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鍾父之死
“砰——”
這名叫李蓉蓉的婦人的腦袋，直接碎成了熟透的西瓜。
由於惱怒，王成這一巴掌不知不覺就加大了力道。
只是，王成也沒想到這婦人的腦袋竟然這麼不結實。
微微一怔之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跟著捏斷了手中那名叫鍾寶玉的人種的喉嚨。
若換成一個別的未成年人，王成或許還下不了手。
但拜血教的人種，殺一則是救百救千。
沒有親眼見過邪教徒的人，永遠無法想象邪教的可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中毒較深的邪教徒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因為他們已經泯滅了人性。
王成的舉動，讓在場之人均是一愣。
尤其是鐘鳴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
儘管他也憎恨這對母子，恨不得將對方殺死，可一旦對方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卻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無論怎麼說，那女人他也叫了近十年的姨娘，那男孩也當了他這麼多年弟弟。
下意識的，鐘鳴看向王成的眼神已帶著畏懼。
王成將鐘鳴的神情看在眼裡，卻並不在意。少年人沒見識過這世界的險惡，沒遭受夠社會的毒打，總是把一切都幻想的太過美好。隨著成長，終有一天，幻夢會醒，殘酷的真相會一層層剝開。年少時再不可思議之事，也會逐漸接受，並適應。
白麵中年也就是鍾家現任家主鍾磊的反應，則比鐘鳴平淡的多。
除了唏噓，臉上還多了一絲快意。
彷佛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忽然被挪開了。
“現在，隱患沒了，我先前提的條件，你們可考慮好了？”
王成隨手拋開手中人種的屍體，目視神情複雜的兩位鍾家先天宗師，淡淡問道。
鐘山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扭頭望向鍾家老祖。
眼前這年輕人，可是真敢殺人。
連拜血教都鎮不住！
見老父親點頭，方才一臉諂笑的開口：
“考慮好了。離兒和鳴兒能有少俠這樣的朋友，那是他們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在下稍後就召集族人，當眾宣佈，一旦鳴兒突破到四品……不，三品罡勁，這鐘家家主之位就傳給他。”
鐘山說著，還瞪了白麵中年一眼：
“孽子，你聽到了沒？”
“全憑父親吩咐。”白麵中年躬身回答。
“少俠可還滿意？”鐘山面向王成，滿臉陪笑。
“嗯。”王成點了點頭，“如此，那便告辭了。”
王成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且慢！”
鐘山卻忽然攔了上來。
“嗯？”
王成面色一冷。
“少俠為了我鍾家之事辛苦半天，不如進莊園喝一杯水酒，讓我鍾家略盡地主之誼？”鐘山急忙解釋，“否則，將來離兒回來問及，定會怪我們不懂禮數。”
“也好。”
王成點了點頭。
鍾家莊園之內比外面看到的還要精緻。鍾氏兩位先天宗師也給足了王成面子，把姿態放得極低，祖孫四代親自陪著王成參觀鍾家莊園內的各處景觀。
莊園尚未參觀完，酒宴就已經準備好了。
菜餚亦是極為豐盛。
已重新換上一張半遮面的鐘家老祖，先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先前多有冒犯，我們父子自罰三杯。”
說著，便與鐘山端起酒杯，連幹了三杯。
王成也沒阻止。
“少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驚人藝業，也不知何等強者才能教出少俠這等弟子！”
見席面有些冷場，鍾家老祖再次開口恭維。
王成知道對方的意思，乃是探聽自己的來歷。
淡淡開口：“我師父他老人家淡泊名利，寂寂無名，說出名號兩位恐怕也不知。”
兩名先天宗師對視一眼。
鐘山介面讚道：
“尊師真乃世外高人也！”
“以少俠的天資，名列天榜乃至名震天下，指日可待。能結識少俠，真乃我鍾家的榮幸。”
“鍾某敬少俠一杯。”
鐘山提前酒壺，親自將酒杯給王成填滿，雙手端著舉到了王成面前。
王成接過酒杯，湊到了自己嘴邊。
兩位鍾家宗師全都眼巴巴的看著王成的動作。
眼見王成脖子一仰，就要將杯中酒飲下。
