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許久不見的主角
“您,您說什麼?”愛爾蘭顫聲問。
“我走不了了。”皮斯克重複,話語中帶著淒涼,“警方這麼大的動作,我們卻沒收到半點風聲,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已經被組織拋棄了……”
“不,這不可能,那位大人他……”愛爾蘭傻了,他無法接受。
“怎麼不可能?”皮斯克淡淡地說。
“我要去找那位大人理論!”愛爾蘭急的大吼。
“別說這個了,事件發展到這種地步,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皮斯克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摯地說,“比起這個,愛爾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我們沒有時間了,別墅後方有一條密道,出口隱蔽安全,你快從哪裡離開,組織要拋棄的人是我……”
“不行……”
“愛爾蘭!”皮斯克大喊,“別讓我失望,愛爾蘭!”
愛爾蘭呆住了,他痴痴愣愣地注視著皮斯克的雙眼,嘴唇哆嗦,不甘心、不情願的情緒在心裡堆滿,憂傷掛滿了那張平時被人一看就覺得是壞蛋的猙獰面龐。
如若有人望去,此時也會下意識地對他帶有同情。
愛爾蘭著實沒想到自己都這個年紀了,還有經歷一場生離死別。
最終,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乾澀地說:“好……”
“好孩子,好孩子……”皮斯克輕輕擁抱了他一下,在他耳畔輕聲叮囑,“不要為我報仇,組織的命令不容反抗,活到這個歲數,我已經知足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記住,不要為我報仇!”
愛爾蘭沒說話,只是將皮斯克抱的更緊。
皮斯克放開手,又認真地掃視愛爾蘭一眼,似乎想把他的樣貌身形印在腦海中,隨後命令道:“管家,你帶愛爾蘭過去,你也可以跟著走。”
“是,老爺。”管家鞠躬。
“注意隱蔽。”皮斯克輕聲說。
“我會的……”愛爾蘭攥緊拳頭,眼中飽含熱淚,艱難地轉身離去,他沒有回頭,也努力地抑制著回頭的衝動,因為他擔心自己一旦回頭,便再也走不了了。
他和皮斯克在組織共處了很長的時間。
加入組織、獲得代號、提供支援……
愛爾蘭的每一步成長都有皮斯克的參與,在他心中,皮斯克早就是他真正的父親了,這次兩人分別,不是組織代號成員在交付任務時慘遭警方攪局這般單純的事態。
而是父親想要為孩子爭取更好的地位、更好的成長空間。
眼下,更是因為孩子的未來,即將獻出自己的生命。
愛爾蘭心痛不已。
但他不能讓皮斯克失望。
愛爾蘭的雙腿極為沉重,好似灌了水泥一般,卻也極為堅定,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皮斯克靜靜地看著,說實在的,能有這麼一個義子,是他的幸事,看到愛爾蘭離開,他不由得放心了許多,只希望這孩子不要做傻事,真的為他報仇。
和組織對抗是個多麼愚蠢的主意,他再清楚不過了。
皮斯克回到房間裡,靠坐在沙發上。
如今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他唯一的孩子被他趕走了,偌大的房間內空曠無比,皮斯克開啟窗戶,月光被烏雲掩蓋,估計好長一段時間也不會散去,一連串的警笛聲隱約傳來。
“聲勢很大嘛。”
皮斯克閉上眼,仔細聆聽著外面的聲音。
警察馬上就會進來了……
那幫僕人擋不了多久的,這時候做出什麼抵抗也沒意義了,還不如死的體面點。
這樣想著,皮斯克拿出手槍,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後腦勺微微後仰,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一幕幕回憶呈現在他的眼前,恩與怨,情與仇……
從組織建立起他便跟隨著那位大人身邊,為組織立下汗馬功勞。
也殺人累累,罪行無數。
和宮野夫婦交流時,也是他最為暢快的時候。
兩人如沐春風般的處事風格與極為大膽的性情態度,讓皮斯克念念不忘,但最後這兩位老友也慘死在組織手中,往後他一生也沒幾個交心好友。
再後來年邁之際。
