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去看看他什麼時候死
得了蘇厝的話,蘇韶音今夜裡也不用回去。
桃枝有巴努保護,她也不用擔心桃枝會出事。
蘇韶音看蕭顏兒依依不捨的神情,就知道她在宮廷內太寂寞了。
這裡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步步為營,他們的真心,比路邊乞討的乞丐還要廉價。
可蕭顏兒不一樣。
她曾經在那場混亂中,都不曾改變自己。
只是對於這不曾改變,蘇韶音也不知是否是一件好事。
因為,蕭顏兒總是不懂保護自己。
蘇韶音能看的出來,蕭顏兒感到十分茫然。她在困惑,為現如今發生的一切。
蘇韶音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陪在蕭顏兒的身邊。
兩個人穿過偌大的御花園,皓月當空,涼風習習,蘇韶音徹底的醒了。
她想起鳳朝歌,忍不住開口詢問蕭顏兒,為什麼他們去而復還。
從蕭顏兒處得知的結果,還是讓蘇韶音覺得詫異的。因為蕭顏兒說,是鳳朝歌找到她,說蘇韶音有危險。
鳳朝歌的情報,是從沈雋那裡得來的麼?
蘇韶音情不自禁詢問自己,得不出答案的同時,只能搖頭。
御花園有一片桃林,枝頭翠綠,繁花錦簇。在皎潔的月光映襯下,那桃花瞧著,越發讓人心生憐愛。
蘇韶音情不自禁多看了兩眼。
每個人看到美好事物的時候,都忍不住頓足。
可就在這時,蘇韶音瞧見了沈雋。
沈雋在房頂上,腳步輕巧,右手抱著一個女子,將她小心的護在懷中。和沈雋纏鬥的,是一個蒙面男人。
男人手裡拿著長劍,銀劍發出寒光,可卻並未對沈雋用出殺招。
蘇韶音看的仔細,因沈雋要護壞中共女子周全,或是為了隱藏功力,根本不是這刺客的敵手。蒙面刺客幾次都能取沈雋的性命。可他每一次,劍尖剛要觸到沈雋的脖頸,便立刻收了回去。
武者習功,講究氣出丹田。若是運功不當,全身經脈逆流而亡。
這個刺客幾次三番收招,若是不傷沈雋,便要傷到自己。
沒有刺客這樣愚蠢。
除非,他和沈雋認識。
簡而言之,這是沈雋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蘇韶音一顆心,瞬間冷了下去。
“是蔣玉柔!”蕭顏兒驚呼一聲,難以置信的看向蘇韶音:“這是怎麼回事?”
蘇韶音的心情很糟糕,她不想說話。
她甚至不願意去想,自己在今日裡的壽宴上,到底是幫了誰推波助瀾。或許,沈雋早就猜到了一切的發展。沈雋,是故意把那一對金鐲子送給她的。
蘇韶音欠下了沈雋的人情,也順理成章幫沈雋鋪墊了這些開端。
她和沈雋之間,是不是兩清了?
春日的風,還是有些涼意。蘇韶音出來時,帶了披風。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感覺到的寒冷,從心臟發出,蔓延四肢,凍徹骨髓。
如果這是沈雋的計謀。那沈雋,利用了她。
呵。
蘇韶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等浪蕩子的話,果然信不過。
沈雋和這個黑衣蒙面刺客纏鬥片刻,引來了皇宮內其他的守衛。看著人數眾多,那刺客像是急著脫身一般,一劍朝沈雋懷中蔣玉柔刺去。
蔣玉柔早就嚇得四肢僵硬,這一刻怎麼還能做出其他的反應?她甚至忘記了尖叫,只是瞪大一雙眼睛,裡面佈滿惶恐。
只是緊跟著,蔣玉柔看到沈雋擋在她的面前,代她受了這麼一劍。
劍貫穿了沈雋的胸口,鮮血滴在了蔣玉柔白如凝脂的手背上,。
蔣玉柔臉色僵硬的垂下頭,看著那血跡,哆嗦了起來。
刺客就是趁著這個空當,丟下那把劍,飛身離去。
沈雋不知是不是因為太虛弱,從宮牆上跌落下來。
蔣玉柔隨著一起掉落,可沈雋把她護的好好的。沈雋跌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哼。而蔣玉柔,卻只是摔在了沈雋的身體上,小手下意識的,正好壓在沈雋的傷口上。
蔣玉柔看著自己沾了滿手的血,人又愣住了。
“我、我去叫朝歌哥哥!”蕭顏兒慌了,稱呼鳳朝歌時,都有些口不擇言。
蘇韶音攔住了蕭顏兒。
蕭顏兒有些難以置信:“韶音姐姐?”
這若是正被刺中了心臟,人還能活嗎?
蘇韶音面無表情的看著沈雋,說不出心底到底是什麼滋味。她看到沈雋胸口的鮮血浸溼衣衫,想起沈雋中的血蠱。她甚至下意識裡忍不住去想,這血若是繼續流下去,沈雋可能就要死了。
她應該擔心嗎?
蘇韶音不想擔心。
沈雋此人,是決計一點虧都不願意吃的。他既然以自己血肉之軀,故意演了這麼一齣戲,那蘇韶音何必壞了沈雋故意點的這一出好戲呢?