動作卻忽然一頓，又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兩位是不是很失望？”
王成目光掠過桌上的鐘家祖孫四代，似笑非笑的開口。
鍾家老祖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鐘山眼神微微一閃，鍾磊低垂著腦袋似有些赧然，鐘鳴則一臉茫然。
“可是這酒不合少俠胃口？”
鐘山似沒聽到王成的問話，疑惑問道。
“確實不合胃口。”王成一本正經的點頭，繼而悠悠嘆道：“好好的百年陳釀，卻在裡面亂加東西，就這樣被你們這兩個老梆子給糟蹋了！你們說，我要不要也打碎你們的腦袋？”
“少俠這是什麼意思？”鐘山勃然色變。
然後，強行控制著微顫的手臂，故作不解的開口：“若是少俠覺得這酒不合你胃口，我讓人再換一壺便是。少俠何必開這樣的玩笑？在下年紀大了，可經不起嚇……”
“呵呵。”王成一聲冷笑，打斷這老傢伙的裝傻，漠然開口：“既然你知道自己經不起嚇，又為何要自己作死？”
話未說完，手中竹筷忽然化作長劍，徑直向鐘山的胸口戳去。
鐘山早有防備，揮拳打向了王成握著竹筷的手腕。
論兵器他確實不如劍法變態的王成，但若近身肉搏，他不信王成一個小年輕能輕易壓制自己。更何況，一旁還有鍾家老祖可以隨時出手助陣。
鐘山的想法確實不錯。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王成的武功。
劍法到了王成如今這般境界，一雙竹筷，也能發揮出令人難以想象的威力。
“噗——”
王成手中的竹筷，玄之又玄的避開了鐘山的拳頭，精準的刺入了對方的手腕。
然而，這還沒完。
趁鐘山身軀一震之際，王成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鐘山受傷的手臂，右手騰了出來，並指前伸。
“嘟嘟——”
鐘山的穴道霎時被王成制住。
待鍾家老祖拍案而起想要救援，動彈不得的鐘山已落在了王成手上。
“少俠莫要欺人太甚……”
鍾家老祖怒視王成，沉聲低喝。
“恩公您……”
鐘鳴亦是臉色難看的看著突然暴起的王成，有些不明白王成為何會突然動手。
只是，鐘鳴話未說完，便被鍾磊一扯衣袖止住。
鐘鳴茫然的望了父親一眼，有些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爺爺都被人擒拿住了，父親為何還是這樣一種反應？”
不過，鐘鳴還是本能的閉上了嘴巴。
這位姐姐的朋友，如果真相對自己爺爺不利，之前在莊園門口早就動手了，沒必要等到這餐桌之上。一定是還有什麼自己不清楚的原因。
鐘鳴心念電轉，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便見王成已端起桌子上鐘山剛才敬他的那杯酒，強行向對方嘴中灌去。
“住手！”
鍾家老祖大聲呼喝，拔刀便向王成斬去。
彷佛，王成給鐘山灌的不是美酒，而是致命毒藥。
王成灌酒的動作不變，腳下一動，便將鍾家老祖的攻擊避了開來。
鍾家老祖本就是王成的手下敗將，眼見一杯酒水已全被灌進了鐘山肚子，自己再動手也是徒勞。
鍾家老祖不進反退，虛晃一刀，扭頭便逃。
連在場的兒子、孫子以及重孫的死活都不管不顧。
目視鍾家老祖逃得飛快的背影，王成不禁啞然失笑。
難怪這老傢伙臉上被人刻下了“烏龜”兩字，原來真就是屬烏龜的。
鍾家老祖戰力雖然不如王成，但一身修為，卻是實打實的先天后期無限接近巔峰。如果一心想逃，即便王成有飛星步，也多半要廢一番手腳。
有鐘山在手，王成也懶得去追這老傢伙。
“恩公，可是我爺爺他們在這酒裡動了什麼手腳？”
鐘鳴盯著王成手中的鐘山，小心翼翼的開口。
他並不傻。
到了此時，多少也猜出了些什麼。
王成點了點頭：“不錯。應該是一種能讓先天宗師修為盡失的毒藥。”
鐘鳴一怔。
扭頭愕然問自己父親：“我爺爺他們為何如此？”
“你爺爺也是沒有辦法。”鍾磊神情複雜。瞥了王成一眼，見王成並沒有阻止自己解釋的意思，方才繼續說道：
“我和你爺爺，以及鍾家不少核心人物，都中了那毒婦的慢性毒藥。”
“原本，那毒婦每月都會給我們一顆解藥。如今，那毒婦死了，我們如果想要解藥，就只有找那毒婦背後的拜血教。”
“只是。拜血教之人憑什麼給我們解藥？他們養在我鍾家的人種死了，不來找我鍾家的麻煩，就已經該燒高香了……”
“所以，我爺爺他們是想用化功散拿下恩公，去找拜血教換取解藥？”鐘鳴打斷父親的解釋，恍然叫道。
鍾磊點頭預設。
鐘鳴一時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是神情赧然，不敢去看王成。
倒是一旁的王承恩，忽然“呸”的吐了口唾沫，忿忿不平的出聲：
“這兩個恩將仇報的老傢伙，真是鬼迷心竅，竟然想與虎謀皮！”
“即便今日真讓他們得逞，難道拜血教之人就會放過你鍾家？”