或許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惡念,他頻繁地出入慈善宴會,撒下大筆資金。
在這方面,皮斯克和其他富人沒什麼兩樣,在慈善的偽裝下,偷偷摸摸的做著惡事,但有一點他自認為比那些虛偽的資本家做得好,那就是這些錢是實打實的撒出去了。
忽然間……
皮斯克發現自己回首往昔,最令他自豪的竟然做慈善,為那些他見都沒見過的小孩子捐出的善款,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拼命回憶自己做的善事能否抵消前半生犯下的罪行。
到最後,他慘笑一聲。
他太壞了。
到頭來,他這一聲,終究只是罪惡的一生,無法挽救。
皮斯克平淡地喘著氣,就這麼輕輕釦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去……
這位老人孤獨的死在了沙發上,為自己的一生畫上了終止符。
沒有留戀。
門外的警察也聽到了槍響,當即強硬地推開了堵在門口與他們糾纏的侍者,一窩蜂地衝進了別墅,搜尋著枡山憲三的蹤跡,然而當他們找到時,只見到了枡山憲三的屍體。
一時間,別墅內亂作一團。
幾位警員連忙上前做了簡單的驗屍程式。
一段時間後,帶隊的警員向上級彙報:“報告,枡山憲三先生已經死亡,從現場看大概是畏罪自殺。”
上級回覆:“就地搜查線索,務必不要出現遺漏,再讓一隊警員把枡山憲三家中的人都帶回警視廳審問,這種特大的經濟犯罪必然有同黨存在!”
“是!”警員照做。
於是任務從逮捕皮斯克變成了逮捕傭人。
大媽、老頭、小夥子,通通裝上車!
***
不久後,愛爾蘭穿越了長長的隧道,抵達一處陰暗的小巷內,巷子內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他的雙眼適應了好久才能勉強看見東西。
這塊區域別說路燈了,連住宅區也沒有。
看起來很早之前便已廢棄了。
“我們現在安全了嗎?”愛爾蘭謹慎地問。
“是的,愛爾蘭大人,我們安全了。”管家恭恭敬敬地說,“這條暗道是單向通道,並且只能使用一次,在我們離開後,入口一百米的位置已經被封住了。”
“嗯,那就好。”愛爾蘭放心了。
他掏出手槍,對著管家的腦袋,扣下扳機,在黑暗之中管家根本來不及反應,臨死之前只看到了槍口迸發的火光,連慌張叫喊的姿態都沒有,就被一槍爆頭,死在了小巷子內。
管家癱倒在地,血液不斷流出。
愛爾蘭盯著他的屍體,又砰砰地補了幾槍,屍體在地上抽搐。
乾爹囑咐他要注意隱蔽,他也就只能把管家幹掉了。
屍體也不用處理了,這鬼地方沒人會來。
愛爾蘭望天繁星點點的夜空,那是這片區域裡唯一的光源,他抬起手,將神秘人的檔案資料舉起,回想起了皮斯克說的話,尤其是他們被琴酒坑了一手這句話。
“神秘人和琴酒嗎……”
這兩個混蛋!就是他們害死了皮斯克!
愛爾蘭眯起眼,憤恨地說:“乾爹,我會為你報仇的!絕對!”
徘徊在月亮上的烏雲離去,月光斜著灑下,如同清澈的流水,照耀著愛爾蘭魁梧的身軀上,他凝視著輕柔的月光,誓要以琴酒與神秘人的鮮血來祭奠皮斯克的死亡。
***
時間往前調一些。
葉秋心悠哉地坐在椅子上,隔著落地窗,看著夕陽落下的美景,醉人的陽光在酒店的玻璃窗上不斷流逝,明明只是幾個小時過去,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似乎很久沒見了。
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處吧。
“你不來吃飯嗎?”灰原哀在後面的餐桌上喊他。
“不了,我再看會,”葉秋心興奮地說,“說不定警察待會就來了,我現在去吃飯就看不到警車過來的全程了。你先吃吧。”
灰原哀雙手掐腰,撅起嘴,目露無奈。
她可知道葉秋心是什麼性格,有什麼怪癖。
葉秋心有時候特別講究“全程”,比如看個電影或者動畫之類的,就要把臺詞畫面一個不落的看完,哪怕只差一秒都不行,像是個處於秩序敏感期的小孩子,很是在意順序。
不過……
皮斯克被逮捕……
這麼重量級的事情她也不想錯過。
灰原哀把食物重新放回餐車上,踮起腳,小手一推,盯著餐車的白色布簾往前移動,直直地把餐車推到葉秋心身旁,拍了拍手,用哄小孩子的腔調說:
“吃飯吧,這下也能看警車啦。”
“好。”葉秋心說。
但轉瞬他們便遇到了一個難題,房間裡沒椅子了。
如今他們正在一家高層酒店的房間裡,和皮斯克家的別墅裡的不算遠,但商區和住宅區總是有些距離的,隔著好幾條馬路,更何況是皮斯克這種富豪的住宅。
魂體一百五十米的活動距離也觀察不到。
可沒關係!
