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書吧

第四十九章

剛到巳時,丹陽城最大的街市口廣場,人頭攢動,挨挨擠擠的佔滿了整個廣場和道路。殺人犯邊洪被五花大綁地押上了高高的土臺子。一名武士在他背後猛一踢他膝蓋的部位,他便跪了下去。這時的他,好像仍然極不服氣,充滿了冤枉和憋屈,用眼光搜尋著媯覽和戴員。他心裡又一次——在此之前已經不知多少次了——地想:“你媯覽和戴員跟我密謀好了的,遲早要殺死孫翊的,現在我殺死了他,你們不但不保護我,給我應得的好處,反而裝正義,打抱不平,倒過來要殺死我。這實際上也是臨陣倒戈、殺人滅口!你們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的話,應該臨刑時放掉我,跟我一起逃走,投曹操去。”

邊洪還沒有完全想得停當,行刑官已經開始宣讀判詞了。其大意曰:邊洪,字淼,建安某年某月某日晚,酒後行兇殺人,罪大惡極,須嚴懲不貸,以警示眾人!

隨著行刑官的一聲“斬!”,邊洪所幻想的“刀下留人”之事或眾多好漢手握刀劍劫法場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他的腦袋被砍掉於地了。

……幾天之後,他的靈魂在丹陽城遠郊的一處山坡的巨石旁,漸漸恢復了一些神志和記憶。他不禁把生前之事又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忍不住一拍大腿,憤憤然道:“人心怎麼竟如此的險惡啊!說變就變,竟跟閃電雷霆一樣的快!當初說好三個人一條心的,我殺了孫翊滿足了他們的心願,而他們又利用我藉助我的死而討好孫翊的哥哥,為他們自己進一步的撈好處而做墊子,打腳子!媯覽,戴員,你們真卑鄙無恥的小人啊,我為你們白搭了一條命啊。唉!”

殺人滅了口了,媯覽和戴員兩個光明正大地進了孫翊生前的家,一者表達對孫翊家人的撫慰之情,二者將孫翊生前的一些官方材料及一些資財收歸他們自己擁有。

媯覽之進孫翊生前的家,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為著孫翊漂亮的妻子而來的。早在一兩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孫翊的妻子徐氏之時,就被她的外貌及言談舉止的一切所深深迷住。只是那時孫翊仍在世,並且又是他的上司,他才沒敢進一步接近徐氏。而現在呢,孫翊已經成了陰間一鬼,把這麼漂亮魅力無窮的妻子留在世上,不招惹中青年男人簡直就不太可能。

媯覽踏進孫翊的家門後,一眼看見孫翊的妻子徐氏白衣白帽子,臉上呈現出悽美的魔力,全身似都在散發攝人的神秘之氣。

媯覽簡直情無法自已,簡直想擁她入懷,但他仍是盡力忍住了。他向從人使了一下眼色,從人悟性很強,立馬離開,讓他跟徐氏獨處。他開口對徐氏道:“我得知邊洪殺了你夫君之後,我立馬率武士追捕兇手,還好,兇手抓到了,如今仇也報了。……你孤苦伶仃的,你就跟我一道過吧,我雖大丈夫,也不會不疼你的。……不過,你若不從我,惹惱了我,你也不一定活得成的。如何啊?”

徐氏一聽,不禁心裡一震。這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但她也是經歷過事情的婦女,並且遇事也是能沉得住氣的。她想:“如果現在我拒絕了他,雖然不一定立刻丟性命,但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是肯定的。好漢都知道不吃眼前虧,我何必現在就頂撞他?不如先穩住他,待我有了轉身的時機,再設法對付他。”這樣想過之後,於是她說:“現在我丈夫才去世幾天啊,怎麼就這樣急急乎乎的呀。等到祭奠的日子過了,脫了孝了,再考慮這個事,也不遲啊,對不?”

