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還聽說,她罵我和人私奔
秦剛連忙給老者做輯。
老者言道:“那天巷子口停著兩輛馬車,上面走下來兩位光鮮亮麗的女子,然後把大人府上的人接走了。
不對,那兩輛馬車還停在巷子口,另外一輛馬車就到了,上面走下來一位凶神惡煞的婦人,一邊走一邊罵人,去了大人的院子轉了一圈之後,就出來了。”
老者當時背靠柳樹曬太陽,把發生在巷子口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秦剛猜到罵罵咧咧的婦人是秦夫人,之前的兩位女子又是何人?
是誰幫了他,把柳娘娘幾個帶走了。
不然的話,家中的河東獅正在氣頭上,見到曾經的仇人王婆子,還不得痛下殺手?
打死王婆子,他並不心疼,正好不用白吃白喝他的。
他心疼柳娘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他的寶妞,比宓兒懂事太多了。
“老丈,”秦剛溫文爾雅,躬身施禮,“您老人家可看清楚了一開始那兩個女眷的容貌?”
老丈搖搖頭,道:“離得太遠,沒看清楚。再說了,人家兩個女孩子,我一個老人家怎好意思盯著看?”
“老丈說的是。”秦剛微微頷首,拿出一塊碎銀子,遞到老丈的手上,道:“請老丈收下,日後見到那兩位女子,請老丈命人給本官捎個口信。”
留下地址,秦剛再次謝過,才轉身離開。
總算是有了去處。
既然是被人解救,那一定是自己人。
但他想不出他能有誰是他的自己人。
突然,身後的老丈大聲叫道:“大人請留步。”
秦剛連忙回頭:“老丈,您老可是想起了什麼?”
老丈手上的柺杖頓了頓,言道:“我見那兩位女子帶來的下人,彷彿接受過軍中訓練,行事有條不紊,進退有序,絕對不是一般的下人。”
原本鬆了一口氣的秦剛,一時間雲裡霧裡。
誰閒得沒事幹,訓練家裡的下人,不是吃飽了撐的?
突然,他想起來了。
沈思達府上的下人,都是從軍中出來的,更何況,沈思達現在住在京城,身邊的人,不都是軍中訓練出來的?
可沈思達若是知道他養了外室,還不得把柳娘拎到城門樓上去,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秦剛養外室?怎可能派人前來營救柳娘。
巴不得家中的母老虎吃掉柳娘。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回到家裡,長吁短嘆。
突然,伺候老夫人的婆子來了。
“老爺,老夫人請老爺過去說話。”
秦剛這才想起來,他已經好久沒去面見母親了。
連忙整了整衣冠,大步走了出去。
老婦人坐在圈椅上,面前擺著一盤果子,秦剛不喜歡吃,連看一眼都不曾。
“兒拜見母親。”
“嗯,來了?”老夫人撩起眼皮,問了一句。
“公務繁忙,慢待了母親,還請母親見諒。”
老夫人拍拍身邊的凳子:“過來,我們娘倆說說話。”
秦剛連忙走過去,坐在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看了婆子一眼,婆子急忙退出去,關好房門。
“兒啊,我有很多話要說,你仔細聽著。”
秦剛從來沒見過老母親如此鄭重其事,立馬支稜起身子:“母親請講,兒洗耳恭聽。”
“這裡只有我們娘倆,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
老夫人頓了頓,道:“自從來了京城,我的身體日漸好轉,這些日子,已經能站起身走動了,有些事情,我們也該擺在桌面上說明白。”
秦剛不知道老夫人要說什麼,立馬道:“不知母親所指何事?”
“昨天你和朱氏——秦夫人,吵嘴了?”
因朱氏和豬屎諧音,在鄉下的時候,秦夫人就拒絕稱呼她朱氏,所以秦剛才喊她孩子娘。老夫人卻隨心所欲,也是那個村子裡,唯一一個喊秦夫人朱氏,沒有被掌嘴的人。
秦剛老實回答:“不是吵嘴,是打架,您看看我這臉頰上,都快給那個河東獅撓爛了。”
母親面前,秦剛覺得委屈,甚至想掉眼淚。
“嗯,聽說朱氏的頭,腫的像豬頭,也是你乾的吧?”
“是,是兒子……混賬……”
老夫人咳了兩聲,說道:“我還聽說,她罵我和人私奔,可有這事?”
