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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烏蠻村

當第一斧劈下去時,朱繼嘴裡剛喊完口號。

他喜歡自己的衝鋒口號。

這讓他如虎添翼,彷彿能夠不懼任何威脅。

而且他毫不懷疑,在衝鋒中高聲吶喊能夠帶來超過自身能量的威勢。

第一名被他坐騎撞飛計程車兵落地時折斷頸子,當場氣絕,第二名則喪生於他的利斧之下。他騎著馬又往前衝了一段,然後才調轉馬頭,繼續尋找下一個對手。

羅季和柏貫完全是有樣學樣,無不高呼猛進。

他們都極其聰明地讓馬兒對準敵人最為密集的地方衝去,以便擴大戰果。

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當第一輪衝鋒結束,返身廝殺才是硬仗。

轉身再戰,柏貫揮舞火劍,依舊神勇。羅季個子雖然不高,但一口大刀也舞得虎虎生風。

相比之下,呦呦和章曲便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倆聯袂衝進了曬場中央。

除了三名俘虜,曬場中央的草垛旁還有幾十個百姓。為了不落單,他倆當即繞著跪在地上的三名俘虜轉圈,同時揮刀劈向靠近計程車兵。

“快起來,我們來救你們啦。”聰明的呦呦揮舞著兵器,嘴裡一邊大喊大叫。

三名俘虜果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一名烏蠻老鄉見狀,趕忙衝過去幫他們解繩子。接著,更多鄉民行動起來。

這時,在兩名士兵夾擊下,呦呦騎馬繞行至草垛背後,暫得避開。而另外兩名士兵則操著長矛去捅章曲的馬。

章曲撥馬躲避,但慢了兩步。

被長矛扎中的馬兒人立而起,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兩名士兵左右分開,一個繞到了章曲身後,拿矛頭去扎他的背。

快眼章曲眼觀六路,機敏地在地上接連打了兩個滾,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揮刀格擋長矛。

但另一名士兵卻趁機擋在了他的前面,阻止了他的逃路。

就在兩名矛兵一前一後,正要將章曲穿成肉串時,柏軫拍馬趕到。

第一名士兵被馬直接撞飛。

柏軫用力一撥馬韁,馬兒收住前衝之勢,折向第二名士兵。

“如果感覺夠得著了,便朝他們揮劍砍去就行。”

鐵面朱繼的教導言猶在耳。

柏軫將長劍掄圓,狠狠砍在這名士兵頭上。

“噹!”

反彈力度之大,震得他虎口發麻。

雖然戴著頭盔,但由於這一下藉著馬的衝擊之勢,力量太猛,砍得頭盔都凹下去一道縫。那人丟掉長矛,雙手捂住腦袋,疼得蹲下身去。

柏軫趁機趴低在馬背上,揮劍扎中他的脖子。

長劍抽回時,一道殷殷紅光激射而出。

鮮血飛濺,噴他一臉。

柏軫舉起帶血的劍,心頭一陣茫然。

也許該用火劍。

但他還不能在不用符紙的情況下讓長劍著火。

怎麼這兩天就忘了跟柏貫請教一下,如何僅憑咒語就能讓劍燃燒起來呢。他心頭暗想。

火焰或可祛除血腥。

這些念頭貌似紛繁,其實只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柏軫撥馬繞行一圈,看清四周形勢,又衝著距離最近的一名士兵殺去。

