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北上
“怎麼回事？”
曼恩眉頭微皺，神色有些煩躁。
人類雖然普遍討厭雪地精，但索林怎麼說也人老成精了，不至於只是單純因為喜惡毆打雪法師。
一定有其他的緣由。
“我也不清楚……”
科林眼中也滿是不解：“剛結束沒多久，就有民眾告訴我他們打起來了。”
“我過去發現，他們甚至已經用上了超凡手段。”
科林神色中有著無奈：“我沒辦法，只能先讓人驅散普通人，先來告訴少爺您。”
“帶我去吧。”
曼恩冥思苦想，也沒想明白事情的緣由，只得揮手示意科林在前方帶領。
科林點點頭，向前走去。
曼恩跟著後面，走遠些，轉進幾個街道，就能隱隱看到冰霜凝結的痕跡。
很明顯是雪法師的魔法痕跡。
街道盡頭，索林蹲在地上，單手扼住雪法師的咽喉，將之壓在地上，雙目發紅，鬢角的兩縷白髮飄飛。
索林發黑的鐵拳驟然一拳轟出，擦著雪法師灰綠色的臉落在泥地之上，泥土翻飛，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
“說！趕緊給我說！”
索林雙目緊緊盯著面露恐懼的雪法師，低吼著，活像一頭暴怒的年邁獅子。
“索林！下來！”
曼恩走來，聲音不怒自威：“你要問什麼可以正常問，他是你的同僚。”
“……”
聽到曼恩的聲音，索林的神色一滯，眼中明顯地流露出對這句話本能的不屑，也沒有下來。
“放手！”
曼恩皺眉，聲音再嚴肅了幾分。
人類和雪地精的關係本來就差，再加上礦洞那邊的問題還沒爆發，又出這檔子事，必然會埋下不滿。
“領主大人，它僅僅是一個雪地精，而且，您說過，不參與鋼鐵教廷內的事情。”
索林魁梧的身軀沒有動，只是強行撐著氣勢回道。
“不管它是誰，在我的領地內，一律平等。”
說著，曼恩神色冷下來：“而且毆打同僚，是鋼鐵教廷內部的事情？”
“我說最後一遍，放手。”
話音落下，曼恩身上散發出不善的氣息，一把鐵劍已經出現在了曼恩手中。
索林的神色微滯，不能反駁。
因為他本身就清楚，這確實關係到鋼鐵教廷，但關係並不是那麼的大。
索林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手。
他知道自己這已經是挑釁領主權威，若他不放手，領主真的有可能動手。
雪法師壯壯爬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雖然動手了，甚至使用上了超凡武力，但是他們依舊相對剋制，沒有造成太多傷害。
“你到底想問它什麼，用得著使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收起鐵劍，安撫了雪法師壯壯幾句，確認壯壯沒事後，曼恩轉頭看向索林問道。
“一個鋼鐵教廷人員的下落。”
索林深呼吸幾口氣，壓住心底的火氣，用渾濁的雙眼看著曼恩，平穩地訴說道。
“他是鋼鐵教廷唯一在這邊的人員，一名二階鋼鐵教士，擁有令創口再生，塑造機械肢體的能力。”
“他也是北地唯一能救克娜，讓克娜重新擁有腳的人。”
索林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他不願將那東西拿出來，也不願意將鋼鐵教廷牽扯進這些世俗的紛爭。
但看著孫女那雙黯淡痛苦的雙眸，卻強行壓抑下來，安慰自己與別人，說自己沒事。
再想起往日克娜雀躍的模樣，索林是真的放不下。
雪法師的嘴太硬，眼下也只有藉助領主，才能救克娜。
“這和你毆打同僚有什麼關係？”
曼恩眼中湧起光彩，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時不時看過來的雪法師，強行壓抑下來，目光轉向索林問道。
“他喜歡探究語言的機理和智慧，見到這幫會說話的雪地精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是他養的。”
索林補充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同樣為克娜的事情痛心，但你不能毆打同僚，這種事情先和我彙報，我會幫助你的。”
