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聞老夫人
“怎麼會！”聞荊武一掃疲憊，打起精神，“娘你來了，兒子高興還來不及！”
他伸手去攙扶，卻被聞老夫人抬手給擋住了。
“不用扶。我還沒老到這個地步。”
“是是是。”
聞荊武悻悻地收回手。
聞老夫人走到沙發邊坐下。
她一人坐在寬敞而長的沙發上，竟給人一種母獅盤踞在自己地盤上的壓迫感。
即便聞荊武已經年到中年，但面對自己的母親，心裡還是敬重而畏懼的。
他鞋尖調轉，準備在對面坐下。
可屁股還為沾到沙發，便聽對面人不滿道：
“還坐在這幹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是想耽誤明天的公務麼！”
聞荊武一愣。
“不是娘，我陪陪你......”
“陪什麼？”聞老夫人皺起眉，一副不滿的模樣，“我需要你陪什麼？我就是來看看，別把我當客人對待！這也是我家！”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你去休息。我自己在這裡坐一會兒，困了我自己會上樓休息。”
聞荊武張了張口，無法反駁，在老婦人面前，他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雖然聞老夫人不怎麼回大帥府，但府中是一直有她的房間的，而且傭人每日都會去打掃。
只是過去聞老夫人每次回來都會提前寄信告訴他們一聲，像今天這樣突然回來，而且還是大晚上回來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聞荊武不放心，想起自己孃的脾性，他心中思忖著是否要讓二樓休息的眾人下來見一見，打個招呼。
於是他道：
“娘，我去叫他們下來......”
聞老夫人臉一板，直接橫了他一眼，眸光銳利：“胡鬧！”
“這麼晚了，還擺什麼派頭！我又不是什麼稀罕人物，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老太太中氣十足，聞荊武被這麼一吼，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說什麼。
即使身為大帥，掌管整個軍部，但在自己娘面前，還是要老實挨訓。
他還想關心一下對方的身體，可再待下去恐怕對方更生氣了，於是不再堅持，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轉身朝二樓走去。
只是在踏上二樓時，聞荊武心中嘆了口氣，苦笑一聲。
也不知道明天眾人醒來後，看見出現在府中的老太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口。
身後，聞老夫人獨自坐在客廳裡。
身姿端正，目不斜視。
一動不動。
無人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晚突然回到大帥府，也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
......
第二天，天矇矇亮。
大帥府內靜悄悄的。
女傭們照例進行著自己每日的工作，但行走間個個十分謹慎小心，動作、神色中比往日多了幾分拘謹與緊張。
這樣的變化只因為客廳裡一大早便多了一道身影。
身影端坐在沙發上，不算高大，卻具有十分的威嚴與壓迫感。
聞荊武是唯一提前知道聞老夫人回來了的人。
因此儘管昨晚睡得很晚，今天他還是起了個大早。
他剛從樓梯上下來，軍裝規整。便聽到了聞老夫人不滿的語氣：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一個人影都沒看見？難道我不在的日子裡，府中都不吃早飯麼。”
聞荊武聞言有些尷尬。
他咳嗽一聲走過去，途經餐桌，餘光看見上面已經擺好了早餐，只是早餐已經不冒熱氣兒了。
全都涼了。
“娘，昨晚......”他想解釋一二，卻又欲言又止。
“昨晚怎麼了？”聞老夫人銳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那對矍鑠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人心。
聞荊武想了想，考慮到對方的身體，還是什麼都沒說。
“沒什麼娘，昨晚家裡來了客人，就都睡得有些晚了。”
聞老夫人眯著眼，定定看著他。
良久，才挪開眼。
“嗯。”
聞荊武覺得有些心虛，一時無言，只好讓傭人去二樓叫眾人起床。
聞老夫人對此一言不發。
只是手裡的柺杖不輕不重地敲擊著地面。
“篤、篤、篤”
像計時器般，平白讓人覺得緊張。
......
二樓。
女傭頭都不敢抬的在走廊中穿梭，步子飛快。
不一會兒，二樓房間的相繼被敲響。
“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大少爺、二少爺，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
在女傭的敲門提醒聲中，走廊上幾扇門終於開啟。
門口。
大太太、二姨太以及三姨太皺著眉。
聞知凌冷著張臉。
翹翹哼哼唧唧地拖著洋娃娃從門後走出來，整個人睡眼惺忪，搖搖晃晃。
聞知凌一把將他撈了起來。
翹翹鼻子聳動，嗅到了青年身上凜冽的雪松味道，安心地趴在青年肩頭，再次睡了過去。
“一大早上的幹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大太太詢問女傭。她的語氣算不上嚴厲，也算不上溫和。
女傭不敢看她，視線往樓梯口瞥了一眼，快速收回，小聲道：
“太太、少爺，早飯好了。”
“早飯？”三姨太“哈”了一聲，美容覺被打擾她的心情很差，“這才幾點啊，什麼時候府裡的早飯做得這麼早了？”
女傭唯唯諾諾，“老太太”三個字像是刺般卡在她喉嚨裡。
“三太太，是......來了。”
“誰？”
“是老......”
“行了。反正醒都醒了，我自己去看。”
三姨太擺擺手，重新關上門，不一會兒就換好了衣服出來了。
她扭著腰肢往樓下走。
一旁的女傭滿臉焦急，有心提醒，可奈何她走得太快。
身後，大太太與二姨太還有些睏倦，換好衣服後，慢悠悠跟在後面。
聞知凌換好衣服後，看著趴在床上仍睡得香甜的翹翹，想了想，還是將她抱起來朝樓下走。
前面。
三姨太下了最後一層臺階，一手卷著垂落在耳畔的頭髮，一邊扭著腰肢朝餐廳走。
她沒多想，只以為來的是張太太。畢竟昨晚她們還約著今天打牌呢。
於是她人未到聲先傳了過去：
“張太太，你來得也太早了！今兒怎麼這麼好興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