媯覽一聽這話,覺得徐氏已經答應了,只是不要操之過急,要等到祭奠孫翊的日子過了才能實行這件事,於是很是喜悅,並且覺得推遲一些天,也是應該的,是符合常情常理的。

於是媯覽和戴員只是取走了一些公務材料及一些資財,領走了一個童婢,而後就離開了孫翊生前的家。

徐氏看著已經走遠了的媯覽和戴員的背影,心中暗暗的罵道:“畜牲!你們一定也是參與謀劃殺害我丈夫的。現在倒好,邊洪死了,死無對證了。你們來,表面上是撫慰,其實就是巧取豪奪!公文,錢財,童婢,都取走了,知道我無力發作,任人宰割。還要娶我為妾,白日做你的大夢!”這樣想過之後,立馬派了一名家中最可靠的家丁,暗中去請來了孫翊生前的心腹將領孫高和傅嬰兩個人,將媯覽、戴員的惡行俱告了兩位將軍,請他們出力鋤奸,兩將軍欣然且慷慨地應允了。

媯覽、戴員兩人的結局,想來一些看官已經是知曉的了。他們先後被徐氏請到家中來喝酒“謝恩”,被躲藏在帷幕後面的孫高、傅嬰兩將軍砍殺。於此同時,兩人的家小及其餘黨,也被殺了個精光。

後人有低俗者吟了幾句詩,是單笑那媯覽的,詩云:

媯覽愛上徐美娘

急來徐家入密房

可憐解衣未入港

身首分離見閻王

……話說夏口附近,大江之面上,兩隊艨艟——大戰船,分左右縱向排開。左邊指揮官是鄧龍,右邊指揮官是陳就,蘇飛為總指揮。兩隊大戰船截住了沔口的江面,簡直連一條狗都不讓遊過。鎮守了兩天兩夜之後,細作前來報告道:東吳兵從江面上威風凜凜而來。鄧龍從船視窗竭盡眼力看去,果然發現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東吳軍的船隊,正從江面上好像碾壓似的越來越近。但他並沒有著慌,而是傳令道:“定住神!等東吳軍靠近些、再靠近些,然後才打!”

於是兩軍的距離雖然越來越近,但仍然處於作戰前的緘默期,藍天下的白雲仍悠閒地浮游著,好像天底下是永久和平的時光。

東吳軍繼續靠近,黃祖軍穩居不動。等到兩軍相距只剩下了不過二十來丈遠的時候,黃祖軍戰船上突然戰鼓咚咚巨響,弓弩齊發,密如急雨。儘管東吳士兵躲藏在船艙內,但是仍然有少數士兵中箭,發出嗷嗷的慘叫聲。接著,黃祖軍眼見得東吳軍戰船向後移動而去,直退到弓弩完全射擊不到的地方,而後又後撤了五六里。

這是黃祖軍第一個回合的勝利。將士們高興十分,大魚大肉乾飯的飽吃了一頓。而後仍然巍然守護在江面上,簡直連一條狗都不讓遊過。

次日,天剛剛大亮,細作又稟告道:東吳軍划著小船過來了,足有一百多隻小船。

鄧龍又從戰船的視窗看去。他發現,敵船的數量確實不少,但低矮得像雞窩狗舍似的,便由衷地生出了幾分輕蔑:看你那雞窩小船能撞沉我大戰船不成?

細雖細,避邪氣。跟大戰船相比,那小船著實是小,像個小孫子,但其速度,卻又遠遠的勝過了大戰船。眼見得漸漸地駛過來了,大概每條船上負責划動的人甚多。鄧龍傳令的口吻與內容跟上次仍有些相似:“定住神,等靠近些,再靠近些,打!”

兩軍相距大約只剩下二十來丈遠了。鄧龍一聲令下:“打!”於是弓弩齊發,密如急雨。但小船上東吳士兵的盾牌擋住了絕大多數的箭鏃。箭鏃和黃祖軍扔過去的石頭,遭遇了似乎不怕傷不怕疼不怕死的將士們。東吳兵的小船一直向前衝擊,好像一群瘋子不知道回頭似的。它們一直衝到黃祖軍大船的旁邊,裡面計程車兵用巨斧猛砍固定大戰船的鐵索。