曼恩看了索林一眼，不痛不癢地安撫了幾句。
這事確實和鋼鐵教廷有關，不過不是鋼鐵教廷的事情，而是他個人的私事。
索林沒有說話，曼恩是會幫沒錯，還會狠狠地幫。
但事後他會放過一個二階、擁有治療能力的鋼鐵教士？
很顯然不可能。
“壯壯，索林的行為過激了些，但他也是為了他孫女能重新站起來，你理解理解他。”
曼恩目光轉向一旁心虛的雪法師，先安撫了幾句。
“嘰裡……我不能理解！”
雪法師壯壯顯然看出了曼恩的態度，覺得自己佔理，不大的小腦瓜便讓他說道：“不就是一個孫女嘛？”
“我兒子也死了好幾個，再生就是了。”
騰！
索林眼中明顯怒意上湧，拳頭握緊，想直接一拳揍在雪法師的臉上。
曼恩臉色也黑了黑。
這明顯就是種族之間親子觀念的差距，但也不能如此說出來吧。
就連一旁看戲的管家科林都有些被雪法師這句話整沉默了。
看了看雪法師不大的腦袋瓜，科林只能表示理解。
“我向你道歉。”
索林看了看曼恩，明白曼恩確實秉持著他和雪法師是平等的，不會有一點偏袒。
深呼吸幾口氣，索林又看了看雪法師，做了一定心理建設後說道：“我希望你理解我的衝動，並希望你告知我教你語言那個人的位置。”
“因為這不止關係到很多士兵的生命和我的孫女能否再站起來。”
索林的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曼恩聽的。
“這件事情，我也希望你告訴我。”
曼恩心念微動，瞥了一眼索林，明白索林的想法，卻還是將目光轉向了雪法師壯壯，嚴肅無比。
目前傷兵營有七八個士兵，還處在四肢受傷，很可能要截肢的狀態。
只是目前浮空城沒有醫生，也沒有那個條件，所以暫且只做了簡單的處理。
“我……咕嚕……確實不知道。”
雪法師壯壯眼神有些躲閃，低聲說道：“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行蹤，我也不認識人類的地名。”
“我只記得，我沒學會，他就把我丟回來了。”
“大概位置！”
索林目光灼灼，踏前一步說道。
曼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雪法師壯壯。
目前所知的資訊，和雪法師此前說的明顯有些出入。
雪法師躲閃的樣子，大概是知道那人的大概位置。
“……”
雪法師沉默，但曼恩和索林的目光同時望來，巨大的壓力湧來。
雪法師壯壯實在是有些頂不住壓力，只能說道：“我只記得他在北方，以及一些當地的地形。”
接下來，在曼恩和索林的細細詢問下。
雪法師壯壯完全吐露而出，經過推斷大概可以確認，就是黑石堡北方的灰巖哨所。
這倒好，都湊到大致一個方向去了。
聽著索林的推斷，曼恩心底自語。
如此一來，倒是好行動了。
“我要北上，進入雪原深處，去尋找一些東西。”
曼恩說著，目光轉向索林：“我希望你一同前往，去說找到並說服你說的鋼鐵教士，讓他救助士兵。”
一個二階職業者，目前黑石堡高階戰力空缺，曼恩是很想招攬的。
但考慮到其鋼鐵教廷的背景，曼恩還是想先詢問一下女王那邊，以免出現問題。
“嗯。”
索林訝異地看了一眼曼恩，點了點頭，自無不可。
“壯壯，這次這種隱瞞就不追究了。”
見事情告一段落，曼恩瞥了一眼雪法師，淡淡說道：“索林的事情，你也不要追究。”
說完，曼恩轉身離開了。
“不過，我希望這種事情不再有。”
曼恩的聲音傳來。
科林和索林神色毫無變化，快步跟上了曼恩的步伐。
“嘰裡……你也……沒問啊！”
雪法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不滿的說了一聲，卻也跟上了曼恩的步伐。
“今晚召開會議做些佈置吧。”
離開後，曼恩看向身旁的科林，做了囑咐。
“索林，此次我可能要路過枯木鎮，資料中說它沒落了，但沒說具體情況，你清楚嗎？”
曼恩看向跟上來的索林問道。
黑石堡大部分的資訊因為識字的人少，都不會落在紙上，還是得詢問一些具體的人。
“回領主大人。”
索林眼中閃過一抹回憶之色說道：“以前他們大抵是有好幾個二階初期或中期的。”
