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舅老爺來了
三房主廂房裡，沒有半點的點燃的燭火痕跡將其中照亮，一片呈暗的寂靜無聲。
偏偏，偏遠在轉角處的書房房門邊上，站了兩位像極了門神的丫鬟靜立著。
書房裡，有爭論不休的嗓音在響徹傳出。
崔氏囔囔道：“夫君，動作快些，還有許多沒有寫完。”
杵在書桌旁埋頭在催促著，崔氏眼看天色即將暗沉下來，一日轉眼無聲的消逝。
正坐於椅子上專注著握筆書寫的沈三老爺，因為崔氏的提醒想要加快手速的想法，在手指酸澀漸漸僵硬化下，意識到已經無法辦到。
書桌上擺放著筆架、筆筒、墨硯、青花瓷器皿盛著透明的洗筆水、還有桌角處上面放置著厚厚的堆成高山的嶄新的帖子。
已然用筆到了極盡，沈三老爺徒然放下在手指上按壓出凹下去的筆。
將它落置在玉石筆擱上。
立刻就收到了崔氏投過來的疑惑中摻雜著訝異的目光。
在她開口提出疑問時。
阻止了明白她開口會提出的疑惑，沈三老爺淡淡開口道：“夫人，為夫今日大約用筆到了極限，再堅持寫下去，字跡只怕會與先前寫好的有所不同。剩餘的明日再繼續吧。”
隱隱呈現在臉上疲憊的神態，眼尾也有些無力的往下垂著。
不好去強迫他，只好作罷。
崔氏心疼的點點頭。
頃刻間，崔氏已行至到沈三老爺的身後。
不去論其他的瑣碎，抬手放在沈三老爺肩頭，輕柔按捏著他的肩部，想要幫他分擔疲勞。
似乎是擔心力度不夠，崔氏體貼問道：“老爺，勁夠不夠？”
沈三老爺閉目休息中點了點頭，他輕聲應了聲“恩”。
不過一會兒功夫，書房裡從伴著細碎的聲音傳出，變成了寧靜的。
唯有，潔白無瑕的窗紙上透出模糊的昏黃燭火倒影，還有遠遠看不出混成一團的倒影。
剎那之間，從主廂房走廊順著直線過來，走廊上奔跑著一前一後兩位神色著急的小廝，喘著粗氣。
朝書房裡大聲喊著：“三老爺、三夫人，清河郡崔府舅老爺來了。”
正在細緻按壓著沈三老爺肩部肌肉的崔氏，瞬間停下了動作。
伴著焦急雜亂的步子敲打地面的聲音。
崔氏從書房裡將房門往外開啟，心臟快速跳動，讓她整個人顯得慌亂無主。
尋到小廝所在，崔氏著急問道：“人在哪裡？”
小廝身後是一眼望盡的空蕩蕩，心下壓抑不住得失望之色。
方才沒有喊得那位小廝，機靈地回道：“正在前院等著，管家讓三老爺三夫人即刻過去迎來客。”
崔氏出自清河郡在府裡是透明的訊息，此番崔府來人，兩位小廝可都看見統共五輛車停在前院的空地上。
龐大的車輛讓小廝都意識到從遠方來臨的三夫人孃家親眷，會在沈府住下是必然的事情。
從小廝嘴裡打聽訊息的功夫，沈三老爺也已從書房裡疾走出房門外。
腳步停留在崔氏身後。
得了想要知道的訊息，崔氏下意識轉過頭望後，與站立在她身後的沈三老爺面對面接觸目光。
崔氏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中難以訴說的顫意，“老爺......”
之後不必崔氏再說多餘的話語，一切都在沈三老爺看向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來。
沈三老爺向崔氏點頭，“夫人快走吧。幾位舅兄得等著急了。”
寬大的手掌沒有因為在外的緣故，堅定地握住了崔氏冰冷的手，緊緊扣在手掌中心，試圖想要傳達給她一些溫熱。
夫妻雙雙邁著接近小跑的步子，一路朝前院的方向疾馳。
.......
沈三老爺今日沒有出門，只因留在府裡親自書寫長孫女沈潼錦滿月宴宴請的賓客名單。
帖子最晚後日之前必須讓府裡的下人派送去各府上。
因此，沈斯南是頭一回獨自一人去寶香齋。
照舊是人潮沸騰的小娘子們在熱情等待著他，面對早已經熟悉的盛大場面，沈斯南早已對那一幕幕產生了免疫。
越來越熟練的動作在他生的白暫且骨骼分明的手上隨意翻動著。
沒有沈三老爺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身心是由內而外地感到自在非凡。
卻也沒有新的分配到讓他學習的地方。
如此，他便在寶香齋裡勤勤懇懇地待在鋪面裡與小廝一同包裝糕點。
可惜，沈斯南到底低估了淮南城閨秀的瘋狂力量。
從日頭還未升到高空時，一直到日頭落下山峰間。
額頭上的汗水在不知不覺裡順著他的臉頰往下不停地流淌著。
汗水也將乾淨的衣袍浸溼了一片。
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轉暗之中，將將才送走最後的一位看著他時目光炙熱的女客。
沈斯南一身俱疲，雙臂都無力的垂放在大腿兩側。
管事殷切地笑容迎面，“少東家，今日真是辛苦你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到這個時辰還有客人...”
