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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兩個年輕人拖著自己的獵物到得村口時,立即引來了許多看稀奇的人。人們訝異,唏噓,讚歎,羨慕,其中好幾個人幫忙把獵物拖至年輕人的家門口,眼看著,議論著,嬉笑著,而後忙碌著,將獵物剝皮,破肚,割肉,掏內臟,一部分存留,另一部分洗淨,生火,煨了兩大鍋子,另又弄了好幾樣菜,邀請了左領右舍好多人來,又買回了幾大桶酒,鬧鬧哄哄地大吃海喝了一個時辰還不止,把這一天過成了一個盛大節日。

兄弟倆至此也感覺自己力量、能耐的增強,村裡村外的人也把他們視作了英雄一般,連走路、騎馬、舞刀弄槍也會更吸引人的目光了,其社會地位大大提升了似的。

就在這英雄的事件發生後不久,恰逢徵召兵員之令一直下達到村裡。盧家弟兄兩個很快應徵入伍,被編入步軍,並同在一個軍營。因弟兄兩個身力及武藝都超過一般人,所以不久之後老大即升為帳下督,老二也升為伍長。此時,他們正手持長槍,回到了界橋之上,準備跟袁紹兵作戰呢。

忽然,前面計程車兵皆擁擠著向後撤退,都喊著叫著“袁紹大兵殺過來了!”橋頭計程車兵紛紛奮力擠上橋來,而他們身後計程車兵又拼命胡亂向前推進,不一會兒橋欄杆即被擠斷,好多塊橋板和橋板上的人都掉落河水之中。弟兄兩個及其他好多士兵都被擠得毫無立足之處,頃刻間,盧老二一聲慘叫也被擠掉落河水之中。

盧老大眼看著弟弟落水,便趴下身子想抱住橋樁滑下去救弟弟。剛剛夠著橋樁時被人踩了一腳,便噗通一聲掉落水中。掉落水中的哥哥完全暈頭轉向,再也尋不著弟弟了,只是自我掙扎著。而弟弟在水裡掙扎了一會兒,便和其他的人、物混雜在一起被衝向了下游而去。

就這樣,喊叫聲,救命聲,亂糟糟的嚷著,死的,傷的,落水的,胡亂舞動著的,橋板和人漂向下游的,似乎都在同時進行著。直到此次戰鬥結束引軍歸寨後的第二天,兵士們和一些村民把河水裡的所有雜物和屍體都撈上來,才得知盧家雙胞胎兄弟都死掉了:心肺肚子裡全是水,飽脹得實在難看,絕對不像生前的模樣了。

……話說鄱陽湖附近的年青漢子熊兆春,字秋實,剛出生時胎膘兒很不好,簡直皮包骨頭般瘦弱。大概是由於母親妊娠期間營養不良所致。不過,出生之後倒也很少捱過飢餓,身體高挑挑的,雖然不很健壯,但目光有神,精神抖擻,走起路來如腳下生風。七八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到河流、湖泊裡捉蟹撈蝦,捕魚摸蚌,識得好水性。十來歲時,其潛泳時間之長距離之遠就勝過了父親,也勝過了幾乎所有的同齡人。除了他的水性好之外,他還有一項從小兒就練就的特長:箭射得準,打過黃鼠狼、野兔和雉雞,說“百步穿楊”也不為過。

有這麼一回,少年熊兆春跟兩個年齡相仿的同伴一起去撒網捕魚。沒料到網到了一條大鯤子,大約有七八斤重,另外還捕到了若干條小魚。

這本是個歡喜的日子。可因為那條大魚的分配問題卻彼此為了難。當然,這一次也不是他們首次合作捕魚,只是往日從來沒有捕捉到如此大個子的魚。往日捕魚,最大的跟其他的相差都不甚大,只要按大小、條數均衡搭配好,所分的三份都相差不甚大,因此倒也不曾產生什麼矛盾。而今日則不同,最大的特別大,其餘的都是小塊頭。這條大的三個人都想要,總不至於剖開來啊。——退一步說,一條魚如何剖成三等份才比較公正合理呢?

那河岸上生長了好多柳樹。有個同伴也許由柳樹產生了靈感。他指著一棵大柳樹說:“我們在這棵樹上用刀子劃一條魚的樣子,而後我們在百步之外,看誰能射中這條“魚”。誰射中了,大魚就歸誰,其他的兩個人得小魚。”

熊兆春說:“那誰先射呢?”

另一個說:“小的向上長,大的曬太陽。年齡小的先射。”

熊兆春又說:“假使三個人都射中了呢?不還是不好分嗎?”

一個回答道:“有這麼巧嗎?”

另一個又問道:“假使兩個人射中了呢?”

熊兆春:“那兩個人再來一次,總不至於兩個人又同時射中吧?”

