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憐愛與殺戮
他知道這個姑娘是有些單純和傻的，似乎好像是生了病，行為與常人有些不同，便大膽提議，“不如將你戴著的那個項鍊，抵押給我！”
雪兒在聽到的一剎那，原本驚恐顫抖的雙眸，霎時間變成猩目的血紅，那是野獸一般的眼睛，彷彿紅月，鎮定而清冷，嚇得賣糖人兒的人，趕緊放開了手。
雪兒的神情，繼而又瞬即恢復到最初，神色也變回驚慌的狀態，她馬上離開糖畫攤位，開始焦急地尋找酆閻。
此刻酆閻，正在不顧一切地尋找白慕靈，可是那個人影卻離他越來越遠，甚至被擁堵的人群所遮蓋。
酆閻一怒之下，用中指食指掠過眼前，開啟透視。
這次，並非是什麼穿膛破肚的剖析，而是所有的人類都已消失不見，唯獨只剩下他勢必要追到的一個背影。
就在酆閻距離目標近在咫尺，伸手抓住那縷背影，姑娘前臂的那一刻。
姑娘轉過身——
另一邊，就在雪不停呼喚，漫無目的地尋找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一轉身，竟沒想到，是姻緣大會之上的那個男人。
此時四周已沒什麼人，男人捂著個腫大的臉，一臉兇惡地瞪著她，並帶有企圖地不斷接近，緩慢地將雪兒逼到閉塞的拐角。
雪兒的雙腳都不自覺地發抖，腿一軟，甚至踩到了地上的枯木枝，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步步往後挪。
男子手放下，露出他那難看淤紫的左臉，嘲弄道。
“沒想到啊～我又看見你了～！！
“今天本來我挺好的心情，直到遇到你們，災禍就接二連三，連親也沒相上，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說什麼也得要你跟我回去！！”
雪兒哭得眼淚晶瑩而澄澈，她一邊擦淚，一邊向後挪，“別動我，你敢動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男人聲調調高，搖晃著腦袋，“是嗎？！那你去讓我看看，我怎麼個後悔法啊！還有你那個情郎啊，你怎麼沒說呀？他怎麼這個時候不見了～？哈哈哈……”
就在他伸出兩個魔爪，要把雪兒的身體，整個撩起之時——
雪兒大叫的一刻，酆閻正向這邊趕來，只因為剛才……
“公子，你認錯人了。”
酆閻眼神隨之微狹，看面目，也的確不是，頷首片刻，“對不起。”
隨即他才反應過來，“糟了，雪兒！”
而巷內拐角的死角處，雪兒驚震的眼眸內，血液以瞳孔的範圍，開始向外延展，直至如潑墨的紅血絹紙那般，浸染浸透整個虹膜。
只聽見“咔嚓”一聲，雪腳下生風間，便踢斷男子的兩根膝蓋骨。
男子“咣噹”下跪到地上，在雪的面前，原本嘴巴大張到極限，現在更是痛到發不出聲音！
還沒等他享受到完整的痛苦，雪兒隔空出手，橫劈的即刻，血液如竹扇般飛灑展開。
加上男子斷裂的脖頸處，噴湧出的血柱，好似華麗血湧的噴泉。
雪兒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帶有極佳的諷刺意味，“我都說過了，你定然會後悔！怎麼說話就是不聽呢？”
看著血流湧注，肆意奔飛的血雨，洩出的剎那，雪急劇地喘息，又深又長，眼神之中，都是沉溺悠長的恍惚。
當酆閻趕到的時候……
他全身的汗毛都開始戰慄，牆壁上斑駁的血跡，空氣中鐵鏽一樣的血腥味，還殘留著一點兒腥甜的氣息。
當緩緩走進那處陰暗的死角，酆閻的心臟“砰”的一聲！——
看到的，是雪兒髮絲凌亂，衣服浸血，昏死在地上的景象，旁邊就是屍首分家的破碎屍體。
酆閻趕緊將雪抱在懷中，雪就恢復了意識，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抱住酆閻。
霎時，酆閻被這樣溫熱而毛茸的感覺，充溢著胸前的所有，酆閻有一時間的驚愣，沒想到竟會有這樣一個人，如此地需要自己。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的雪兒，身子在不住地顫抖，就像是個失去全身利刺的軟軟刺蝟。
哭聲更是動人，一聲接著一聲，令人憐惜。這樣痛徹心扉的聲音，一下子勾引出酆閻，內心深處的自責來。
試問有哪一個男生，不被這樣楚楚可憐的，時而如魅惑的白狐，時而如軟萌兔子一般，把自己當英雄的少女，而心動，自我愧疚？
“酆閻，你去哪了？”她一把抱住酆閻，在他懷裡痛哭。
酆閻的心理萬分複雜，他伸出左手，在抱住雪的同時，右手漸漸撫上她碎亂脆弱的髮絲，輕枕於她的頭側，感受雪兒甜膩的血香。
