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許長青出手
“這……這是什麼陣法？”
石殿中，荒古大帝的聲音乾澀無比。
“引九州山河之力為基，納日月星辰之輝為眼，自成一界，隔絕萬法……”
“這小子，他把整個九州，煉成了一座絕世殺陣！”
“瘋子！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荒古大帝嘴上罵著，身體卻很誠實地往椅子深處縮了縮。
他那一百零八條逃跑路線，在這一刻，被他徹底從腦海中刪除了。
跑？
往哪跑？
整個九州都是人家的陣盤，他能跑到哪裡去？
除非他能一步跨出九州界，否則，只要還在這片土地上，就等於是在人家的掌心裡蹦躂。
咸陽宮，秦帝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看著天幕中那座籠罩天地的金色大陣，看著陣中驚惶失措的三千真仙，眼中閃過一抹複雜至極的神色。
有慶幸，有後怕，也有一絲……身為帝王的悵然。
他先前下令銳士卸甲，不是怯懦，而是一個帝王最理智的判斷。
他賭對了。
九州，不需要他的大秦銳士去守護。
因為，九州有許長青。
一人，可抵一國。
一人，可鎮一界。
大陣已成。
許長青收回了手指。
他看著陣中如無頭蒼蠅般亂撞的三千仙衛，看著楚蕭然那張寫滿了驚恐與怨毒的臉。
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然後。
在九州億萬生靈的注視下。
在天幕前無數目光的聚焦中。
他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譏笑，也不是殘忍的笑。
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帶著幾分輕鬆，幾分快意的笑。
“呵……”
一聲輕笑。
“哈哈……”
笑聲漸大。
“哈哈哈哈哈哈——！”
最終，化作了響徹雲霄的灑脫大笑！
笑聲中，沒有殺意，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純粹的、酣暢淋漓的意氣。
似乎眼前這三千真仙，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敵人，而只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鬧劇。
他笑得前俯後仰，青衫鼓盪。
那笑聲，彷彿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傳遍了九州的每一個角落。
下方無數顆懸著的心，在這笑聲中，漸漸安定了下來。
恐懼，在消散。
絕望，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與振奮！
“你笑什麼？！”
楚蕭然被這笑聲刺得頭皮發麻，聲色俱厲地喝道。
笑聲，戛然而止。
許長青直起身，抬眼看向他，眼底還帶著未盡的笑意。
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鐵劍。
劍鋒，遙遙指向陣中的三千仙衛。
一道淡然卻又霸道絕倫的聲音，響徹於這座由他親手創造的天地囚籠之內。
“我笑爾等，千里迢迢而來，只為送死。”
“此陣，名為‘九州烘爐’。”
“今日，便以爾等三千仙骨為薪，為我九州，賀！”
賀！
賀什麼？
以他們的仙骨為薪柴，賀這下界九州的新生？！
何等的狂妄！
何等的……羞辱！
“殺了他！”
楚蕭然目眥欲裂，神魂都在顫慄。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一個下界生靈，逼到如此境地。
“給我殺了他！！”
他再次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身後的族人，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真仙，此刻一個個面如死灰，握著仙兵的手，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殺？
拿什麼殺？
在這座名為“九州烘爐”的大陣之中，他們就是被拔了牙、斷了爪的老虎，一身仙元被壓制得十不存一，連最基礎的仙法都難以施展。
而對方，是這座世界唯一的神。
這，是一場從開始就註定了結局的……屠殺。
許長青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
他沒有再看狀若瘋魔的楚蕭然，也沒有理會那些色厲內荏的仙衛。
他只是提著劍，邁開了腳步。
一步。
他踏入了那座金色的烘爐之內。
那層隔絕天地的光幕，對他而言，薄如蟬翼，沒有造成任何阻礙。
他走了進去。
閒庭信步，如履平地。
手中的鐵劍，依舊鏽跡斑斑，平凡得像路邊鐵匠鋪裡隨意丟棄的廢鐵。
可當他握著這柄劍，走入那三千真仙之中時，所有仙兵都發出了一陣哀鳴。
那是源自於兵器靈性的恐懼。
“你……你要做什麼？”
一名離他最近的玄甲仙衛，鼓起了畢生的勇氣，顫聲問道。
許長青看了他一眼。
沒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了劍。
輕輕一揮。
沒有劍氣縱橫，沒有劍光沖霄，更沒有大道法則的顯化。
就是那麼樸實無華的一劍。
像是在拂去肩頭的塵埃。
可就是這一劍，讓天地間，響起了一段古老的歌謠。
那歌謠，空靈，縹緲，彷彿從萬古之前傳來，帶著歲月的滄桑。
“朝飲青霞，暮宿蒼梧。”
“一劍起，青蓮開。”
隨著歌謠聲起，一朵青色的蓮花，悄無聲息地在許長青的劍尖綻放。
那蓮花，只有巴掌大小，晶瑩剔透，彷彿是由最純粹的劍意凝聚而成。
它輕輕地飄起，悠悠地，落向了那名開口詢問的玄甲仙衛。
那仙衛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想要躲。
身體卻動彈不得。
他想要抵擋。
仙元卻凝滯如冰。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朵美得令人心悸的青蓮，飄到了他的面前，輕輕地，貼在了他的眉心。
沒有撞擊。
沒有聲響。
那朵青蓮，就那麼融入了他的身體。
下一刻。
“嗡……”
這名真仙的身體，從內到外，開始散發出柔和的青光。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一片茫然。
緊接著，他的身軀，連同他身上的玄黑仙甲，他手中的制式仙劍，乃至於他的神魂，都開始寸寸分解。
化作了最精純、最本源的能量粒子。
那些粒子，沒有消散，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光，匯入了那金色的“九州烘爐”大陣之中。
轟！
整座大陣的光芒，瞬間明亮了數倍！
一股磅礴的生命精氣，透過大陣，反哺向下方的九州大地。
無數枯萎的草木，在這一刻重新煥發生機。
許多身有暗疾的修士，只覺渾身一暖，那困擾多年的頑疾，竟是瞬間痊癒！
一名真仙的隕落，化作了對九州萬靈的……一場甘霖。
這，便是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