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後一面
這場事故本就是付海龍間接造成的,他很愧疚,也願意照顧。他接到命令後,就把人弄了進來。
女孩子很好看,水靈水靈的,只是這身白到發光的裙子顯得有點髒,失了幾分體面。她一進來就直奔年時一,知道自己髒,就沒靠得太近,急切地問:“你沒事吧?你的手怎麼還打上繃帶了?”
女孩子進來時眼睛本來就哭過,紅潤潤的,此刻淚水又心疼地如決堤般湧出。
付海龍說:“妹子,他骨折了,你別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打擾他休息。剛剛經過我聽他講了整個過程,也不是全然怪你,你先回去吧!他心情不好!”
溫漾從包裡拿出媽媽給她辦理的那張卡,說:“我付醫藥費,好不好?你們總得讓我做點什麼!”女孩子一抽一噎的,看著可憐又嬌小,咬著嘴唇。
她這身衣服很襯她,年時一見到第一眼也是驚豔的,但此刻,他只想休息。他低沉略微不耐煩地說:“出去。”
溫漾:“為什麼?我的卡密碼是004020,是我的生日,很好記得!”
年時一抿了抿嘴:“因為你煩,因為你一出現準沒好事,你還誤傷了我的朋友。懂了嗎?你看看人家臉上腫得多厲害?溫漾,別太自私,這個地球不是全然圍著你轉的。”
第一次對溫漾出口這麼慷概激昂的大段話,卻是因為趕她走。
溫漾心口像刀尖剔骨般凌遲,窒息的疼,她看向穿著大香蕉抽象服的小黑人,皮膚很黑,看不清哪兒受了傷,但年時一和他經常相處,是知道的。
“出去!”
溫漾再次聽見年時一驅逐的話,猶如墜入冰窖,萬千根冰針扎進肺腑。她沒說,她的手掌也擦傷了,她的牙套鋼線崩了一個,很疼……她好想哭。
她最怕疼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發現小黑人跟著她。付海龍怕她想不開,開導道:“你別跟他計較,疼痛讓人失去理智,他那人就那樣!”
溫漾淚光滿面,回頭將卡塞到他手中:“我也對不起你,卡里面的費用他不用,你自己用吧!”付海龍剛想塞回去,溫漾已經捂著嘴跑開了。
回到病房,他把卡放在案桌上:“哎,還挺真誠的,跟你以往那些死皮賴臉的歪瓜裂棗不一樣啊!幹嘛發那麼大的脾氣?”
年時一冷冷地說:“再說,你也滾出去!”
他這手傷至少得一個多月才能好,他又不是聖佛。
……
溫漾沒有看前方,捂嘴淚水向下狂湧,一不留神撞進了個健朗、暖熱的懷抱,她抬頭,是林祁之。
沒了她,他還有什麼東西看的?索性跟了出來,他知道溫漾是去見那小子了,溫漾這樣哭也是吃癟了,她就是個倔強,內心敏感,一小事都要記老久的擰巴小孩。
看似大大咧咧,比誰都想擁有真心實意也一心一意的陪伴守護與愛。
溫漾在掙脫著身子,林祁之卻將她抱得更緊,下巴拖在她頭頂,有些吃醋的用力往下壓。
溫漾頭頂察覺壓力,啜泣地說:“你也欺負我……。”
林祁之這次沒有哄她,而是低眸看著纖白小腿膝蓋處破皮露肉的樣子,將她背起,去了急診室。
這個醫院大,工具齊全,在交了費用後,牙套、破皮、消炎、消毒一條龍服務全包了。
溫漾出院門時還是回頭不放心的朝年時一病房方向望了望,雖然知道望不見。
但就留個念想,圖個心安理得。
……
年時一的媽媽雲茜是第二天趕來的,她很生氣:“年時一,怎麼這麼不沉穩了?什麼上下樓梯撞到!你覺得這麼幼稚的說法我信嗎?萬分之一機率被你闖到,是吧?”
年時一不屑一顧,諷刺地勾唇:“隨你,我該解釋的已經解釋了!”
雲茜很忙,找人請了個護工,把醫藥費給了,給院方打招呼什麼都用最好的就走了。
年時一試著用另一隻好的手下床,看著那張銀行卡出了神。
最後,將它放進自己揹包裡的暗格。
……
宋甜甜天塌了,不是就去上個大廁,回來知心的人全不見了,好不容易在校門口看見溫漾的背影。
她呼叫,對方卻跟沒聽見一樣,失魂落魄地走了。
宋甜甜選擇在第二天看見溫漾的時候,問出心聲:“昨天咋了啊?一個個的,年時一被扶著走了,狀態很不好啊!還有你也是,怎麼也受傷了?”
溫漾聽到堵在心裡的事再次重提,眼裡瞬間盛滿眼淚,她說:“都怪我!我真太沒用的,一天淨幹些害人的事?我昨天為什麼不看路,蹦著下樓,要是我慢點,年時一就不會骨折了!”
溫漾這邊抽噎起來,音量也越來越小。昨天明明是個很好的開端,可以過個很開心的一天,都被她搞砸了。節目原本是想讓年時一對她多些好感的,現在卻全然潰敗,好感一敗塗地。
宋甜甜震驚到捂嘴:“骨折了?這麼嚴重?怎麼回事啊?”
溫漾沒有打算說,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沒有理智去回覆對方的話了。溫漾看著空蕩蕩的身旁,只要一想起年時一偶爾回頭看她的面龐,內心就難受得像壓塊巨石,喘不過氣。
她道歉信寫了一封又一封,想展示自己的誠意,可等到窗外樹葉秋落,氣溫下降,再到小雪飄起,對方都沒有來過教室。宋甜甜一直陪著溫漾,可溫漾自責得厲害,她始終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溫漾還是坐在那個座位,看著窗外簌簌而下的輕盈雪花,臉上沒了表情,整天臉都是沉悶不快的。宋甜甜怎麼會讓她繼續消沉下去,她要帶她振作。她見溫漾該扇自己的也扇了,打也打了,咒罵也罵了,怎麼還不該過去。
溫漾一見年時一的課桌,還是未變,幾個月過去了,對方是真的不打算回教室了嗎?睹物思人,情緒自然不順暢。
宋甜甜拉著她去了操場,捧起一小把雪:“溫漾,今年的雪比以前的要涼好多,你不試試?”
溫漾平靜地看了一眼,那個臉上總是綻放笑容的女孩,自從年時一消失後,再也沒了大幅度的笑容,有時候小幅度也只是為了哄宋甜甜,讓她放心。
她提不起興趣,望著雪白點點掉落喬木,然後在掉落地面化成水漬。
眼神無光,心裡卻在暗暗呷啜:年時一,我有這麼十惡不赦嗎?還不回來?
是真的不回來了嗎?
上次的接觸,難道真的是我們倆最後一次相見嗎?
為什麼走都不願留下我的好印象?
真的是我們這輩子的最後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