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仙人也要KPI，打錢！
林遠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還來？
這還他要來？
你李世民是把我當成搜尋引擎了嗎？輸入關鍵詞，自動出答案，還帶24小時線上客服和售後服務的？
從“蝗災怎麼辦”到“鴨子哪裡來”，從“錢從哪兒搞”到現在的“債券怎麼印”，問題一個比一個具體，一個比一個瑣碎！
這哪裡是請教仙人，這分明是把仙人當專案經理使喚！連防偽的細節都追問，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問我債券的發行渠道和承銷商找誰？
林遠在萬曉宮裡煩躁地抓著頭髮，感覺自己快被這個來自一千多年前的甲方給逼瘋了。
他肺裡的那口濁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差點當場心肌梗塞。
他真想衝著手鐲咆哮一句：老子不幹了！你自己想辦法去！
可是理智死死地拽住了他。
不行。
不能崩。
人設一旦崩塌，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驚肉跳，就全都白費了。
他毫不懷疑，一旦李世民發現他是個水貨。
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會用盡一切玄學或非玄學的方法。
順著這點聯絡找到他，然後把他挫骨揚灰。
信任這東西，建立起來千難萬難，毀掉它，只需要一句話。
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繼續當這個免費的萬能顧問？
林遠的腳步在小小的客房裡來回打轉，地板被他踩得吱吱作響。
不對！
思路不對！
我為什麼要免費？
這個念頭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腦中的所有煩躁和憋屈。
我憑什麼要免費？
我是“仙人”啊！
我給他解決了蝗災，給他解決了財政危機，這都是足以改變國運的滔天功勞！我連口熱乎的透花餈都差點沒吃上！
這不公平！
想通了這一點，林遠瞬間不氣了。
他不但不氣，反而笑了。
他從一個被無良甲方壓榨得瀕臨崩潰的乙方，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準備收取天價諮詢費的頂級顧問。
主動權，必須重新拿回到自己手裡！
他沒有立刻回答李世民的問題，而是再一次，讓自己的意念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立政殿內，李世民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他又問錯什麼了嗎？
是這個問題太愚蠢，還是太貪婪，惹得先生不悅了？
他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龍袍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房玄齡、杜如晦等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整個大殿死一般地寂靜。
終於，那宏大而空靈的意念，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再是訓誡，也不再是講道，而是一種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質問。
“凡人，你可知，天機為何物？”
李世民心中一顫，連忙躬身：“朕愚鈍，請先生示下。”
“天機，非路邊之石，可任你拾取。天機，是天道運轉之秘，是世界根本之法。每一次洩露，皆有代價。”
林遠的意念，冷酷而無情。
“吾傳你滅蝗之術，乃因憐憫眾生，此為功德。”
“吾點你生財之道，乃因惜你之才，此為緣法。”
“然，你一問再問，貪得無厭。將天機視作尋常之物，將大道當成解惑之僕。”
“李世民，你的誠心何在？”
最後一句質問，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李世民的心口上。
他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誠心何在？
是啊！自己只是不斷地索取，不斷地追問，從頭到尾，自己付出了什麼？
除了幾句恭維和行禮，自己什麼都沒有付出！
他以為自己遇到了天大的機緣，卻忘了，這世上，從來沒有憑空掉下來的餡餅！即使是仙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凡人傾囊相授。
“朕……朕知錯了！”李世民的聲音裡充滿了惶恐和後怕，“朕被這潑天的大禍亂了心神，失了分寸，險些辜負了先生的厚愛！請先生恕罪！”
房玄齡和杜如晦等人也瞬間反應過來，齊刷刷跪倒一片，冷汗浸溼了後背。
他們終於明白了！
這位“先生”不是有求必應的善人，每一次的指點，都是一次天大的恩賜，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而他們，竟然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一切，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
這是在褻瀆神明！
“哼。”
林遠的意念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也罷。念你初犯，亦是為了天下蒼生。這最後一道‘術’，吾可以傳你。”
李世民大喜過望，剛要謝恩。