這時,村子裡早已亂作一團。

村民們抓起能夠找到的任何東西,無論是耙子,還是鐮刀,全都加入戰團。三名脫困的義軍雖然疲憊有傷,卻也勇敢地撿起地上的武器,拼盡全力作戰。

柏軫追著那名士兵跑了一段,只聽耳邊利箭“咻咻”飛過,趕緊縮頭躲避。他勒住馬,轉身扭頭看去,見山坡上四名弓箭手正在緩慢向下移動,一邊尋找目標射擊。

被他追擊那名士兵被一箭射中脖子,箭羽留在這邊,箭頭卻從另一邊鑽出。

他很快軟倒在地。

柏軫再次撥轉馬頭,卻見廣場上隨處躺著負傷的人,能夠戰鬥的敵人已全沒了蹤影。

他看見朱繼他們正往村外騎去,於是緊隨其後,快馬跟上。

出了村,鐵面戰神和柏貫、羅季又連續砍中數名逃跑計程車兵。柏軫熱血沸騰,也追上一名跳下土坎計程車兵,一劍結果了他。

敵人被徹底擊敗。

當他們再也找不到目標時,這才勒馬停止追擊,返回村子。

此時,村民當中的青壯男子正挨個兒檢查地上的傷者,並視情形給予幫助。

要麼幫著止血,要麼幫對方結束哀嚎。

另一些村民打來清水,開始清理地上的血汙。最後清點下來,除了兩名村民重傷無救,別的都是輕傷。而地上的二十三具官兵屍體,則說明他們這支小隊幾乎全軍覆滅。

因為據說他們每組人最多也就二三十個。

朱繼去向三名獲救友軍瞭解情況時,柏貫來到草垛邊,慰問面色不太好的柏軫。

此時,柏軫已找村民要水洗淨了臉上血跡,然後坐在一堆乾草上休息。

柏貫過來坐在身邊,將一隻手蓋在柏軫手背上,“怎麼,打累了?”

他的另一隻手上拎著一套從屍體上扒下的鑲釘皮甲——胸甲、肩甲和臂套。

柏軫感覺自己的手在對方掌下微微發抖。

他點點頭。

奇怪,他剛才打鬥時可不曾發抖。

柏貫認真打量著自己這位師兄,“沒什麼,我第一次殺人,還吐了呢。”他眨著眼,將那套裝具遞到柏軫面前。

“可我不是第一次殺人。”柏軫說。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戰鬥一結束,忽然就感覺渾身乏力,很不舒服。

也許是因為那人的血濺到了他臉上,濺到了他嘴裡。

“我舔到了他的血。”他回憶了一下說。

“這體驗一定很難忘。”柏貫在他肩頭拍了拍,“給,你需要這個。”

柏軫接過那套裝具,又看了看柏貫。

柏貫微微一笑,撩開自己的外衣,露出裡面皮甲。“有備無患。”

“謝謝你。”

當柏貫轉身走開,柏軫解開掛在身上的袋子,把地精團團放了出來。衝鋒時怕它掉出來,他拉緊了袋口繩。此時他決定補償這傢伙,讓它趴在自己肩上。

團團似乎聞到了血腥,此時半透明的身體不斷抽縮,想要進食。它將蛤蟆一樣的大嘴湊近柏軫耳根,輕輕發出嘶吼。

柏軫反手拍了它一下,隨即掏出隨身攜帶的乾肉塞它嘴裡,它“咕嘟”一下就嚥了下去。

見團團吃了東西,柏軫便指著那套皮甲,問自己是不是需要穿上。

團團使勁點頭,樣子滑稽。

柏軫於是笑了笑,便將胸甲先穿戴起來,然後罩上肩甲,最後,是兩隻鑲有小鐵釘,可憑皮繩抽緊繫牢的熟皮臂套。

他用牙齒幫忙,以一隻手給另一隻手戴上臂套。

然後另一隻。

“不,這不是你啃的。”他用手揮開正啃著肩甲的團團。

當呦呦和走路一瘸一拐的章曲過來時,柏軫發現他倆也已全副武裝。

這兩人此刻不僅披掛了甲冑,還戴上了頭盔。只是都折去了上面豎立的尾羽,並在頭盔上裹了條醒目的白巾。

正是霹天軍的標誌。

他倆腰上也挎了軍刀。

“我們這身行頭怎麼樣?”呦呦看著柏軫問,“自己繳獲的哦。”