眼裡不禁充盈起，對雪兒依戀又憐惜的淚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可是再看不遠處，橫躺的頭顱，用震驚絕望的眼神，狠狠瞪著雪兒和酆閻，一臉驚悚，死不瞑目的表情。
雪兒哭夠，剛想抬頭，酆閻就把她按回頸側，“雪兒別看！”
雪兒的神情，自然是不知所謂，乖乖聽話，待在酆閻的懷裡。
而酆閻，將右手對準那顆頭顱，和頭顱身旁僵冷的屍體，五指逐漸展開。
背部的血肉漸進退離，露出玉光般柔滑的骨指。
骨掌旋轉的瞬間，放出的團團，洶湧澎湃的白魘屍黑霧，將瞪大眼睛的頭顱，還有斷裂的軀幹，盡數侵染，罩到黑霧內，吞噬殆盡。
霧氣層層瀰漫，如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一樣，蔓延至牆角，甚至是所有，帶有血跡斑駁淋漓，血液形成水潭的地面。
酆閻明知道，這場殺人事件，自己是導火索，而雪兒是主謀，但他還是當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一樣，將所有的痕跡，都抹除得一乾二淨。
兩人更是心照不宣，互為隱藏對方的秘密，誰也不說，誰也不問。
或許在別人看來，雪兒是一個怪物，酆閻是在飼養怪物。
但在酆閻的眼裡，她就是至臻的珍寶，是世間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的。
酆閻對於雪兒的愛，始於情慾，卻又不限於單單的慾望。
酆閻這一生，本來就不會愛上任何人，這是他曾經發誓過的。
可是他的心，選擇了雪。
她全身上下迷人的香氣，也指向了酆閻，這對於酆閻有著難以抗拒的致命吸引。說是引狼入室也好，噬毒也罷，這實在令他無法抗拒。
溫存過後，酆閻焦急地扶住雪的肩膀，左看右看，詢問著她，“你有沒有受傷？”
直到看到她右手的虎口處，因擦到地面，所留下的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口子。
酆閻趕緊將自己的外衣，一揮掃，脫下來披在雪兒的身上，還蓋住了所有的血跡。
他將雪兒輕柔地抱起，還掂量一下，摟得更穩更緊，雪兒頓時跌進他精悍的胸膛前，耳邊也聽到，他打鼓一樣的心臟聲。
強壯的臂力，倒也是異常的輕鬆，“我們回家。”
雪兒輕輕地“嗯”了一聲，在擁有充足的安全感之後，低頭，眼角殘留的淚花處，面帶嬌羞。
酆閻把雪，帶回住處後，送往她自己的房間。
他把雪兒放到圓桌邊的木凳上，拿出醫藥箱，為其擦拭傷口。
雪不禁“嘶”了一聲，酆閻抬眸，冰涼的唇瓣，一點點靠近雪兒受傷虎口的位置，輕輕吹動著。
雪兒很是開心，心裡也有一股甜意，其實她一點也不疼。
酆閻在為雪兒纏上紗帶後，他站起身，看著雪身上的沾著血汙的衣服，咳咳兩聲。
“那個……那個我去打水，你記得把衣服給備好。”
雪點點頭，乖乖將內室櫃子裡的衣物拿出，坐在圓凳上，目光就隨著酆閻的身影，在屋裡屋外地來回移動，直到看他把浴房裡的浴盆水倒滿。
騰騰蒸汽的熱幕，隔著留白詩意的緙絲花鳥屏風，熱氣逐漸蔓延出浴房……
就在酆閻將熱水桶備好，打算離開時，迎頭撞上雪兒。
雪兒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拇指，去輕輕拉扯酆閻的袖角，隱有哀求的語氣，“你別走，我……我害怕。”
她剛剛經歷那樣危險的瞬間，心態還未能及時調整，確實還是身邊有人，才能感到安全一點。
她此刻，定是不想讓酆閻離開的。
酆閻也明白，愧疚之餘，溫柔商量著，“那我就在外面等你，洗好了叫我。”
“好。”
雪兒便溫愉一笑，輕盈地走進浴房。
不一會兒，酆閻背對著浴房，就聽到水浪嘩啦的聲音，此刻，他就坐在雪兒剛才所坐的木凳上，額……如坐針氈？
如芒刺背？
浴房雖然是裡面的另一間，所劃出來的居室，但浴房和酆閻所在房間的一門之隔，也只是隔了一塊兒屏風。
雪兒隨即一遊，靠近屏風的方向，倚靠在浴桶邊上，就可以藉著屏風，觀察到酆閻拘謹不安的背影，當真是有趣。
酆閻現下已經無心他事，思緒已然紛亂，好在他會剋制。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此刻真的很想離開！離開了又怕雪兒會生氣，他真的是！！
沒成想，雪兒在撩撥起水花的同時，還唱起歌來。
歌聲悠揚，沉醉其間，令人不自覺的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