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殘陽如血，灑在諾丁學院斑駁的硃紅大門上。

門內，穿著華貴校服的少年們三三兩兩走過，腰間魂環隱隱發光，談笑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門外，衣衫襤褸的平民子弟攥著皺巴巴的入學證明，眼神裡滿是忐忑與憧憬，卻不敢輕易踏入半步——這就是唐三成神一年後的諾丁學院，舊的武魂殿被踏碎，新的秩序由唐門與宗門聯盟搭建，可平民與貴族的鴻溝，非但沒消，反而愈發深邃。

方緣揹著一個洗得發白的粗布行囊，站在人群邊緣，身形單薄卻脊背挺直。他約莫十二三歲，皮膚是長期日曬的健康小麥色，眉眼清俊，只是眼神過於沉靜，不像個半大孩子，反倒透著股歷經世事的冷冽。行囊裡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就只有一封用蠟封好的推薦信，落款處“素雲濤”三個字，是他此行唯一的依仗。

“讓讓！都給我讓開！”

一陣粗魯的呵斥聲傳來，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三個穿著銀灰色校服的少年簇擁著一個藍髮少年走來，為首者嘴角噙著戲謔，腳下刻意用力，將一個平民子弟的行囊踢得滾落在地，裡面的窩頭散落出來，沾滿了泥土。

“哈哈哈，看看這是什麼？平民的口糧？”藍髮少年嗤笑一聲，用腳尖碾著窩頭，“就這東西，也配進諾丁學院？這裡可是培養魂師的地方，不是收容乞丐的破廟。”

那平民子弟眼圈泛紅，卻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撿起沾滿泥土的窩頭，低著頭快步離開。周圍的平民子弟皆是面露憤色，卻沒人敢站出來——藍髮少年胸前彆著“蕭”字徽章，是諾丁城本地的貴族子弟，背後有宗門撐腰，沒人願意招惹。

方緣的目光落在那散落的窩頭上，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暗紅，快得如同錯覺。他攥了攥拳頭，指節發白，卻終究沒動——素雲濤在推薦信裡反覆叮囑，初入學院，務必低調，莫要輕易暴露實力。

“喂，那個土包子，看什麼看？”藍髮少年注意到方緣的視線，轉頭挑眉，“怎麼？不服氣？”

方緣收回目光，淡淡道：“欺負人，算什麼本事？”

“喲呵，還敢頂嘴？”藍髮少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揮了揮手，兩個跟班立刻圍了上來，“給我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在諾丁學院，誰才是老大！”

左邊的跟班獰笑著伸出手，想要揪住方緣的衣領。就在他指尖即將碰到布料的瞬間，方緣腳步微微一側，身形如同柳絮般飄開，同時右手探出，食中二指併攏，精準地點在跟班的手腕穴位上。

“嘶——”跟班吃痛，手腕一麻，整個人踉蹌著撞在旁邊的柱子上，疼得齜牙咧嘴。

這一手又快又準，周圍的人都愣住了。藍髮少年臉色一沉：“有點門道？看來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野魂師！”他腳下魂力湧動，黃級一魂環亮起，身後浮現出一柄短刃武魂，“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魂師力量！”

短刃帶著寒光，直刺方緣的胸口。方緣眼神一凝，不退反進，左手畫圓，右手順勢一牽，正是太極中的“攬雀尾”。看似緩慢的動作，卻精準地卸開了短刃的力道，同時手腕一翻，將藍髮少年的手臂纏住。

“你這是什麼妖法？”藍髮少年只覺得手臂像是被鐵鉗鎖住，無論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短刃武魂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他沒想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平民，竟然能輕易化解自己的魂技。

方緣眼底的暗紅又濃了幾分，一股狂暴的氣息在體內隱隱躁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他深吸一口氣，默唸太極心法，那股躁動才漸漸平復。他手腕微微用力，藍髮少年慘叫一聲，短刃武魂消散，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滾。”方緣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藍髮少年又驚又怒，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方緣：“你給我等著！我是七舍的老大張虎，有本事別跑！”說完，帶著兩個跟班狼狽地衝進了學院。

周圍的平民子弟看向方緣的目光，從最初的同情變成了敬畏。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少年走上前，拱手道：“多謝兄臺出手相助，我叫李鐵，也是來入學的工讀生。剛才那張虎是七舍的老大，仗著自己是魂師，經常欺負我們這些平民子弟。”

“方緣。”方緣淡淡回應，目光投向學院深處，“七舍？”

“沒錯，諾丁學院的工讀生都住在七舍。”李鐵嘆了口氣，“那張虎是強攻系戰魂師，先天魂力三級，還有兩個跟班，都是先天魂力二級，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兄臺你剛才用的是什麼魂技？好厲害！”

方緣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行囊，轉身走向學院大門。他能感覺到，體內有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湧動——一股溫潤平和，如同初春的泉水，在經脈中緩緩流淌；另一股則狂暴熾熱，像是沉睡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這是他的雙生武魂，蓮藕與火藥，也是素雲濤當年發現他時，驚為天人的原因。

更詭異的是，自他記事起，體內就有一顆“魔丸”，時常會牽引著他的情緒，讓他變得暴躁易怒，充滿毀滅欲。幸好素雲濤傳授了他太極心法，才能勉強壓制住魔丸的戾氣，同時駕馭那兩股截然不同的武魂力量。

進入學院，沿著蜿蜒的小路前行，沿途的景象愈發清晰。貴族子弟的宿舍是精緻的閣樓，配有花園和僕人；而工讀生的宿舍則是破舊的平房，牆壁斑駁，院子裡堆滿了雜物。七舍就坐落在宿舍區的最角落，像是被遺忘的存在。

推開七舍的木門，一股黴味撲面而來。院子裡，十幾個工讀生圍坐在一起，看到方緣和李鐵進來，都停下了動作，眼神複雜地打量著他們。張虎正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看到方緣，立刻拍案而起：“你還真敢來？看來剛才沒教訓夠你！”

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站了起來，武魂同時浮現——一個是黃級一魂環的拳頭武魂，一個是黃級一魂環的狼牙棒武魂，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張虎，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李鐵擋在方緣身前，雖然害怕，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英雄？在諾丁學院，實力就是英雄！”張虎冷笑一聲，“這小子剛才敢動手打我，今天我就要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拳頭武魂率先發難，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方緣的面門。方緣腳步輕移，如同閒庭信步，輕易避開了攻擊，同時左手探出，抓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擰。

“啊——我的手！”那跟班慘叫一聲，手腕被擰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武魂瞬間消散。

狼牙棒武魂見狀，立刻橫掃而來，想要偷襲方緣。方緣頭也不回，右腿後踢，精準地踢在對方的膝蓋上。“咔嚓”一聲脆響，那跟班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狼牙棒掉落在地。

前後不過三秒鐘，兩個跟班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呻吟。張虎臉色大變，他沒想到方緣的實力竟然這麼強，遠超自己的預料。他咬了咬牙，黃級一魂環再次亮起，短刃武魂凝聚出更強的光芒：“魂技——短刃斬！”

短刃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直劈方緣的脖頸，這一擊已經用上了全力，顯然是想下死手。周圍的工讀生都驚呼起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方緣眼神一冷，體內溫潤的力量瞬間爆發，背後隱隱浮現出一朵淡綠色的蓮花虛影，蓮藕般的紋路爬上手臂。他抬手一檔，淡綠色的能量形成一道屏障，短刃劈在上面，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竟然被彈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