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親
不過想想也是，真要說起之前，那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最少也後府上一年多的開銷了。
秦錚伸手，接過了秦六子遞來的信封與那袋沉甸甸的賞銀。
銀袋入手頗沉，他隨手拋給身後的秦瓊。
“入庫。”
秦瓊眼睛一亮，連忙躬身接過。
“是，老爺！”
腳步輕快地退了出去，顯然對這筆意外之財很是滿意。
廳內只剩下秦錚與秦六子。
秦錚掂了掂手中的信封，入手輕飄飄的，與那五百兩銀子形成鮮明對比。
他指尖一挑，拆開了火漆。
信紙抽出，上面是熟悉的家族私印。
目光掠過信紙，一字一句，細細研讀。
主家洋洋灑灑，先是高度讚揚了他招降流寇的舉動。
稱其“忠勇可嘉”，為家族剪除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心腹之患。
接著，便是正式承認了他對這股新收編人馬的統領權。
秦錚看到此處，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最後，信末提了一句，家主希望他有空回一趟主家，有要事相商。
秦錚唇角無聲地揚了揚，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
這主家，算盤打得倒是精。
“六子。”
他放下信紙，看向依舊有些亢奮的秦六子。
“小的在！”
秦六子趕忙應聲。
“差事辦得不錯，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算是你的賞錢。”
“這幾日奔波辛苦，好生歇息。”
秦錚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
秦六子聞言大喜，五十兩！這可是筆鉅款！
他激動得臉膛發紅：“謝老爺賞！小的一定為老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下去吧。”秦錚擺擺手，“晚上把所有家丁都給我叫上，我有事宣佈。”
“是！”
秦六子領命，強壓著興奮，躬身退出了前廳，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待廳內徹底安靜下來，秦錚才緩緩踱步。
他重新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回主家？”
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絲嘲弄。
“怕不是請君入甕？”
這主家，說是商議要事，恐怕是看他在這下河村折騰出了些名堂。
想要將他拘在眼皮子底下，順便將他這點基業也給吞了。
到時候他要在想回下河村？做夢去吧！
他將信紙揉了揉，又緩緩展開。
這封信，既是認可，也是一道催命符。
用得好，能借主家之名，名正言順地擴張勢力。
用得不好，便是自投羅網。
秦錚的眼神沉靜下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主家的橄欖枝，帶著刺啊。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才能既吃了這果子，又不被刺扎傷。
甚至，還要把這刺，對準別人。
傍晚時分，秦家的大院內，燈火初上。
秦六子為首的家丁們，十幾號漢子，齊刷刷站成一排。
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幾乎要黏在對面那排女人身上。
幾天不見，這些娘們兒拾掇乾淨了，還真有幾分姿色！
秦六子咂咂嘴，心裡那點小九九又活泛起來。
那天晚上黑燈瞎火，只顧著殺賊救人，誰也沒細看。
只記得她們一個個灰頭土臉，跟泥猴兒似的。
哪成想，洗去了汙垢，除了那個臉上橫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女人。
其餘的，身段玲瓏，眉眼也算清秀。
雖比不上大戶人家的小姐金貴。
可在這缺女人的下河村，絕對是搶手貨！
院子正中，秦錚負手而立，身旁是芸娘和蘇小柔。
芸娘神色平靜，目光卻不時掃過那些忐忑不安的女人。
蘇小柔則有些緊張，小手悄悄攥著衣角。
看看秦錚，又看看那些女人，眸子裡滿是擔憂。
秦瓊、秦龍、秦虎三兄弟，侍立在秦錚身後。
“咳！”
秦錚清了清嗓子，不大的聲音，卻瞬間讓整個院子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匯聚在他身上。
“今天，叫大家過來，沒別的事。”
秦錚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期待、或緊張的臉。
“就是想給在場的各位，都安個家！”
“轟！”
這話一出，家丁那排，瞬間炸了鍋！
“安家？！”
“老爺！您是說……給我們……給我們找婆娘？！”
秦六子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一張黑臉漲得通紅。
其他家丁也是個個面露狂喜，有的甚至激動得直搓手。
看向對面女人的眼神，更加熾熱。
“太好了！俺娘天天唸叨，說俺再不娶媳婦，就要斷後了！”
“可不是嘛！這年頭，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還敢想婆娘的事！”
人群中，有人壓低了聲音嘀咕。
“她們都是被那些天殺的土匪……那個過的……”
旁邊立刻有人反駁：“那又咋地？能囫圇個兒活著就燒高香了！”
“有口熱飯吃，有個熱炕頭，誰還在乎那些？再說了，關了燈，不都一樣？”
這話糙理不糙，引來一片低低的鬨笑和認同。
對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漢子來說。
有個女人暖被窩，傳宗接代，就是天大的恩賜。
至於過去？那能當飯吃嗎？
家丁們這邊是熱火朝天，另一邊，那些被救回來的女人們。
在最初的錯愕之後，臉上卻迅速爬滿了驚懼。
對她們而言，安家二字，既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她們的底細，眼前這些人，哪個不清楚？
從土匪窩裡被救出來，身上那些腌臢事，瞞得過誰。
她們就像是被人挑剩下的殘次品，如今要被擺上貨架，任人挑選嗎？
幾個膽小的女人，已經開始微微發抖，死死咬著嘴唇，不敢抬頭。
她們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
芸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往前一步，清亮的聲音響起。
“姐妹們，莫怕！”
“今天把你們都叫過來，一來，你們現在無家可歸，而你們面前的那些個漢子，也都是我們府上的家丁，知根知底。”
“當然，如果你們想，那今天晚上我就給你們做主！”
“到時候那些個人要是敢欺負你們，老孃把他們的皮給扒了！”
“當然，你們要是不想，也沒有關係，我會幫你們在府上安排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