柏軫對他微微一笑。

看得出來,他倆喜歡上了這行當。

他記得好像聽誰說過這麼一句:人一旦雙手沾血,就會對之痴迷。

過了會兒,朱繼像是跟三位據稱是從雞鳴山老根據地那邊聯絡回來的信使談好了。他宣佈今晚就在這個烏蠻人的小村子裡住下,稍事休息,明天再整裝出發。

對這個決定,熱情的烏蠻人表示歡迎。

烏蠻是一個崇拜英雄的民族。

同時也是一個容易滿足,時刻追求快樂的民族。

他們的家園差點被付之一炬,還有兩名村民遇難。而到了晚上,他們就已經開始在血跡未乾的曬場上載歌載舞,手拉手又唱又跳,跟啥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他們拿出美酒、水果和醃肉,還宰了頭羊來招待朱繼和他的部下。

因身體受到折磨,三名信使需要多休息一晚而選擇留下,繼續享受村民的盛情款待。

用餐時,柏軫被安排跟柏貫,還有其中一名信使坐在一起。他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邊喝酒邊跟著眾人唱唱跳跳,便趁機向柏貫請教不用符紙就能點燃寶劍的方法。

他一直記得要問這事。

“不光是咒語的問題。”柏貫神秘地對他眨了眨眼,“得將劍重新回爐,加入一種叫磷的礦物再次進行淬鍊,這樣打造出來的劍就可以不用符紙加持。”

“這是誰教的方法?”柏軫大感新奇。

“是大師。雷成大師。”柏貫說,“不過,淬鍊用料配方好像是大師身邊那位被驅逐的影子人提供的。從三真觀跟著過來的弟兄,如今都已學會這手。噢,只有鄭沖和五兒例外。他倆還沒來得及向大師學藝,就被派出去了。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

“他倆被派去哪了?”

“最開始,他倆是被派去接應酉城退下來的莫群都尉。可到了那裡,聽說莫都尉又給了他倆新的任務,後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鄭衝,五兒,”柏軫嘴裡唸叨著這兩個名字,“這倆還是半大孩子吧。”

“你看,我都差點忘了。”柏貫曬然一笑,“你失蹤時,咱們都還沒離開三真觀呢。倏爾一別,不覺已發生這麼多事,想想還真讓人不敢相信。”

“是啊,一轉眼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柏軫也跟著感慨道,“沒想到,那麼年輕的小師弟竟也跟著道長上了山,過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可別小看他倆。鄭沖和五兒可是最早跟道長走的,現在早已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傢伙了。不是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對不對。”

柏軫輕輕點了點頭,“說的沒錯。那你們又是何時加入霹天軍的?”他問。

“我們稍晚一些。”柏貫笑嘻嘻地說,“那時候也還不叫霹天軍。那陣子,觀裡關於松坡道長身世來歷的各種訊息鬧得沸沸揚揚。觀裡怕出事,就一個勁捂著。可訊息還是不脛而走。我們是在聽說道長在雞鳴山招兵買馬的訊息之後,才偷偷溜下山去投奔他的。”

“所以,你們是看著要打仗了才下山的?”

“對,那時先後有好幾批人從三真觀出來,都是因為要打仗。”

“你們……就說你吧,你到底為啥想要打仗?”

“還能為啥?”柏貫反問,“不出來求個機會,難道一輩子窩在道觀裡?你就告訴我,誰還不想求個富貴什麼的?我總不能連五兒和鄭衝都不如吧。”

說到這裡,柏貫似乎頗有些羨慕,“別看他倆人小,可算是雞鳴山元老了。從最初搶糧車到後來在九仙村直接跟官軍開幹,他倆可都沒落下。我想,這大概也是道長對他倆特別看重的原因吧。”

“你們是說那兩個小道童?哈,我聽說過些他倆的事。”這時,旁邊那位一直認真在聽他們交談的信使接過話說,“兩個都是好樣的。其中一個還得了個外號,人稱‘殺手’。”

“殺手?”

