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事情的兩面性
秦錚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
他緩緩轉身，目光落在面色慘白的秦吳川身上。
“家門不幸，出此敗類！”
“請二管家，為秦家，做個見證！”
秦吳川渾身一僵。
這他媽是讓他公開站隊！
是讓他親手給秦福的棺材板釘上最後一顆釘子！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他這片刻的猶豫之間，秦錚眼中立刻大喊一聲。
“來人！”
秦瓊與秦龍立刻上前，聲如洪鐘：“在！”
“按秦家家法！此等敗類，不配留全屍！”
“亂棍打死！！”
“住手！”
秦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殺豬般的慘嚎。
涕淚橫流地在地上蠕動，爬向秦吳川的腳邊。
“二管家救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然而，秦瓊與秦龍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
他們是秦錚從死人堆裡刨出來的，他們的命，只屬於秦錚！
粗壯的木棍帶著風聲，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秦福的身上！
沉悶的擊打聲，骨骼碎裂的脆響，還有那越來越微弱的哀嚎。
起初，還有些膽小的家丁和村民別過臉去，不敢看這血腥的場面。
但很快，當他們看到秦福在地上抽搐，聽到他痛苦的慘叫，壓抑多年的仇恨化作了一種病態的狂熱！
“打！打死這個畜生！”
“為秀兒報仇！”
“打得好！”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叫好聲。
那些曾經被秦福欺壓得直不起腰的人們。
此刻眼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彷彿行刑的是他們自己。
秦吳川面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幾次想開口，卻又死死閉上。
他看了一眼那些雙眼赤紅的村民，看了一眼那些恨不得撲上來撕碎秦福的家丁。
他毫不懷疑，自己此刻敢開口為秦福說半個字，下一個被亂棍打死的人，就是他！
秦錚這一手，太狠了！
他感覺到，那些原本敬畏、順從的目光，已經變了。
終於，秦福的哀嚎停止了。
他像一條破麻袋，癱在地上，再無聲息。
只有鮮血從他身下汩汩流出，染紅了一大片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匯聚在那個始作俑者的身上。
秦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彷彿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臉上的冷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痛心疾首。
他環視四周，聲音沉穩而有力，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各位鄉親，各位兄弟！”
“秦家門楣不幸，出了秦福此等敗類，為禍鄉里，魚肉大家，是我秦家的過錯！”
他先是深深一躬，姿態放得極低。
這一舉動，瞬間讓那些還沉浸在血腥和暴戾中的村民們回過神來，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人死不能復生！但債，必須償還！”
秦錚的聲音陡然拔高，擲地有聲！
“我秦錚在此立誓！”
他舉起三根手指，對天起誓。
“從明日起，我將親自清算秦福名下所有田產、財物！凡是這些年被他用不法手段侵佔的土地、剋扣的租銀、強收的稅款，我將一一核對，原數奉還！”
“芸娘手中的賬本，就是鐵證！那上面每一個名字，每一筆爛賬，我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明日！就在此地！設臺唱賬！還大家一個公道！”
如果說，當眾打死秦福，是給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那麼秦錚此刻的承諾，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老爺仁義！”
“秦老爺大善人啊！”
“我家的地……我家的地有救了！”
一個老農當場跪下，老淚縱橫。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為我們做主！”
山呼海嘯般的感激聲浪，幾乎要將整個院子掀翻。
他們看向秦錚的目光，不再是看待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家，而是如同看待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秦吳川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他不僅要秦福死，還要用秦福的死，來收攏所有人的心！
“不行，必須要走！現在就走！”
心裡想著，步子已經邁出。
秦錚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但此刻他也沒有任何阻攔。
很快，人群的熱潮漸漸退去，家丁們清理著院子。
秦錚站在廊下，他看向一旁躬身侍立的陳元生。
“元生。”
“在。”
陳元生連忙應道。
秦錚轉過頭，神色中帶著凝重。
“明日唱賬，事關重大，半點馬虎不得。”
“你帶幾個識字的家丁，把芸娘手中的賬本，還有今日鄉親們哭訴的每一樁冤屈，整理成冊。”
“這是我們給鄉親們的交代，也是府上的臉面！”
“老爺放心！元生就算熬幹了油，也絕不辱命！”
陳元生深深一揖，聲音鏗鏘有力。
看著陳元生領命而去的身影。
秦錚的目光投向了後院的方向，那裡是秦吳川的住處。
那傢伙，現在恐怕已經嚇破了膽吧。
……
後院。
秦錚獨自一人，踏著走入小院。
剛一進門，就看到秦吳川的兩個貼身家丁正手忙腳亂地將一個個包裹往馬車上搬。
而秦吳川本人，正站在屋簷下，臉色陰沉，揹著手，一套嶄新的外衣也掩不住他此刻的狼狽。
看到秦錚出現，他渾身一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神中瞬間迸發出憤恨。
“你來幹什麼？”
秦吳川的聲音嘶啞，透著一股色厲內荏的虛弱。
“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秦錚像是沒看到他眼中的恨意，目光悠然地掃過那些收拾妥當的行禮，嘴角微微上揚。
“二管家這是打算……連夜回縣城？”
秦吳川被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態度氣得心口發堵。
他猛地一甩袖子，怒道：“這裡已經不是我該待的地方了！秦錚，你膽大包天，唆使刁民，殘殺主家管事！你等著！你等著家族的雷霆之怒吧！”
秦錚看到他這樣，頓時笑了。
“我這不是來送二管家一程麼。”
他慢悠悠地說著，話鋒陡然一轉。
“不，或許應該說，我想陪二管家一起回主家。”
“什麼？！”
秦吳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睛瞪得滾圓。
“你要跟我回主家？”
他腦子飛速轉動，完全想不通秦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小子不跑路，不想著怎麼負隅頑抗，反而要主動送上門去？
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麼，不信？”
秦錚踱步走進屋子，隨意地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抬眼看著侷促不安的秦吳川，慢條斯理地開口。
“二管家，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這麼灰溜溜地跑回去，打算怎麼跟主家交代？”
秦錚每說一句，秦吳川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說你帶來的心腹，被一個旁支子弟三言兩語就煽動村民給活活打死了？說你連一個小小的下河村都鎮不住，還差點把自己的老命都搭進去？”
“你覺得，主家是會為你這個辦事不力的廢物出頭，還是會覺得你丟盡了秦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