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兇魂
三人之中，顧長生最先察覺了異常。
在王成出手的同時，亦一聲大喝：“閃開！”
並反手順著王成揮劍的方向拍了過去。
“轟——”
兩人的攻擊幾乎同時轟中了某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逸散的氣勁將方圓十丈的地面附著物全震成了碎末。
那醉道人和苦雨神劍反應慢些，均被衝擊得踉蹌閃避。
好在，有了王成的提醒和阻攔，兩人倒也沒有受傷。
“這傢伙竟然還能動？”
醉道人駭然驚呼。
“莫非那青木道人並未逃遠？”
苦雨神劍則眼神警惕的向四周搜尋。
這突然從背後對三人發起襲擊的，赫然正是那掉落在廢墟中的蛟屍。
原本，青木道人已經逃走，沒有了主人的操控，這蛟屍應該是一件不能動彈的死物才對。
哪知竟然玩起了偷襲……
“不對，這東西有自己的意識。大家小心！”
目視對面模樣猙獰的蛟屍，顧長生沉聲開口。
王成亦發現，此時這蛟屍那碩大的雙眼之中魔焰更盛，陰冷、暴虐、狡詐、憤怒等各種激烈的情緒交雜，看一眼就讓人心神如遭雷擊。
怎麼說呢？這蛟屍雖然只有一雙眼睛，從那眼睛從透露的情緒，卻如同一篇駁雜的汪洋。和它對視，就像有成千上萬滿含負面情緒的人同時在盯著你。那種壓力，很容易就讓人崩潰。
“一個死物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情緒？”
王成百思不解。
那偷襲不成的蛟屍，卻已經再次咆哮著向首當其衝的顧長生撲來。
顧長生神情凝重，雙掌連環拍出，一掌的勁氣尚未吐完另一掌已經追了上來。就像海浪，一浪一浪的疊加，逐漸匯聚成滔天巨浪。在猙獰的蛟頭撲至顧長生身前之時，那氣勁凝聚的威勢已經達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強度。
“砰——”
顧長生的掌勁拍在蛟頭之上，發出了一聲爆響。
那來勢洶洶的蛟頭，霎時被拍得一個趔趄。
不過，也僅僅是一個趔趄。很快，那蛟屍竟然晃了晃腦袋，重新惡狠狠的向顧長生撲了過來。看起來，竟沒有絲毫損傷。彷彿顧長生的全力一擊，是在給他撓癢癢似的。
顧長生三人均是臉色大變。
他們與這蛟屍交手許久，自問對其實力已經相當瞭解。如果放在之前，顧長生這全力一掌，絕對能將蛟屍打得拋飛出去。
哪知……
這蛟屍此時展現出的實力，竟然比被青木道人操控之時更強！
“我來試試！”
見顧長生被蛟屍逼退，王成忽然主動上前，揮劍向蛟屍的右眼刺了過去。
他總覺得這蛟屍的雙眼有些古怪。
出乎王成預料，眼見王成手中神兵紫薇就要刺中蛟屍的眼球，那蛟屍的右眼竟然猛地一閉。
“叮——”
王成的神兵紫薇刺在蛟屍的眼皮之上，除了一串火花，竟然只留下一點淺淺的白痕。
“臥槽！防禦這麼變態的麼？”
王成心中驚呼，接連變換了數個姿勢，方才卸掉了蛟屍的反震之力。
在出劍之前，王成對自己手中的神兵紫薇還是有不小信心的，沒想到現實這麼打臉。
顯然，面前這怪物，已經不能力敵。
王成剛才的攻擊，雖未將蛟屍傷到，卻明顯已將蛟屍激怒。
雙眼煞氣翻湧，大張著足以吞進一頭巨象的大嘴向王成撲來。
“定！”
王成神情肅然，對著蛟屍的雙眼吐氣發聲。
果然。
蛟屍眼中的煞氣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有用！精神攻擊有用！”
王成大喜。
王成前世聽過一條定律：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
這蛟屍已經擁有了無敵的肉身防禦，不可能還有無敵的靈魂防禦。
王成這一嘗試，果然發現了其破綻。
沒錯，就是靈魂。
從蛟屍的變化，王成如何還猜不到，這蛟屍體內已經有了新的靈魂。
而這靈魂的來源，王成也隱隱有了猜測——
正是城中無數百姓丟失的魂魄。
這些魂魄被青木道人等降臨者不知用什麼方法從百姓體內抽出，聚合在了蛟屍體內，成為了支撐蛟屍活動的能量。
只是。
恐怕這些降臨者也沒有料到，這蛟屍在融合了這麼多魂魄之後，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識，成為了一個特殊的兇魂，在沒人操控的情況下還能自主攻擊，甚至威能更強。
不。
或許他們不是沒有料到，而是顧長生等人的出現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讓他們還沒來得及將蛟屍祭煉完整，抹除其產生的意識，便被迫投入戰鬥。
也就是說，這蛟屍此時只是個半成品，所以才會失控。