另一個又說:“假使大家都射不中呢?”

熊兆春:“那太好辦啦,那就改成九十步,八十步也可以呀。”

於是在那棵大楊樹上劃出了一條魚的樣子,又確定了百步的距離。按照年齡及生日的先後,最小的最先射擊。

按順序熊兆春被排在第二。第一輪第二輪下來,三個人都沒有射中。於是有個人提議縮短距離,另一個說再來一輪,如果仍然射不中,就變成九十步或八十步。

於是又進行了一輪。熊兆春一箭射出去,“嗉”的一聲,正中在“魚”的肚子中間,而三個人這一輪下來,只有熊兆春一人射中,而他們兩個離“魚”邊子至少還相差一寸。因此,按規則,這條魚就非熊兆春莫屬了。

可另外兩個少年,一個預設了這個結果,還有一個死活不承認這個結果,並試圖重新確定規則。於是兩個人就罵起來了,接著就互打了起來。那個不承認這個結果的少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大魚就向遠處奔跑,而熊兆春也死活不服氣,在後面拼命追趕。

前面的少年急跑栽了個跟頭,在後面追趕的熊兆春就想抓住大魚逃跑,那少年急了,用箭狠抽了幾下熊兆春的面部和臂膀,頓時被打得紅紅紫紫的。而那個少年又重新奪得大魚逃跑,因眼睛沒太留神,腳步太亂,一腳滑下山崖去,頭撞到了山石,鮮血直流,很快便死去了。

出人命了。熊兆春沒敢要魚,大的小的都沒敢要,也沒敢回村回家,而向西邊的丘陵地帶奔去。奔了幾天幾夜,又走過了一段平原地帶,而後在晚上乘一個老艄公的船渡過了大江,又向西北而走。從此再也沒敢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而謊稱自己叫牛進,加入了黃祖的隊伍。新兵操練之後過了一兩年,他升任了一名低階軍官——帳下督。

……由熊兆春改名為牛進的年青小軍官,夜晚隨大部隊來到了江邊,埋伏了下來。江風陣陣吹過來,很是感到些涼意。眼望著莽莽蒼蒼的江面,敵船並沒有到來,內心也不免生出了幾分迷惘。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看到孫堅部隊的大船隊漸漸靠近江邊,就按令放箭,亂箭密集地向敵船飛刺而去。

可是發箭好一陣,也沒有看見有一個敵兵射箭還擊。那數十隻大船隻是一會兒飄移向東,一會兒飄移向西,一會兒靠近江邊,一會兒又稍稍遠離,好像在思考著徘徊著尋求合適的靠岸地點似的。白天如此,夜晚也是如此。接連三天,都是如此。

黃祖下令道:“只要敵兵靠近了江岸,就要拼盡全力射箭發弩,堅決不讓敵兵登陸!”於是士兵們全力發射,猛烈、密集地發射,直到箭弩消耗殆盡。

正在分撥部分人去運來弩箭的時候,沒料到敵船一齊向岸邊靠攏,萬箭順著東南風向岸邊反射過來。頓時岸上計程車兵已經幾乎沒有了弩弓進行還擊,好多人或死或傷,只得倉皇撤退。

牛進在剛剛拔腿撤退時,左腿中了一箭,但他咬牙忍痛將箭拔出,一瘸一拐地繼續後撤。走了三四步,後背又中了一箭,接著腦勺、右背、右腿又中箭數支,於是再也邁不開步,倒了下去。但手腳仍在掙扎著好像要爬起身似的,但終於沒有能夠爬起身,也沒能匍匐著向前,一會兒便不動了,永遠不動了。

……孫堅的軍隊如潮水湧動般登岸。接著程普、黃蓋各領一路軍,直搗黃祖的大兵營。背後韓當率大軍快速推進,黃祖軍幾乎一觸即潰,土崩瓦解,慌忙丟下樊城,向鄧城狼狽而逃。孫堅率大軍乘勝追擊。

剛剛站穩腳跟的黃祖派江夏的張虎、襄陽的陳生兩將軍出馬迎敵。張虎首先搦戰,孫堅軍陣中韓當出擊,搏戰了三十多合,張虎漸漸感覺力不從心。這時,陳生從旁側飛馬來助戰,忽然臉上中了一箭,便一下子失去了知覺,滾落下馬,死了。

張虎見陳生墜地,急忙收馬後撤,還沒有邁開步,便被劈開了頭顱,什麼意念也沒有了。

……數日之後,張虎、陳生二魂在鄧城郊外山間的草木林裡坐著。才知道兩人已經離開人世好幾天了。兩魂靈仍然昏昏沉沉模模糊糊地記得戰場上人殺人的場景。張虎魂道:“陳兄啊,你是為我而死的呀!你當時可撤,可逃,可你沒撤沒逃,前來助我,這不是一輩子的大恩,而是三輩子的大恩,無盡的大恩啊。”

陳生:“張兄不必將所謂的此恩掛在心上。見弟兄有危險,哪有不助之理呢?”