“但是聽前領主上次去枯葉鎮回來後說，枯葉鎮僅有一個二階初期，人員大部分是些女人、老人和孩子。”
想起什麼，索林補充道：“而且，他們夏季的時候向我們傳送過求援的信鴿。”
“說是沒有糧食了。”
索林苦笑一聲：“那時候我們的情況您也知道，哪能夠支援他們，就放著不管了。”
“那封信還在嗎？”
曼恩若有所思地詢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枯木鎮那邊也許可以採用對付凍溪河谷那邊的方法。
用支援糧食的名義去侵蝕這個領地，達成暗地裡的兼併。
以免同為卡恩王國治下領地，受到南方貴族和女王那邊的詬病。
“額，鴿子被前領主烤吃了。”
索林神色有些尷尬：“信我不知道被前領主放哪兒了。”
曼恩腳步微頓，前領主這做法有點狂野。
曼恩沒有再說，回到了領主城堡。
不多時，幾乎是所有高層都在浮空城聚齊了。
哪怕是受傷的克娜也不例外。
她現在腿已經被包紮好了，面色發白，由芙拉扶著坐在座位之上。
曼恩也不藏著掖著，在會議上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想要緩慢兼併枯木鎮的想法。
“我覺得可行。”
艾薩克理了理思路，分析利弊後說道：“目前來看，冰巢蜘蛛從雪原跑出來了，裡面必然發生了大事。”
“我們人手太少，不可能派人一直駐紮在那邊。”
艾薩克將自己的理由娓娓道來：“所以，我覺得和枯木鎮建立一定的聯絡，緩慢吞併是可行的。”
“以索林所說的人口結構來說，枯木鎮那邊因為屍鬼潮的原因，剩餘大量的女人，正好可以一定程度上補足黑石堡目前男人過多的情況。”
管家科林也贊同著說道。
其他人也沒說什麼，紛紛表示贊同。
“好，那就這麼定了。”
曼恩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掃視眾人說道：“冬季他們想來也缺糧食，我們以支援的名義帶著士兵前去如何？”
“我們走地下通道，同時我們還可以路過灰巖哨所，找到索林所說的鋼鐵教士，便可快速運送傷兵前往治療。”
曼恩補充說明這樣做的優勢。
“枯木鎮大約七天可以到達，灰巖哨所那邊是黑色長城士兵的休憩點，本身離黑石堡便很近，路程也就兩三天時間。”
“若換作軌道，速度還會更快些。”
索林帶著精光的目光看向曼恩，建議道：“我建議您直接帶著傷兵前去。”
“我有方法能夠直接找到他，且他一定會幫我們。”
索林眼神極為堅定，話語之中帶著極大的把握。
“可。”
曼恩點點頭，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索林。
對方可是二階，真正的鋼鐵教廷之人。
索林又不是鋼鐵教廷真正的人員，到底為什麼有把握能說動一個鋼鐵教廷的人。
看來這傢伙有秘密，此前和我強調規則，不讓我插手教廷內部事情，也許就是為了這。
曼恩將之記在了心底，也沒太多探究的想法，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微微思考後，也給出了贊同。
目前關於軍事方面的，格雷厄姆死亡後，雖然留下了一套成體系的方法和教案。
但是目前米切爾和艾迪還沒怎麼學會，僅有克娜和艾薩克融會貫通。
“那麼準備一下，明天出發吧。”
曼恩掃視眾人，見眾人沒了意見，便說道。
接下來，曼恩又和幾人討論了一些細節和其他問題，便離開了。
離開前，曼恩安慰了克娜幾句。
隨即，曼恩回到了房間之中，拿出了女王送的傳送信封。
斟酌一番後，寫明瞭事由，遮掩自身在戰場的存在。
大致便是練兵時不少士兵受傷，想招攬隱藏在灰巖哨所的鋼鐵教士。
考慮到王國與教廷之間的關係，特來詢問女王關於鋼鐵教廷和神明的一些資訊。
文字之中，曼恩還隱晦帶詢問了神明能否透過信徒監視周遭。
寫完，檢查了一番後，曼恩便將信紙放在信封之內。
片刻後，微光亮起，裡面的信紙消失了。
曼恩也便收起信封，徑直下了浮空城，刷了些鐵軌，帶上食物和鐵鏟便去到了地下城，開始向北方挖掘。
他能等，可士兵們不一定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