就像獵人馴養一頭猛虎。從虎崽子開始馴養，只要從不間斷，當其長成猛虎之時或許就能像家犬一樣聽話。可若只馴養到一半，便被迫讓它去和獵物搏鬥，激發了骨子裡的兇性和野性，就有很大可能失控，甚至反噬其主。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王成對這龐然大物頓時沒了先前那般忌憚。
既然是半成品，那肯定就存在缺陷。王成幾乎可以確定，這蛟屍的缺陷便是這新生成的靈魂。
一旁的顧長生，亦從王成的精神攻擊中察覺了蛟屍的弱點。
先前，他不是沒嘗試過使用精神攻擊。只是，那時候，蛟屍乃是被青木道人操控，就如同一個工具。對一個工具發動精神攻擊，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效果。
此時，蛟屍擁有了自己的意識，才終於有了破綻。
“破！”
“破！”
“破……”
顧長生對《太上忘情天書》的掌握明顯更勝王成這個使用外掛作弊之人。
接連數發精神攻擊，就像在水潭投入了一塊塊大石，讓蛟屍眼中的凶煞之氣翻騰洶湧。蛟屍嘶吼連連，瘋狂掙扎，狀極痛苦。
扭動之間，方圓百丈都被其龐大的身軀攪得支離破碎。
不過，在場幾位天人很快就發現，顧長生這種精神攻擊雖然令蛟屍非常痛苦，卻始終無法對蛟屍的靈魂造成致命傷害。
王成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緣由。因為那蛟屍體內的靈魂乃是數以萬計的魂魄混雜而成，每一次攻擊泯滅的只是其中極小一部分，並沒能傷到根本。
想要讓那麼多靈魂全部泯滅，絕對是一項巨大的工程。
即便把顧長生的精神力耗光，也很難做到。
顧長生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不得不停下攻擊，思索別的方法。
果然。
攻擊一停，原本痛苦扭動的蛟屍很快就恢復過來，兇焰滔天的再次向幾人撲了過來。
幾人知道與蛟屍硬碰無用，乾脆也不還擊，只是利用身法周旋，試圖尋找著蛟屍的其他破綻。譬如，魂力會否消耗殆盡。
畢竟，支撐這麼大的軀體，消耗肯定不小。
一直周旋了足足半個時辰，大半個城池都被摧毀，那蛟屍卻仍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沒有半點兒疲憊的模樣。
即便是在場四位此界最頂尖的天人，也漸漸生出無奈之感。
天人的精力和真氣也並非無限，這蛟屍未曾被拖垮，四人自己卻快要撐不住了。
而且，四人心中還有另一重擔憂，那便是老劍神去追擊廣智和尚，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之前，兩人雖然打得旗鼓相當，但天知道那位被眾降臨者尊為頭目的和尚是否還有其他上界才有的手段。
老劍神乃是幾人的盟友，誰也不希望老劍神出什麼意外。
“我在此盯著這大傢伙，你們去接應老李。”
顧長生開口提議。
蛟屍體型龐大，動作畢竟不如人靈巧。單是周旋的話，一個人和幾個人並無太大區別。
醉道人和苦雨神劍應諾，正要抽身離開。
王成的神情卻忽然一動：“等一下……”
“嗯？”
三人不解。
卻見王成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個黝黑的罐子，雙手飛快捏訣。
一股兇戾之氣猛然從罐子中傳出。
下一刻，一個邪氣凜然的紅衣厲鬼詭異的從罐子中飄了出來。
“去——”
王成神情緊繃，雙手捏訣的速度猛然加快。
那紅衣厲鬼僅在王成身前漂浮了一瞬，便尖嘯著向遠處的蛟屍撲去。
原來，就在剛才，王成忽然感應到了養鬼罐中的異動。卻是紅衣厲鬼吞完了銅元的元神，忽然傳出了對那蛟屍的渴望——就像飢腸轆轆之人聞到了梨木烤鴨的香味。
王成心中一動：鬼物最擅長吞噬魂體進化，那蛟屍中的靈魂由數以萬計的魂魄聚合而成，對於紅衣厲鬼絕對是大補之物，難怪對方會如此躁動。
“萬物相生相剋，或許，這紅衣厲鬼正是蛟屍的剋星……”
當即，也不遲疑，立即將紅衣厲鬼放了出來。
若是之前，王成還未必敢放本就強得差點兒失控的紅衣厲鬼出來。此時，有從寒蟬仙子手中得到的攝魂鈴在手，倒是沒了顧慮。
攝魂鈴，顧名思義，“攝”的便是魂魄，乃是這等鬼物的剋星。
從先前寒蟬仙子對付骷髏頭鬼物時就可見一斑。
“待會兒若是有意外發生，還得勞煩顧前輩出手相助。”
王成也不猶豫，直接將攝魂鈴向顧長生拋了過去，自己專心操控養鬼罐這件紅衣厲鬼的契約法寶。
說起來，養鬼罐這件法寶還是顧長生送給王成的。
看對方的舉動，對於法寶肯定有相當的瞭解，使用攝魂鈴自然不在話下。
在看到紅衣厲鬼的瞬間，顧長生其實已猜到了王成的打算，眼睛不由得一亮，探手抓過王成拋來的攝魂鈴，鄭重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