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糧食到位
秦錚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
“還有！所有人都聽著！從現在開始，立下規矩！”
“把廟裡所有垃圾、汙穢全部清理出去，用火燒掉！地面用新土覆蓋！”
“所有喝的水，必須燒開！不許喝一口生水！”
“在廟外下風口挖坑，設為茅廁，所有排洩物必須集中處理，事後覆土！”
一套套命令清晰無比，帶著現代防疫知識的降維打擊。
他們或許不懂什麼叫細菌，什麼叫病毒。
但他們能看懂秦錚的認真，能感受到那股想要讓所有人都活下去的決心！
強制隔離，是為了阻斷病情蔓延。
專業救治，是給了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衛生防疫，是保護剩下所有健康的人！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原本抗拒、惶恐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那些病患家屬臉上，絕望的神色慢慢褪去，人家東家跟他們非親非故。
又是給吃的，又是想辦法救人。
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他們要是再鬧，那還是人嗎？
“東家……我這就把我爹背到後殿去……”
一個漢子紅著眼眶，主動開口。
“我……我也去！”
人心都是肉長的。
誰是真心對他們好，誰是在救他們的命，他們心裡跟明鏡似的。
整個破廟，彷彿一臺生鏽的機器，在秦錚的排程下。
重新注入了機油，開始嘎吱作響。
秦錚站在廟門口，看著這一切，心中稍定。
雨勢不知何時已經小了，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絲。
可是秦錚沒有注意到，幾道目光正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的背影。
破廟一角，與正在建立的秩序格格不入。
幾個漢子縮在那裡，眼神像是餓了十天的狼。
他們正是臨縣的土匪。
本是下山踩盤子，想幹一票大的，誰料天降暴雨，沖垮了回山的路。
只能跟著逃難的災民一路混到了這裡。
糧食他們比誰都想搶。
可秦錚那雷霆手段，當場就鎮住了他們蠢蠢欲動的心。
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東家，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更可怕的是，他不是單純的施粥善人。
這讓習慣了混亂的土匪們，感到一種本能的憋屈。
“三當家的，我們還動不動手啊？”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壓低了聲音。
被稱作大哥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
男人名為王大刀，乃是黃巾寨的三當家。
他沒說話，只是用那隻好眼死死盯著秦錚的背影。
瘦猴更急了：“三當家的！你看看，人心都快被他收光了！等這些泥腿子真把他當成神仙，咱們再想動手，他們能生撕了咱們！”
“閉嘴！”王大刀終於開口，聲音像是破鑼，“你那猴腦子裡，除了硬搶，還能想點別的嗎？”
“你沒看見他手下那些護衛？一個個跟喂不飽的狼崽子一樣，現在衝出去，我們幾個夠人家塞牙縫的？”
就在這時，秦龍領著人從他們藏身的角落前快步走過。
他眼角餘光掃過這個陰暗的角落，只看到幾個蜷縮的身影，臉上滿是麻木和怨氣。
在這種地方，這種表情太常見了。
秦龍只當是幾個不服管教，又不敢出頭的懶漢，心裡哼了一聲。
一步之遙，殺機與新生擦肩而過。
誰也不知道，這短暫的忽略，會埋下怎樣的禍根。
看著秦龍遠去的背影，瘦猴嚇得縮了縮脖子。
“大哥，那小子看著就不好惹。”
王大刀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硬搶是下策。”
“他現在是這些人的救命菩薩，我們動他，就是跟所有災民為敵。”
瘦猴懵了：“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真在這裡等死吧？帶來的乾糧可沒多少了！”
“等？”王大刀冷笑，“為什麼要等？”
“他不是要救人嗎？咱們就讓他救不成！”
瘦猴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恍然大悟的興奮光芒。
“大哥英明！”
王大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去，找兩個機靈點的兄弟，給我盯緊了那個叫什麼孫婆婆的老太婆，還有後殿那些病秧子。”
“他想用草藥救人？要是藥罐子不小心被人打翻了呢？”
“到時候，人沒救活，他們是會恨我們，還是會恨秦東家？”
第二天清晨，雨徹底停了。
泥土的腥氣混著若有若無的腐敗氣息，鑽入每個人的鼻孔。
破廟裡，熬了一夜的災民眼中，終於有了一點活氣。
孫婆婆熬的草藥分發下去。
幾個病得不重的孩子已經退了燒，正纏著母親小聲要吃的。
秦錚站在後殿門口，看著這一切。
可他心裡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就在這時，遠處的泥濘小道上，出現了一列車隊。
車輪滾滾，碾過泥漿。
十幾個精壯的家丁護衛著幾輛裝得冒尖的馬車，正朝破廟而來。
秦錚瞳孔微微一縮。
那熟悉的車馬樣式，還有領頭那個騎在馬上、身姿颯爽的倩影，是芸娘。
陰暗角落裡，瘦猴差點叫出聲，被王大刀一巴掌捂住了嘴。
王大刀的獨眼死死盯著遠處的車隊，眼中貪婪無比。
……
秦錚快步迎了上去。
芸娘翻身下馬，動作乾脆利落。
她沒先看糧食，一雙美目上上下下將秦錚打量個遍，眉頭緊鎖。
“你瘋了？帶著秦瓊他們紮在裡面，萬一……”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異的顫抖，顯然是又急又氣。
秦錚心中一暖，臉上卻露出輕鬆的笑。
“我這不是沒事嗎？芸娘你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掌握？”
芸娘哼了一聲，指了指破廟裡那些面黃肌瘦、眼神麻木的災民。
“這就是你的掌握？這些人餓瘋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她壓低聲音：“我來時聽說了，臨縣黃巾寨的土匪前幾天剛下山，也被暴雨困住了，誰知道有沒有混在這群人裡。”
秦錚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不過，就算有，又能如何？
“先進去再說。”
車隊停在破廟前，家丁們在秦錚的指揮下，開始將一袋袋沉甸甸的糧食搬往後殿。
“嘩啦！”
一袋米糧不慎破開，金黃的粟米流淌出來，瞬間點燃了所有災民的眼睛。
人群開始不安地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