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開端
蘇韶音聽了蕭裕的話,一時間忘記掙開。
宮廷要大變了嗎?
她情不自禁想起,前世蕭燁慘死的模樣。
難道,歷史將要重現?
蘇韶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蕭裕鬆開了她。他目光哀切不減,卻多了幾分寬慰:“音音,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蘇韶音忽然覺得,自己好似是被戲耍了。
蕭裕是傻子嗎?既然知道自己要死,這時候還不跑路,在這裡和蘇韶音誇誇其談什麼。
其中必有詐。
是蘇韶音傻,才會信了蕭裕的話。
她神色立刻冷了下來。
蕭裕認了慫,跟著嘿嘿一笑:“音音,你也太開不起玩笑了。”
蘇韶音怒目而視:“你可以滾了。”
生死是大事,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
蕭裕見蘇韶音不高興,態度立刻軟了下來:“你也知道,北國和奕國開戰,完顏修在我們手裡。如今戰事膠著,我要帶完顏修去和他們談條件。路途遙遠,兇險未知,我說自己要死了,也不過分吧?戰場上,可是刀劍無眼。”
要去邊關?
蘇韶音神色沉了下來。
北國物資匱乏,不可能會有機會,一直和大奕僵持。帶完顏修去,也是不得已的抉擇。
可這樣談條件,就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啊。
蘇韶音還以為,沈雋去了,就能扭轉戰局。
她自己想到這兒,都忍不住想笑。在她心裡,大抵是把沈雋當做神了。只是這笑容剛到嘴邊,就變得無比苦澀。
“音音?”蕭裕幽幽道:“你該不會是在想沈雋吧?”
蘇韶音抬起頭瞪了蕭裕一眼。
蕭裕頓時唉聲嘆息:“那看來,我還真的沒有猜錯。”
蘇韶音皺眉,不滿的看向蕭裕。事到如今,蘇韶音不懂,蕭裕到底是何目的。他來告訴自己的這些訊息,也都是故意的嗎?
蘇韶音抿唇,謹慎的看著蕭裕,一言不發。
她不能確定,蕭裕在自己面前這樣說話,是不是故意要套她的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可能的話,蘇韶音當下,必須要小心謹慎一些。
“你就這樣防著我啊。”蕭裕嘆了一口氣:“音音,你真是一個狠心的丫頭。”
蘇韶音頓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別人我不知道,不要和蕭燁走的太近。”
蕭裕立刻看向蘇韶音。
他的目光中,含著意味深長。
可蘇韶音在心裡想過了,她並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哪一句話是有問題的。
不可能會在無形中,把自己的秘密洩露給蕭裕的。
“我知道了。”蕭裕不給蘇韶音躲閃的機會,摸了摸她的頭髮:“乖乖等我回來。等太平盛世,我帶你策馬天涯。”
蘇韶音笑了:“好。”
翌日,蕭裕果真離開了京都。不過蕭裕去的張揚,刻意告知眾人,自己帶著完顏修一起。
蘇韶音不懂蕭裕的張揚,不懂他為什麼要自討苦吃。
大奕的北國人不在少數。雖說大多都是商人,卻很難保證,他們忘家忘國,不會營救完顏修。
若是一波接著一波麻煩蜂擁而至,蘇韶音都能想出來,蕭裕到時候會多麼頭疼。
蕭裕的張揚,的確不該。
下午,王婆子來叫了蘇韶音,說是老夫人想見她。
蘇韶音調整神色,看到祖母時,卻還是落了淚。幾個月過去,病痛將老夫人折磨的瘦的不成樣子。這一刻的老夫人瞧著,就只是被皮包裹著的一具乾屍。
“傻丫頭。”老夫人笑容飽經滄桑:“活到這個時候,也夠本了。”
蘇韶音搖頭,卻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
她在旁人面前伶牙俐齒,可真的到了對自己而言重要之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夫人來了。”蘇韶音被老夫人伸手擦眼淚時,王婆子謹慎的走了進來。
蘇韶音一怔,下意識起身時,裴氏已經走了進來。
前幾個月的摧殘,讓裴氏兩鬢的頭髮花白。她不介意,直接高高豎起,神色冷冽許多。
看到蘇韶音時,裴氏開口果斷:“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母親說。”
蘇韶音戒備,站在原地沒動。
老夫人含笑對蘇韶音擺手:“你回去吧,我還沒有老糊塗呢。我這屋子了的味道重,就不留你了。”
老夫人都這麼說了,蘇韶音自然沒有理由能留下。
無奈之下,蘇韶音只能點頭走了出去。
可她人剛到竹林居,就聽到其他院子裡的人東奔西走:“老夫人仙逝了!”