鄭衝?還是五兒?無論是哪個,柏軫都感覺難以置信。

“他倆到底誰叫殺手?”

“倒不清楚是哪一個,反正就是他倆之一。”這名傳令官接著說,“之所以能得這個名號,聽說是用匕首面對面殺了一名軍官。對,就在你們剛說的劫糧車那次。”

“我操,倆小子這麼厲害。”柏軫驚歎不已。

“他倆是很厲害哦。要不道長會放心讓他們去辦那麼大的事?”柏貫津津有味地咂著一根羊骨頭上的最後一點肉,“我比他倆年紀都大,那樣的重任卻沒派給我。”

“可能因為你過於魯莽。不適合幹那差事。”

“對,有這可能。”柏貫點點頭,“要知道,能做殺手的人都不會太魯莽。”

說著,他忽然將頭湊近柏軫,在他耳邊低聲道:“是鄭衝。我們的抓貓英雄。”

隨後便哈哈笑個不停。

“殺手,鄭衝?”

“對,就是他。不過這件事有多種說法。我聽說,那軍官其實是他和五兒兩人一起殺的。”

“就算一起殺的也不簡單。”柏軫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在三真觀時,鄭沖和五兒還都不過是無知少年,都還沒資格佩劍。而他知道,在戰場上衝鋒砍殺跟面對面拿小刀捅進人肚子裡,絕對是兩回事。

“對呀,依我看,他倆都很適合做殺手。你懂的,模樣天真,不動聲色。”柏貫像比劃刀劍那樣揮著手裡的光骨頭,笑得直彎下腰。

“這位老兄,”柏軫又轉頭去問那名傳令官。“咱們道長……噢,就是大祭酒,你看他近期會不會留在大營裡。我這趟來,就是專程要想見他。”

在他看來,這人既然被派出來傳送訊息,說不定知道一些最新情況。

就這一路所見,霹天軍的處境看起來並不太樂觀。面對圍剿,他們極可能已化整為零。

他可不想跑冤枉路,大老遠跑來卻撲個空。

“想見大祭酒?”傳令官聳聳肩,“我不敢說他在不在營裡。最近外面情況混亂,雷成大師和大祭酒的行蹤都不太確定。不過,你可以去試試。因為出來之前我剛聽說一件事,說大祭酒最近好像正在安排什麼重要部署,所以應該會留在營裡。”

“重要部署?”柏軫忽然有點擔心。

不會是要準備跟官兵硬鋼吧?李公子可再三交代,要讓他們暫避鋒芒呢。

“據說,為了長期準備,大祭酒正考慮往盛都派探子。”

“派人去盛都,”柏軫鬆了口氣,“這是明智之舉。”

“對。我也認為這麼做是對的。要了解朝廷更多訊息,更確切的動向,最好的辦法就是到他們眼皮子底下去打聽。”傳令官喝了口酒道,“不過這需要一個非常能幹的人。”

“有這樣的人嗎?”

“當然。”傳令官又聳了聳肩,“霹天軍人才濟濟。不過,派去執行這項任務,大祭酒肯定會首先考慮你們這些從三真觀跟著過來的人。他會從你們當中選一個。其實這也沒什麼。事關機密,誰都會找自己信得過的人。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

“也許吧。”柏軫含糊地嘀咕了一句。

他轉過頭,看了看正盯著天空發呆的柏貫。“若是讓你去盛都享福,你願意嗎?”

柏貫搖了搖頭。

他將目光從天空收回,“去享福?你真這麼看?”

柏軫想了想道:“要說危險,其實在哪裡都一樣。不過,對一個從小就餓肚子的人來說,死在富貴之鄉,總比死在荒郊野外要好。”

“哈哈,要這麼說,這任務最適合你。”說著,柏貫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於是柏軫也跟著笑。

“我又不是你們的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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