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崩壞列車
若是以前的方緣，聽到這罵聲要麼是吊兒郎當不在乎，要麼就是暗地裡咒罵。
但此刻，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從這激烈的反應中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暖心。
以往他是班裡的透明人、反面教材、臭狗屎，拓主任根本懶得多看他一眼。
現在這般劈頭蓋臉地罵，反而像是一種另類的認可和關心——至少，主任開始管他了。
他安靜地聽著，等電話那頭的咆哮聲暫歇，才深吸一口氣，用前所未有的真誠和嚴肅語氣緩緩開口：
“拓主任，我姐姐得了重病，很重。需要一株二階的地肺果才能救命。我問過了，整個垚城都找不出一株完整的。我必須進地龍山脈去找，這是我唯一能救她的辦法。”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過了好幾秒，拓主任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急切：
“你瘋了？！地龍山脈那是你一個高中生能去的地方嗎？裡面隨便一頭一階妖獸都能要了你的命！你這不是去救你姐，你這是去送死！純屬年少無知，愣頭青一個！”
“我不怕，拓主任。”方緣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很清醒，我知道那裡有危險。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依舊清晰：
“我很小就沒了父母，是姐姐一個人，用她那副瘦弱的肩膀硬生生為我們撐起了一片天。她任勞任怨，吃再多苦也從沒抱怨過一句，我墮落混蛋的時候，是她苦口婆心，甚至跪下來求我……
是她像一束光，一直撐著這個破碎的家，也照著我那顆骯髒不堪的心。沒有她，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浪子回頭的方緣……”
“她從來，從來沒有放棄過我。”方緣的聲音斬釘截鐵，“所以，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她！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必須去！”
電話那頭，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默。方緣甚至能隱約聽到對面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那個如同熊一樣強壯、總是板著臉的訓導主任，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鼻音和抽泣：“你小子……竟然……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彷彿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火氣，只剩下沉重的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算了……老子只送你四個字——知、難、而、退！”
“既然你姐姐那麼辛苦才把你拉扯大，把你從歪路上拽回來，你小子就千萬不能白白死在山裡！聽見沒有？！”
這不再是訓斥，而是一個長輩帶著擔憂和無力感的最後忠告。
方緣並非有勇無謀的莽夫。請完假後，他立刻回家，仔細檢查並穿戴好學校獎勵的那套二階作戰服，將冰冷的二階血影戰刀穩穩負在背後。接著，他直奔萬寶閣。
找到相熟的姬主管，方緣直接說明來意，開始採購野外生存的必需品。
療傷藥、解毒丹、能在複雜環境下指向的元力指南針、標註了地龍山脈部分割槽域危險等級的地圖、能夠長時間維持體力的辟穀丹，以及一套專業的藥材採集工具……
林林總總買下來，他剛剛鼓起來的錢包迅速乾癟下去，只剩少許現金以備不時之需。
採購完畢，他又去了一趟學校，利用獎勵許可權，精心挑選了一門他認為當前最實用、最能提升生存能力的武技秘籍。
萬事俱備，他用手機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再次叮囑她安心待在家裡，聽牛爺爺和上官同學的話。
最後，他來到了垚城的交通樞紐——並非前世的火車站，而是一座更具科技感的“運輸長列”站臺。
長長的流線型列車停在特製的軌道上，車身覆蓋著加固裝甲，車窗玻璃也顯得異常厚重。
這是溝通城內與城外據點的重要交通工具，速度比舊時代的火車快，但遠不及高鐵。因為這個世界存在妖獸，野外危險重重，區域間的交通遠不如城內方便。
方緣所要乘坐的這趟列車，第一站目的地便是地龍山脈腳下的唯一人類聚集點——黃山鎮。
說是鎮子，其實人口不多，且結構特殊，居民幾乎都是低階武者。
那裡活躍著許多獵妖隊和採集隊，他們深入山脈，獵殺妖獸、採集靈藥礦藏，然後運回城裡售賣，以此謀生。
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列車在加固軌道上行駛，預計第二天一早才能抵達目的地。
方緣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著窗外逐漸變得荒涼的景色，心裡難免有些忐忑。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前往野外，雖然之前在模擬訓練艙裡經歷了無數戰鬥，但真實的荒野充滿未知，危機四伏，絕不可能像模擬那樣可以重來。
想太多也無益。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明確自己的計劃：
到達黃山鎮後，儘快尋找一支準備進山的、看起來可靠的獵妖隊或採集隊加入，藉助他們的經驗，尋找地肺果的蹤跡。
時間只有十五天，甚至更短。方緣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他必須養精蓄銳，一到站就立刻行動，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方緣在擁擠嘈雜的車廂裡迷迷糊糊睡著，不知過了多久，猛然間——“轟！！”
一聲沉悶卻巨大的異響傳來，整個車廂隨之劇烈震動、傾斜，彷彿發生了車禍一般！
方緣瞬間被驚醒，猛地抓住前方座椅才穩住身形。
車廂內頓時亂作一團，驚叫聲、哭喊聲、物品掉落聲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撞到東西了？”
“怎麼突然停了？這裡可是野外啊！”
“不會是受到妖獸的襲擊了吧？”
乘客們驚慌失措，吵吵嚷嚷，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方緣皺緊眉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很快，列車上的服務人員強作鎮定地開始廣播安撫：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列車動力系統出現臨時故障，請大家保持冷靜，待在各自座位上，不要慌亂。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緊急排查，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畫面轉到列車底部。一名經驗豐富的維修老師傅提著工具箱和檢測裝置，鑽到出問題的動力艙段。
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冗長列車其中一節車廂下方的核心動力節點，並非簡單的線路故障或機械破損，而是……
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抹除”了一大塊！
構成節點的特種合金和保護裝置消失得無影無蹤，切口處光滑如鏡，平整得令人頭皮發麻，就像是被最精準的空間切割術直接挖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