蘇韶音身子一僵,險些昏過去。她離開的時候,老夫人還好好的。
是裴氏?
蘇韶音大驚失色,忙趕回祠堂。
裴氏不該這樣喪心病狂的!
到了祠堂,老夫人闔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裴氏站在床邊,目光中帶幾分虛偽的心疼:“熬了這麼久,到底還是沒有撐下去。”
“是你嗎?”蘇韶音不顧他人在,眸色多了幾分惱怒,死死的盯著裴氏。
裴氏蹙眉,眼眸中帶幾分責怪:“韶音,你平日裡開口肆無忌憚也便算了。只是如今,你似乎仍不知自己的分寸為何。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
連虛與委蛇都不願意裝了。
真是有意思!
蘇韶音嗤笑一聲,眸色陰冷的掃了裴氏一眼:“果然是你!”
裴氏神色倒沒有慌張,只是冷笑一聲。要那些本打算拉走蘇韶音的婆子們先等著,她快步上前,陰冷的敲著蘇韶音:“證據呢?”
蘇韶音一顆心沉了下去。
只是她離開的半柱香的時間內,裴氏就下了毒手!
祖母的身體抱恙不假,可她……明明還能撐下去的。或許,等到神醫,便能不藥而癒。
蘇韶音承認,這是她心中美好的想象。可裴氏沒有殺人的資格!尤其是趁著蘇韶音離去的那一刻,讓蘇韶音覺得,是她害死了祖母。
“四小姐!”王婆子看到這一幕,神色慌亂,連忙上前攙扶了蘇韶音,對裴氏道歉:“四小姐大概是太過於悲痛,一時沒有分寸。大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四小姐吧。”
“這個丫頭,好像是你的女兒?”裴氏沒有回答王婆子的話,而是看著跪在老夫人床榻前,幫老夫人擦身子的一個年輕丫頭。
老夫人癱在床榻許久,身下的穢物,需要定時清理。
王婆子驟然變了臉:“不、我……”
“你倒是忠心不二。”裴氏低笑一聲,卻是對蘇韶音揮手:“你出去吧。”
蘇韶音掃了裴氏一眼,快步上前,把跪在床榻上的丫頭拉起身。
那丫頭看著老夫人出事,眼眶紅著。這一刻被蘇韶音拉起,有些膽戰心驚:“四小姐,您這是?”
“芙蕖,我們走。”蘇韶音不看裴氏,甚至不找藉口,直接拉走了芙蕖。
王婆子看到這一幕,一顆心稍安。
只是轉過身去,發現裴氏神色越發陰沉,又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方才大夫人支開她們所有人,她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就死了。王婆子不敢大聲宣揚,可她在老夫人的嘴角發現了涎水和一塊紅腫。
這是裴氏來之前,不曾有的。
裴氏很少來看老夫人,所以並不知道,老夫人雖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卻愛極了乾淨,不會任由這些汙漬留在自己身上。才換洗過的床褥,在方才被穢物弄髒。
這一切,太巧合了。
若是一個人被捂死……王婆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好在芙蕖去了四小姐房中。她應當找時間,把自己所知,全部告訴四小姐才是。
這個蘇府,已經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如今京都內人心惶惶,沒想到在如家一般的蘇府,也要諸多警惕防備。
王婆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