“哼！恐怕會藉機將你鍾家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聞言，鐘鳴神情愈發赧然。
“啪——”
那身為鍾家現任家主的鐘磊，忽然“撲通”一聲面向王成跪了下來，然後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咬牙說道：
“此事，確實是我鍾家做的不對。我父親喝了散功毒酒，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變成一介廢人。這算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我隱隱猜到了父親的行為，卻心懷僥倖沒有阻止，我也願以死向少俠謝罪。”
“不過，此事鳴兒毫不知情。還請少俠看在他姐姐的份上，不要牽罪於他。”
鍾磊說著，身軀一震，嘴角溢位了一縷鮮血。
隨即，一頭栽倒在地上。
“父親……”
鐘鳴驚撥出聲。
急忙去將鍾磊扶住。
這才發現，父親已震斷了自己的心脈。
這位十六七歲的少年，臉色一白，整個人霎時像丟了魂魄。
王成眉頭微微一皺。
這樣的結果，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他原本只是想懲治鍾家那兩個老傢伙，沒想到這位鍾家家主竟然早就存了死志。
也是。
他中了拜血教的慢性毒藥，若拿不到解藥，也同樣難逃一個“死”字。
只是。
他這樣的死法難免把王成給架了起來。
“難道，他就不怕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斬草除根將他兒子也給噶了？”
要知道，王成雖是出於善意和被動防衛，鐘鳴父親之死卻到底和王成還是有些關係。事後，鐘鳴難保不會記恨王成。
按照那些江湖梟雄的做法，多半會選擇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難道，這傢伙看出我是一個好人，認為我下不了這樣的狠手？”
王成心中腹誹。
瞥了一眼抱著父親屍體的少年，淡淡開口：
“你先靜一靜。我在旁邊房間，等你一個時辰。”
說完，也不等少年回應，就提著動彈不得的鐘山大步離開。
半個時辰之後，在已經廢了大半武功的鐘山的帶領下，王成參觀了鍾家存放貴重物品的寶庫，借閱了鍾家收集的武功秘籍，提著鐘山“贈送”的一大包老藥，回到了和少年約定的房間。
眼圈發紅的少年已在房間候著。
“恩公，我想明白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今日之事，怨不得恩公。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拜血邪教。我鐘鳴不是不分是非的渾人，斷然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
“不過，若是恩公實在不放心，也可以現在就送我去見父親，以絕後患。”
少年抬頭挺胸語聲誠懇。
“行了。你能想明白就行。”王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父親身中拜血教的特殊毒藥，他是怕活著會繼續被拜血教控制，做出違背本心之事。所以，不如主動尋求解脫。”
“你年紀還小，目前還鎮不住整個鍾家。”
“你爺爺的武功雖然廢了，但你太爺爺那個老烏龜還在。”
“我還有要事，不會在你鍾家停留太久。”
“依我看，你還不如去普陀寺，投奔你姐姐。如果你做好了決定，我倒可以讓王叔送你前去……”
王成如此建議，也是為了這少年的安危。
鍾家的兩個老傢伙，都不是什麼好人。兩人嘴上雖然答應的挺好，以後一定要把家主之位傳給鐘鳴，但以兩人的秉性，等王成走後，肯定會把對王成的仇恨報復在鐘鳴身上。
王成可不想好心辦了壞事。
所以，不如和他姐姐一樣去普陀寺避上一陣。
“多謝恩公！”
鐘鳴只猶豫了一瞬，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王承恩也沒有異議。
他知道，以王成如今的武功，獨自趕路比帶上他這個累贅，趕到帝都至少能縮短一半的時間。
王成給了鐘鳴一天的時間，讓他操辦了父親的後事，便即出發。
鍾家乃是江南道四大家族之一，家族人口連帶僕從，足有數千。
家主身死自然不是小事。
哪怕依照王成的吩咐刻意將葬禮從簡，也鬧出了巨大的動靜。
次日一早，就有大批周邊的江湖中人聞訊趕來。
尤其是與鍾家同列江南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家，更是來了重量級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