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師父，是紅塵仙？！
院中的池塘裡，幾尾錦鯉保持著遊動的姿態，凝固在水中，宛如琥珀中的標本。
時空，在這一方小小的院落裡，似乎被按下了暫停。
唯一在動的，只有許長青。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的不再是眼前的竹林，而是星辰幻滅，宇宙生髮，是萬古滄桑的流轉。
一縷縷玄奧的氣息自他體內逸散而出，不再是凡俗武者修煉出的真氣，而是一種更高層次，更接近於天地本源的力量。
仙元。
他原本為了體驗凡人生活而刻意留下的幾縷白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歸於漆黑。
他的肌膚變得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還要溫潤，流淌著淡淡的寶光。
他整個人，明明還穿著那件樸素的青衫，卻給人一種不染凡塵，超脫於世的仙人之感。
一品之上。
紅塵仙！
……
“師尊！”
一道帶著驚惶與急切的嬌呼聲，從院外傳來。
安月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院子。
方才那一聲響徹天地的劍鳴，以及這庭院中突然變得粘稠如水，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的氣息，讓她心臟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她生怕師尊出了什麼意外。
可當她衝進院子，看到廊下那道身影時，整個人卻徹底僵在了原地。
少女一身淡紫色的羅裙，勾勒出已經初具規模的動人曲線。
裙襬之下，一雙修長筆直的玉腿若隱若現，亭亭玉立，宛如雨後新荷。
她那張本就極美的俏臉上，此刻寫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撼。
小嘴微微張著，清澈如水的眼眸瞪得渾圓，呆呆地望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那是師尊？
是那個每日裡不是看書就是擦劍，溫和得像個鄰家教書先生的師尊？
為何……
為何此刻的師尊，讓她感覺比天上那道金榜還要遙遠，還要神聖？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彷彿成了這方天地的唯一。
日月星辰，皆為陪襯。
安月兒自幼便跟在許長青身邊，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師尊很強。
強到何種地步，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當年女帝陛下還未登基時。
有人曾帶著一品高手前來拜訪，結果那威震天下的一品強者，連師尊的衣角都沒碰到，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送出了竹林。
從那時起，她便猜測，師尊的實力，或許已經站在了一品之巔。
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一品之巔？
不！
這絕不是一品武者能擁有的氣息！
這是……傳聞中，只存在於神話裡的境界！
仙！
就在安月兒心神劇震，幾乎要窒息當場時，那股鎮壓了整個庭院的浩瀚氣息，卻如潮水般退去。
竹葉開始重新搖曳，池魚再次擺動尾鰭，凝固的時空恢復了流轉。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許長青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在廊下的石凳上重新坐下。
他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動作行雲流水，看不出半點仙人姿態。
若非親眼所見，安月兒絕不會相信，方才那個如同神祇降世的人，會是眼前這個氣息平和的師尊。
“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坐。”
許長青的聲音將安月兒從失神中喚醒。
“啊……是，師尊！”
安月兒連忙應了一聲，邁著有些僵硬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許長青對面坐下，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心臟依舊在砰砰狂跳。
許長青看著她這副拘謹的模樣，不由得失笑。
“怎麼，為師臉上長花了？”
“沒、沒有！”
安月兒頭搖得像撥浪鼓。
許長青放下茶杯，目光轉向北方天際，那裡是楚霓裳所在的方向，聲音平淡地問道：
“你師孃，這次捅的簍子，很大吧？”
安月兒聞言，嬌軀一顫，這才想起正事，連忙抬起頭，臉上滿是焦急。
“師尊！師孃她……她……”
許長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
“慢慢說。”
他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一股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安月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用最快的語速將自己知道的情報說了出來。
“梁國聯合了大夏、大周、北蠻，四國聯軍已兵臨城下！
師孃為了不讓戰火波及百姓，與梁王等四國高手定下戰約，於兩軍陣前，一決生死！”
許長青靜靜地聽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伸出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長生不死果。”
他輕聲吐出這五個字。
“一品武者，壽元不過八百年。這世上，不知有多少活了幾百年，壽元將盡的老怪物，在等著這枚果子續命。”
“你師孃倒好，直接從虎口裡把肉搶了出來，還送到了我這個‘凡人’的嘴邊。”
“她這是，把天下所有想長生的老傢伙，都給得罪了。”
安月兒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眶都有些發紅。
“是！那些宗門世家，嘴上說著師孃是為了凡人戀情禍亂天下，實際上不過是為他們自己尋一個出手的藉口！”
“如今的大虞，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少女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在她心中，女帝楚霓裳就如同親姐姐一般，她無法想象，若是陛下真的戰死沙場，大虞會變成什麼樣子。
許長青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再次看向天穹之上那道愈發璀璨的金色榜單。
他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東西，出現的倒是有點意思。”
他輕聲自語。
“我剛成紅塵仙，就要被曝光了？”
“也罷。”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聲音淡然。
“反正也要出手救下那個小笨蛋，無所謂了。”
安月兒呆呆地看著師尊。
她根本沒去看那天上的金榜，滿腦子都是師尊剛剛那句“我剛成紅塵仙”。
仙人……
師尊，竟然真的是仙人！
一品之上，真的有仙人存在！
這個困擾了天下武者千百年的謎題，今日，在她面前，揭曉了答案。
巨大的驚喜與震撼之後，一股濃濃的孺慕與崇拜，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