鳳朝歌知道如何醫治沈雋。
可現在,應該要沈雋多流一些血。
沈雋越痛苦,蔣玉柔就會越愧疚。
這愧疚在極端的情緒下,誰知道會不會變成愛慕。
一個男人,不顧生死的救了她。這樣的經歷,怕是永生難忘。
蘇韶音想到這兒,忍不住苦笑一聲。
沈雋,你真是狠毒。
蕭顏兒見蘇韶音臉色蒼白,眼神裡一片隱忍,甚至緊緊咬著下唇,像是強行忍耐著什麼的時候,一瞬間恍然大悟。
她想起來,沈雋和韶音姐姐之間……好像是有幾分情愫流動的。
那現在,韶音姐姐是誤會了嗎?
“韶……”蕭顏兒直覺裡,想要安撫蘇韶音。只是看到蘇韶音看過來的眸子裡帶著幾分悲痛時,就把自己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
她覺得,韶音姐姐好像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蕭顏兒頓時又沉默了下去。
蔣玉柔看著滿手的鮮血,終於緩過神來。她放聲尖叫一聲,卻是一把抱住了沈雋,聲色惶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蘇韶音瞧見,蔣玉柔只顧著表達自己的情緒,抱住沈雋的一瞬間太用力,沈雋傷口被擠壓,鮮血又多流了一些。
呵。
蘇韶音又冷笑一聲。
咎由自取。
其他的護衛趕到,相互看了一眼,膽大的上前開口:“蔣小姐,我覺得應該先……”
“你們都是飯桶嗎!”蔣玉柔性格溫和,可此時卻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是不是要看著沈雋死!快去請太醫,去請最好的太醫!”
眾人面面相覷,拗不過蔣玉柔,一個人快速去了。
蕭顏兒見蘇韶音站在原地不動,兀自有些擔心,故而壓低了聲音開口:“韶音姐姐,我們先回去吧?”
蘇韶音還是不動,蕭顏兒不得已,也跟著站在原地。
太醫來的很快,可怎麼都止不住沈雋的血。
太醫越是用力,沈雋的臉色便越發蒼白。
“我沒事。”到了這個時候,沈雋還強撐著,笑著安撫蔣玉柔。
蔣玉柔的淚掉的更厲害了。
她垂下頭的時候,沈雋趁機看了蘇韶音一眼。
蘇韶音面無表情的和沈雋對視,沒有躲開,也沒有做多餘的表情。她神色淡然,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沈雋到現在,才開始覺得心驚。
鳳朝歌換下了宮女的衣服,又穿上太醫那一身青袍,帶著藥箱,著急的趕了過來。
看到沈雋整個人像是浸在鮮血中,鳳朝歌立刻沉了臉。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蘇韶音,這是他們三個人知道的秘密。
見蘇韶音沒什麼表情,鳳朝歌狐疑的垂下頭。
他連忙為沈雋用藥包紮。
蔣玉柔看著沈雋的血慢慢止住,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到底是傷到了哪裡,為什麼會流這麼多的血?有沒有什麼要緊的,傷到了內臟嗎?”
鳳朝歌簡單解釋沒有傷到內臟,那一劍避開了要害。
說到這兒,鳳朝歌也是略一遲疑。可他忍住了自己想說的話,只解釋了這些。鳳朝歌餘光瞧見,蕭顏兒神色裡滿是擔憂。
鳳朝歌也是最近這些時日,才漸漸認識到,他到底有多弱。
思及此,鳳朝歌把頭低了下去。他忍住了繼續看蕭顏兒的衝動,也忍住了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安撫她受驚的心靈的想法。
蔣玉柔雖然養尊處優,可眼界比起一般千金小姐,卻是要毒辣一些。她一眼看出,沈雋的傷口不同尋常。
可是蔣玉柔忍了下來。她看向四周,神色冷淡的要這些人趕緊把沈雋送回金刀侍衛的休息處。
只是這些守衛恭敬的答應下來的時候,蔣玉柔卻也要去。
他們都知道,蔣玉柔是蔣丞相的千金小姐。蔣丞相,又是蔣皇后的父親。是以,在這些守衛眼中,蔣玉柔的身份,甚至比九公主還要尊貴許多。
因為大家這樣想著,所以這一刻,沒有人敢膽大包天,阻攔蔣玉柔前去。
鳳朝歌作為幫沈雋順利止血的太醫,自然要跟著一起前往,確保沈雋傷口不會惡化。
剩下蘇韶音和蕭顏兒時,蘇韶音沒有動。
蕭顏兒頗為察言觀色的開口:“我想去瞧瞧,朝歌哥哥這幾年的醫術,是否有大的進步。韶音姐姐,你要一起嗎?”
這個藉口,實在一般。
可蘇韶音輕輕嗯了一聲。
蕭顏兒以為蘇韶音是不再賭氣,心中還未歡呼,耳邊就響起蘇韶音更為冷清的回答:“我去看看沈雋流了這麼多血,什麼時候死。”
蕭顏兒聞言,忍不住在心中嘀咕:方才也不知道是誰,一雙眼睛盯著沈雋不放。這會兒開口這麼強硬,算了,女兒家,說不要,就是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