鐵索被砍斷了,大船橫斜過去了,一時不能完全控制了。甘寧及小船上計程車兵撐杆跳高似的一個個飛躍上黃祖軍的大戰船,混戰一場,甘寧將鄧龍砍了數刀,鄧龍就這麼死去了。

陳就見形勢大壞,慌忙跳船逃跑。呂蒙帶領士兵們,跳下小船,舉起船櫓船棹,勇猛地衝入黃祖軍的戰船隊,有的人便放火燒船。陳就急慌慌地向岸邊靠近,準備上岸逃脫,呂蒙拼盡全力追趕他,趕到其身旁時,揮手一刀,砍翻了陳就。

鄧龍魂和陳就魂分別由水邊飄移到了江岸之上,然後向丘陵的山林中移去,幾天之後才漸漸地恢復了一些神志和記憶。他們把自己戰死前後的情況又模模糊糊地回憶了一遍。在這種人殺人、搶地盤的霸業中,他們都成了徹底的失敗者。他們的霸業毀碎了一地。他們久久沒能說出什麼話。

……在江夏通往荊州的沔水之側的山路旁,山林的較深處,一處山凹裡,斜躺著黃祖魂。黃祖魂漸漸從混沌狀態中甦醒過來。他悲哀地感嘆:人的巴掌心,有千丈之厚,誰也照不透前面的道路。如果在數年之前,我怎麼會想到,我會死在我的部將甘寧的手裡呢。我以為我待他並沒有輕慢,而他卻對我積下了深仇大恨。自己之心與別人的期待和要求,相差何止千里。交好一個人千難萬難,得罪一個人三言兩語。你掏肝裂肺的對別人好,也許別人會對你的肝肺看不上眼。即便是我對甘寧有什麼不周之處,也未必就成了他叛變的理由啊,也未必就要趕我入絕路並在我背後射殺我啊。……落井下石,投靠強者欺負弱者,才是他背叛我投靠孫權的唯一理由!……唉唉,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要投靠強者,他要再提升自己,他要趨利避害,哪顧及別的什麼。

……新野之北百餘里,博望城一帶,狹狹的逶迤曲折的山路兩旁,原都是高高而密密匝匝的雜草和樹木林,因為幾天前的一場戰鬥,現在已經變成長長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灰燼世界了:多半的雜草連根被燒光,有的雜樹被燒去了一大截子:那殘留的部分好像是一隻只殘疾的臂膀,看上去說不定令人想到世界的末日。道路兩旁的山坡或山谷裡,經過了一場戰鬥之後,本是屍體遍佈的。有的是被燒死的,有的是被踐踏而死的,也有的是到刀槍刺死的。斷胳膊少腿兒的,還有被砍掉頭顱的,也有的被燒得黑乎乎一堆的,總之,被毀滅的東西也會呈現出多種姿態。而現在,絕大部分人的屍體都被就山地掩埋了,當然,也許有的屍體倒在人的目光不易發現處,被山鷹或其它倖存的野獸吃掉或拖走了吧。空氣中仍然瀰漫著火燒動植物的氣息。

在一處山凹中,一個鬼魂呆呆地坐著,他就是夏侯蘭魂。他現在已經開始恢復了一些神志和記憶了。他想起,他是在同姓兄長夏侯惇的帶領之下向新野進發的。乾燥的天,高高飛揚的塵土之風,看上去便是一片迷茫,現在想來,似含著絲絲縷縷的不祥。

劉備軍幾乎一觸即潰,韓浩將軍似乎早有所察覺不是正常情況了,可是同姓兄長卻十分的樂觀和自信,只顧著進攻、進攻,恨不得一夜之間拿下新野,可哪想到劉備軍隊用火攻之法呢!這一定是劉備新來的軍師諸葛孔明的奸計。多怪我本家兄長太麻痺太大意了啊。

夏侯蘭魂繼續略有些模糊地想:等到我和韓浩將軍望見火光沖天時,我們看出是我軍的糧草被燒了,我們豈能不救?哪怕救出十分之一的糧食也好啊。可哪想到賊兵就從近旁衝殺過來呢。那火光中的黑臉將軍一定是張飛,那真是猛漢一個,三五合下來,我本想撤走的,卻被那黑賊刺中了,真命該如此的倒黴啊。

熱門

重生戰神超能力總裁萌寶系統聊天群萬界最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