的吧？”
趙永康聞言，臉上陰冷再現。
“王太醫的家人，也在朝堂清洗時，被夷三族。”
陸豐鳴心頭又是一緊。
連一個太醫都被夷三族，那京城的那場屠殺，究竟死了多少清流？
“陸兄弟……”
趙永康看著陸豐鳴，猶豫了片刻，卻始終說不出口。
陸豐鳴猜出他的意思，說道：“你想讓他跟我們一起走？”
趙永康點了點頭。
“我感覺王太醫或許知道一些先皇死因，況且他畢竟是家父舊友……希望陸兄弟能夠準我帶他一起上路。”
趙永康想到了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理由。
如果那個理由為真，也就能理解為什麼王太醫一家會在事情發生之後夷三族。
同時，這也將成為他日後最大的一張底牌！
當然，前提是王太醫活著，而且神志清醒。
陸豐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雯雯和沁陽臉上露出的期待神色，當即嘆了口氣。
“我就算想帶著他，也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他現在神志不清，是否願意跟我們走都不一定。”
趙永康聞言，當即蹲下身子，扶著王太醫站起來，輕聲說道：“王伯伯，我是永康，你還記得我嗎？跟我們一起走好嗎？”
王太醫看了趙永康一眼，迷茫的眼神裡沒有一絲神采，只是痴傻地笑著，順便把烙餅往嘴裡塞。
反而是看到雯雯的那一刻，突然臉色一變，扔下手裡的烙餅，老淚縱橫地跪在雯雯面前。
“清兒！我的好孫女……是阿爺對不住你……是阿爺對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