“但是。”
林遠的意念一轉，讓李世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天道酬勤，亦講究等價交換。你若想求得此法，需以‘誠心’來換。”
“誠心？”李世民愣住了，這要怎麼換？
“三日之內，獻上你認為最能代表你誠意的‘祭品’。吾若滿意，自會傳你防偽之法。若不滿意……”
林遠的意念沒有說完，但那未盡之意，卻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心頭髮寒。
“……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林遠直接切斷了意念的聯絡。
手鐲上的光暈徹底散去，無論李世民如何在心中呼喊，都再也得不到半分回應。
萬曉宮內，林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笑得像個偷到雞的狐狸。
媽的，爽！
太他媽爽了！
這種把千古一帝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這種從被動化為主動的掌控感，比剛才那塊透花餈還要甜一百倍！
他現在無比期待，這位皇帝，會給他送來什麼樣的“祭品”。
金銀珠寶？他不稀罕。
絕世美女？他……他不敢要。
那會是什麼呢？
……
立政殿內，死寂一片。
李世民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裡還在迴響著先生那最後一句“你好自為之”。
他身後的房玄齡、杜如晦、戴胄等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被施了定身法。
過了許久，杜如晦才顫顫巍巍地抬起頭，胖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全新的狂熱。
“陛下！臣……明白了！”
他激動地喊道：“仙人這是在考驗我們啊！也是在給我們指明一條與天地神明相處的正道！”
房玄齡也抬起頭，眼神亮得驚人：“沒錯！克明所言極是！我等凡夫俗子，怎能一味索取神明之恩？獻上祭品，表達誠意，這才是天經地義之事！如此一來，我等與先生的緣法，才能長久！”
戴胄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是啊！先生要的不是財物，是陛下的‘誠心’啊！這是對陛下，對我們大唐的考驗！”
被臣子們這麼一說，李世民也徹底回過神來。
他心中的惶恐和不安，迅速被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所取代。
對！
先生不是在索賄，他是在考驗我！
考驗我這個人間帝王，是否配得上他的指點！
這不僅僅是換取一個防偽之法那麼簡單，這是維繫與仙人關係的關鍵一步！
如果這次的祭品不能讓先生滿意，那他失去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方法，而是整個大唐的未來！
想到這裡，李世民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環視著自己的心腹重臣，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眾卿，都起來吧。”
“謝陛下。”
眾人起身，卻依舊躬著身子，等待著皇帝的命令。
“三日之內，必須備好祭品。”李世民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此事，關乎國運，關乎仙緣，絕不容有失！”
“房玄齡，杜如晦。”
“臣在！”
“你們二人，立刻放下手中所有事務，給朕想！窮盡你們的智慧，給朕想！我大唐境內，天上地下，有何物，可稱得上是‘最有誠意’之物？！”
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巨大壓力。
最有誠意？
這個標準太模糊了！
是價值連城？還是獨一無二？亦或是……別有深意？
仙人的心思，凡人如何能猜透？
杜如晦性子急，首先開口：“陛下，要說奇珍異寶，宮中內庫、世家府庫之中不乏其數。只是，仙人超脫物外，恐怕不會將這些黃白之物放在眼裡。”
房玄齡點點頭，補充道：“臣以為，‘誠心’二字，關鍵不在‘物’，而在‘心’。此物，或許並不貴重，但必須能體現出陛下的心意，體現出我大唐的與眾不同。”
“說得好！”李世民猛地一拍手掌，“玄齡此言，深得朕心！”
他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大殿，最後落在了殿外那廣闊的天空上。
“先生言，他憐憫眾生，惜朕之才……”李世民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他所看重的，是天下，是蒼生，是這片土地……”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一個大膽到極致，也虔誠到極致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轟然成型！
他猛地轉身，雙目灼灼地看著房玄齡和杜如晦，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帶著無上決心的語氣，下達了命令。
“傳朕旨意！”
“命工部集天下巧匠，三日之內，以崑山之玉為基，以東海明珠為綴，以和田美玉雕琢九州山川、四海之形，為朕打造一方……”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掌中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