其實，寶香齋裡的下人都知曉是因為何故。
但是他們都很能理解其中，畢竟說不準往後寶香齋會交到沈斯南手中，那麼他們的主子也會換成眼前這位。
能夠多出與未來的主子打交道的機會，求之不得。
他們哪裡會顧慮著下差的時辰晚了，私下抱怨什麼。
沈斯南擠出一抹淡笑，點頭應道：“大夥都辛苦了。收拾一番，準備家去吧。
籠絡人心是沈斯南近日才從沈三老爺口中聽到的務必熟練的技巧。
當時聽到時，沈斯南就很樂意地應聲，緣由嘛，便是籠絡人心就是他的拿手絕活。
怪就在怪他有一張巧舌如簧能說會道的嘴。
從前沒用在正道上，現下有機會用上了不用不是傻麼。
不信你看看，圍在沈斯南身旁的小廝俱是聽到意想不到的話，一臉讓他的體貼感動不已的神情。
令人眼熱。
擺擺手，實在累得不行，沈斯南招呼道：“剩下的交給你們了。明日見吧。”
無心去接受絡繹不絕投來的神色各異，他現下只想認真地幹下三碗飯，補充一下一日的費去的力氣.....
大口大口吃肉才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
遠遠的從小道過來，看到並排在空地上帶有熟悉標記的馬車。
崔氏喊道：“是大哥嗎？”
片刻間，被馬車遮擋住的方向走出一行人出現。
正是崔大老爺一行人。
望見許久未見的妹妹，崔大老爺面上有股溫情在蔓延，“小妹，妹夫。”
久別重逢的喜悅都匯聚在稱呼中
僅僅剩下一小段的距離，崔氏猛然拎起裙襬兩邊，奔向她思念已久的兄長。
緊急剎住腳，幸好眼疾手快的崔二老爺扶住了人。
站在三位兄長面前，崔氏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滿眼都是兄長的身影。
崔三老爺寵溺地目光投向崔氏，輕笑著：“許久不見小妹，還是那般真性情。可見妹夫將你照顧的很好。”
落後而來的沈三老爺，恭敬的雙手作輯，朝三位舅兄深深地行了一禮。
沈三老爺問侯道：“大哥、二哥、三哥，一路辛苦了吧。快到裡面先坐下再說。”
經過沈三老爺的提醒，崔氏意識過來，忙附和的點點頭。
崔氏連忙崔道：“是是，兄長們先進去坐下，我們慢慢談。”
一面伸手向前院的正堂上迎，與沈三老爺一道將幾人迎到正堂裡。
留下了隨行的崔府小廝，自然有孔管家火會著手安排人。
正堂裡，眾人紛紛圍著主桌坐下。
因為見到三位兄長思家情不自禁紅了的眼眶溼潤著。
卻在掃到站立在崔大老爺身後的少爺時，停頓了一下。
少年臉上與崔大老爺神似的相貌讓崔氏一刻上了心。
“大哥，這是？”
順著崔氏的目光，崔大老爺應道：“我與你大嫂最小的孩子。崔雲君，還不快拜見你姑父姑母。”
同樣好奇地打量著沈三老爺夫婦的崔雲君，給他爹洪亮的聲音震了一下。
規規矩矩地朝沈三老爺與崔氏行了一個拜見長輩禮，嘴裡甜甜地喊著：“姑父姑母。雲君頭回見到如此英俊的姑父與如此美麗的姑母著實驚呆了。一時忘了向你們拜見。”
沈三老爺嚴謹的臉上扯出一絲笑，“不知侄兒今日來訪，姑父未將見面禮帶在身上，明日來尋姑父拿。”
怕嚇著初次見面的夫人孃家侄子，沈三老爺還是頭一回語氣這般柔軟。
問候一聲的功夫得了一份猜不著的見面禮，崔雲君很是歡喜。
乖巧地點頭應聲：“雲君多謝姑父。”
仔細觀察著崔雲君的崔氏，怎麼看都喜歡這個開朗討巧的小侄子。
忙朝他招手，讓其過來。
崔氏眉眼彎彎地笑道：“這麼看，雲君與我也有些長得相似的地方。”
近距離看著，越是覺得如此。
倒是晾在一旁的崔二老爺與崔三老爺不樂意了。
崔二老爺面無表情地臉上，一雙濃密的眉皺著，“小妹這是不待見二哥？怎麼也不見你喊喊我？”
崔三老爺也附和著，仍舊笑地溫和，“可不是，總覺得雲君將小妹的注意力都分走了。三位兄長都變得不重要了。”
哪裡耐得住被兩位兄長聯手取笑，崔氏早就不是待在閨閣時懵懂的少女了。
曾經時常發生的場面再次重現時。
那時候她被兄長逗弄時，時而爭論討說法，時而爭不過哭鼻子。
現下想想那副樣子，確實有些好笑。
讓這些回憶分走心神下，眼眶裡的溼潤也不再氾濫湧上來。
眉笑與嘴邊相對著彎成一道道彎月，嘴裡反駁著兄長的調侃，“兄長可是冤枉我了，實在是出嫁後只再見過三位兄長。第一回見到其他的家裡人，一時忍不住好奇便多看了幾眼。”
挨著崔氏而坐的沈三老爺在她提到某句話時，陷入了深思。
反而是崔雲君為印象極好的姑母說話，“二叔三叔一大把年紀怎麼還與小輩爭寵。”
話音剛落，頭頂上落下來自崔大老爺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