葉秋心準備了高科技——望遠鏡!
他特意訂了一個高層房間,也用望遠鏡試過了,足以看到皮斯克住宅旁邊的那條馬路,不用去近距離觀察皮斯克是否遭到了逮捕,以那些犯罪檔案上的情形,只要有警察經過,那必然是要去逮捕皮斯克。
那些檔案上的內容可真是觸目驚心啊……
宮野明美在銀行工作過,知曉這類經濟犯罪有多麼嚴重。
想必警視廳應該已經在行動途中了吧。
葉秋心很早的時候就預訂了這間酒店,在把檔案放在行李箱裡,偽裝成炸彈,放在警視廳大門口後,他便迅速和灰原哀看到這準備看熱鬧了。
選酒店是為了安全。
如果選了個什麼天台、高塔之類的的建築。
誰特麼知道酒廠那幫人會不會腦抽和他想到一塊去。
那要是撞上了就尷尬了。
而且出於不想引人注目這點,即便是高層酒店,葉秋心也沒敢選太貴的房間。
就是普普通通的單人房,除了高,就沒別的優勢了。
葉秋心抿著嘴,扭頭看向灰原哀,有點小尷尬。
灰原哀嘆氣,板著小臉搖了搖頭,很是無奈,隨後她卻又像想要擁抱的小孩子那樣抬起胳膊,用眼神示意:把我抱過去吧……
葉秋心讀懂了灰原哀的眼神,輕笑一聲。
他俯下身,把灰原哀抱到懷裡,坐在他的大腿上,這樣兩個人就都有位置了。
還不妨礙看向落地窗的視野。
吃飯啥的也不受影響,他們點的是牛排。
灰原哀開啟餐盤上的罩子,香噴噴的熱氣發散,拿起刀叉,開始在牛排上切割,準備給葉秋心餵食,這也算是給葉秋心的小福利,坐在他懷裡也是如此。
她想報答葉秋心。
今天一早,他們便早早出發,開始行動。
灰原哀那時就想讓葉秋心幫她激發月華戒指,變成大人和他一起行動。
但葉秋心拒絕了。
這把灰原哀氣得夠嗆,以為這傢伙又不想帶她出門。
結果葉秋心只是覺得讓她變大沒意義,這不是到宮野明美家搬運東西,需要一個勞動力,僅僅是為了把皮斯克的檔案偷出來而已,灰原哀貿然變大有暴露的風險,
檔案在葉秋心穿著山上大神服裝時便已經找到了。
沒在公司,而是在家裡。
這些犯罪檔案還真就放在自己家裡才放心。
灰原哀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她確實沒有變大的必要,而且葉秋心並沒有言而無信,真的把她帶上一起出門行動了,這令她滿意至極,頓時消氣了。
唯一不滿意的點就是……
她真沒幫上什麼忙。
檔案檔案的她姐姐和淺井成實偷出來的。
偽裝成炸彈的行李箱,是葉秋心利用幻術月眠放過去的。
皮斯克是組織的元老,也是哄騙宮野厚司和宮野艾琳娜加入組織的壞蛋,這種大壞人被葉秋心給解決了,對於灰原哀來說是莫大的恩情。
可她卻沒為葉秋心做些什麼。
這讓灰原哀心中有了種負罪感,所以只能趁此機會,用發福利的方式報答也葉秋心了。如果這傢伙想趁她睡覺時,玩她的腳,她也可以當做沒發現。
灰原哀紅著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