張虎魂微微仰起頭望著天空,好像剛剛思索了什麼,說:“唉唉,陳兄,我剛才似乎有些想入非非了。我想:有人說,男女之情意,夫妻之恩愛,需要幾世的修行,才能使雙方走到一起。什麼三世修得同船渡,七世修得共枕眠。這話當然是不錯的。但兄弟之間的情意,我看也要七世才能修得成。你在沙場上救我,真是‘君子死知己’‘士為知己者死’的最好註腳和體現啊。”

陳生魂:“我們兄弟之間,就不談誰對誰有什麼恩情了。只是我想到一句話:‘兄弟情意深似海’,這話還是不錯的。——你說剛才你有些想入非非了,其實,我也好像神魂顛倒想入非非了。我想:同船渡的人是修來的,但素不相識的人就一定要你殺我、我殺你嗎?不是有句話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既然是兄弟,為何不能協商?自己不能協商,為何不能透過中間人協商?中間人協商不成,為何不能抓鬮兒求神諭去解決呢?”

張虎魂:“你說的何嘗不在事理上,只可惜,不按照事理行事者多矣,因此天下永不得太平。”

二魂又不禁慨嘆了一番。

幾天之後,閻王府批准,他們可以各自回家一趟。回家之後,得趕緊回到這山間來,他們的靈魂,需要在這山間飄遊、生活好多年,然後才能輪迴到人間,開始新的生活。新生活的好歹,則需要由時代、社會、個人等多少因素決定啊。

話分兩頭。

陳生魂在天黑時就先於張虎魂向家鄉飄移而去,深夜飄移到了家門口。家裡的一切還如他生前差不多,只是家門口和家裡頭的屋樑上掛了些白色的布條,算是對他的祭奠。他悄悄地移動到妻子和小兒子的房間。兒子太小了,出生剛六個月,還在哺乳期呢。他生前最後一次在家時,妻子才剛剛生養。他丟了些銀兩給妻子,在家裡過了一夜。因為妻子剛生養,而他又沒有娶妾,所以當夜也沒有行男女之事。妻子似曉得他的心事,道:“這回你要忍一忍,兩三個月後,就行了。”他也笑著說:“別小看我,我過三個月,也沒得事。”——這些乃夫妻之間的私房話,暫且不多說。

妻子及小兒子的房間裡也沒有什麼大改變,只是稍顯得有些凌亂,因為有小兒的緣故,所以床前的踏板上扔了幾塊小孩的尿布,還有一雙孩兒的小鞋子。

這時的陳生魂無意間抬頭一望,忽然發現房間的牆上貼了一張他的畫像,大概是妻子叫哪個畫師畫的,恐怕花了不少銀子了。

這時,妻子和小孩都睡得正酣,正好託夢。於是陳生魂就著床前的踏板睡下,一會兒魂靈也即入睡了。他的魂靈輕輕地對妻子說:“愛妻,家裡銀子還有嗎?你可要加營養啊,多喝點雞湯魚湯什麼的,不然,孩子沒得奶。”

夢中的妻子說:“銀子還有呢,你放心。孩子的奶也是夠喝的,你也放心。只是,你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冷啊熱的,要曉得增減衣裳。”

陳生魂:“這個我知道的。這樣的話不知你說多少遍了。——這牆上的畫像,還真像我呢。你是請哪個畫的,怎麼畫得起來的,我又不曾坐到人家的面前,人家也許不曾看過我一眼,怎麼畫得起來的呢?”

夢中的妻子:“我請襄陽城裡的那個陳畫師畫的。巧呢,那個畫師也姓陳。我就把情況說給他聽,並客氣地稱他本家大師。他聽說過你,雖然沒有看見過你本人。我把你的相貌特徵說給他聽,他用筆墨勾了幾個頭像,叫我說哪個最像你,我就選了這一幅。我說這個最像。我又把你臉上的特徵向他再描述了一遍,然後他重新繪了一幅,用心細細地圖了色彩,直到我滿意了才捲起來用帶子紮好給了我。”

陳生魂:“畫師用心,你也太用心了,畫了幹什麼呢?何必花這個銀子呢?”

夢中的妻子:“不是花銀子不花銀子的事。——要不然,兒子長大了,還不知道父親的模樣呢!這樣畫張像,孩子長大了,父親什麼樣子,孩子畢竟心裡有個數。”

託夢到此處,孩子醒了,發出了哼哼聲大概是要吃奶了。陳生魂深情地朝妻子和兒子又看了一眼,不得不悄然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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