秦剛一愣,立馬瞪著眼,說道:“這是哪個下人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的事,孩他娘就算是再混賬不懂事,也不敢編排母親的不是……”
老夫人擺擺手,說道:“說了就是說了,不用否認。我們當初一個村子住著,誰家的米缸裡幾粒米都一清二楚,更何況,和人私奔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百年不出一次,誰能不知道呢?”
“啊!……”
秦剛張開嘴,感覺有點合不上。
聽外人說是一回事,聽老母親自己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難道說,孃親年輕時候真的和人私奔過?那他的父親又是誰?
老夫人嘆口氣,道:“本來這件事我是準備帶進棺材裡的,既然朱氏說了出來,我就索性讓你知道個清楚明白”
老夫人渾濁的眼球開始放光,緩了緩才說道:“我十多歲的時候,爹孃進山打獵,再也沒回來,我的族叔伯就把我家的田地房屋霸佔了。
我無處安身,只好在河邊搭了一間草棚子,靠著上山挖野菜,河裡摸魚蝦活了過來。
突然有一天,河裡飄來一個穿著錦衣的男子,雖然奄奄一息,但還有一口氣在。
我救了他的命,他以身相許,做了我的上門女婿。
雖然只有一間破草房,冬天不擋風,夏天不擋雨,我們在一起拜天地,入洞房,還去我爹孃的衣冠冢走了一遭。
半年後,錦衣公子帶我離開破草房,我才知道,他是秦國質子,收到歸國的旨意,被人陷害落水,才被我救起來。
現在風平浪靜,要帶我去秦國。”
老夫人說到這裡,嘆口氣,接著說道:“我是大燕帝國的人,怎麼能去大秦國?
更何況,我一個孤女,跟著秦國的皇子去了秦國的皇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才和皇子訣別。
皇子身無長物,脫下身上的錦衣,算是留了個念想。
我當了錦衣,供你讀書,讓你識字,也是覺得,你是秦國皇室後裔,血脈高貴,說不定能建功立業,成就一番偉業。
這就是我私奔的過程,爛在心裡好多年了,今天終於說出來了。”
老夫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精神反而好起來,看著目瞪口呆的秦剛:“你願意去找你的親爹,恐怕你的親爹是不是活著都是未知數,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大燕帝國的官員,好好琢磨琢磨如何能從沈棲月的手上把銀子拿到我們的手上。”
頓了頓,老夫人接著開口:“記住,你娘和你爹是拜過堂,入了洞房的正頭娘子,並不是和人私奔的破爛貨,以後你媳婦再口出狂言,使勁往死裡打。”
老夫人轉身去了後面,只留下秦剛一人坐在堂屋。
半晌,秦剛才緩過來。
如此說來,他是秦國皇室的後裔,大燕帝國的皇上知道了,會怎麼對他?會不會以為他是秦國安插在大燕帝國的碟者?
不行,這訊息絕對不可以洩露出去。
秦剛站起來,一會又坐下。
老母親那邊可以放心,絕對不會對第三個人說這件事,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自己,這他也能放心。
不,還有那個小山村的人,雖然老一輩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像私奔這種事,口口相傳也能傳好幾代,就像朱氏,並沒有見過那位秦國皇子,不照樣知道老母親曾經私奔的事?
不行,整個小山村,恐怕都知道這件事。
那王婆子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絕對不能讓王婆子活著離開。
王婆子現在去了哪裡還是未知數,這該從哪裡下手?
王婆子知道,柳娘是不是也知道,寶妞是不是也知道?
秦剛彷彿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都怪朱氏那個不成器的女人,若不是她說出母親年輕時候私奔的事,老母親也不會講出這些令人擔憂的往事,他也不用心中忐忑,坐立不安。
他不能一個人坐立不安,而挑起這件事的朱氏,卻心安理得地撂挑子擺爛。
思及此,秦剛一撩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進了榮興院,就大聲喊道:“朱氏!……”
秦夫人正靠在黃花梨木拔步床上,頭上重新纏著白布條,一雙眼睛依然眯著,整個臉像是扣了一個大臉盆子。
聽到‘朱氏’兩個字,頓時火起。
誰家的短命鬼居然跑到她面前來膈應她,看老孃不撕爛他的嘴!
“老爺,”婆子掀開門簾,秦剛抬腳走了進來。
“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