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攏軍心
半個多小時後，隊伍抵達亂石丘陵。
繞過幾處巨巖，前方出現一處不起眼的山坳入口。
入口被幾棵老樹和枯黃藤蔓遮掩，若沒熟人帶領，一定會被忽略。
進入後，便能在平地看見篝火的痕跡，和七八個破舊的帳篷，以及兩間剛搭建沒多久，十分粗糙，簡陋的土坯屋。
“大人，這些帳篷和土屋是給我們住的，鮑伊平時住在那個山洞裡，不讓我們隨便進去。”
艾迪上前來到曼恩馬旁，指著那些簡陋居所，又指了指不遠處，一處被藤蔓遮掩的斷巖說道。
曼恩讓艾迪帶三人進去檢視，又讓科林帶人搜查了一下那些帳篷和土坯屋。
帳篷和裡面空空蕩蕩，除了一套煮飯的簡陋鍋具，就只剩散亂的乾草破布和被藏起來幾小塊帶著牙印的肉乾。
這肉乾，還散發著輕微的酸味。
艾迪帶著米切爾和其餘兩人，剛進去沒多久，洞穴裡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和打鬥聲。
曼恩目光微凝，不等曼恩帶人進去檢視，艾迪等人就走了出來，還押著兩個男人。
這兩男人看起來也是盜匪打扮，此刻正被押著，衣衫不整、神色慌張，比艾迪他們更加狼狽幾分。
“大人！抓到兩個跑回來的傢伙！”
艾迪說著，米切爾和另外一人押著人到曼恩面前跪下。
這兩人看到曼恩那張年輕冷漠的面孔時，霎時一白，又看到周圍曾經的“同伴”此刻都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樣，頓時嚇得面無人色，癱軟在地，連連求饒。
“大人饒命！饒命！”
“我們……我們只是回來找點吃的！”
其中一名盜匪顫聲求饒。
“找到了嗎？”
曼恩居高臨下看著他們，淡淡問道。
“沒……沒有！”
聽到這個問題，兩人的神色瞬間灰暗，眼神變得絕望，充滿憤怒。
“根本沒多少吃的！鮑伊那個混蛋，騙了我們！”
最先開口那人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說山洞裡存了足夠過冬的糧食，結果我們進去，翻開一看，全是假的，根本沒多少吃的。”
這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巨石，讓周圍那些剛剛歸順的盜匪面面相覷，臉上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糧食是假的?”
有人不自覺開口說話。
見曼恩沒有制止，其他人瞬間大起了膽子。
一時間討論聲不絕於耳。
“絕對不可能!十天前我們還親手搬了幾十袋糧食進去!”
“是啊，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堆在入口那個小洞裡，我還看過表面幾袋，全是滿滿的黑麥。”
眾人都不大相信二人所言。
曼恩看了二人一眼，二人的模樣不似作假。
“我們進去看看。”
嘴角浮現一點微不可察的笑容，曼恩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入洞穴。
這可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
曼恩帶隊眾人一同，進入了洞穴。
洞穴昏暗異常，依靠外面投進來的微光，勉強能看清內裡的模樣，灰黑的岩石被開鑿出開來，擺放用具。
一面牆上，還掛著一件棕黑色的狼皮大氅，每根毛髮都柔順異常，散發著瑩瑩的油光，很明顯被鮑伊精心打理過。
而入口處的小洞，堆放著很多鼓鼓囊囊的麻袋。
這些麻袋看起來很多，但中間已然被掀開，能看出下方堆放著灰黑的碎石。
數個麻袋被開啟了，凌亂的丟在地上，開口流出黑色的壤狀泥土。
看到這一幕，走進來的所有人霎時面色都又難看了幾分。
“呸！鮑伊這狗東西，果然沒想著讓我活下去，早把糧食賣了。”
米切爾吐了一口口水，率先開口罵道。
“該死，這傢伙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們，把我們辛辛苦苦從商隊那搶來的糧食都賣了！”
有人罵道。
此刻，投降的所有人都清楚，鮑伊只是把他們當成一個可以拋棄的炮灰。
他們原本因背叛，殺死鮑伊留下的最後一點複雜情緒徹底消失，只剩下刻骨的憎恨和被背叛的憤怒。
他們看向曼恩時，眼神變得複雜，雖然依舊敬畏，但卻多了一絲認同和希望。
鮑伊的死，對他們而言，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不然等到了冬天，他們必然被鮑伊丟棄，全餓死在這裡。
或是被賣掉，成為奴工，幹著重體力工作，沒兩年就被累死。
也許，跟著眼前這位領主，真的能活過冬天，吃飽飯。
“去，都開啟。”
曼恩揮手，示意身旁的艾迪上前。
艾迪手持短刀，跨步上前，挑開了所有繫著藤蔓的麻袋。
其中三袋露出褐色的黑麥，其他則都是泥土。
“鮑伊真不是東西！身為職業者還騙我們這些普通人！”
看到這一幕，眾人雖早有預料，但面色還是更加難看，怒罵不斷。
麻袋不大，三袋糧食約莫只有一百多斤，每天吃很少，也只夠當前的18個人吃十天左右。
更別提原本鮑伊所帶領的盜匪有二三十人。
“先拿下去，加點馬肉，給大夥煮上，讓大夥吃飽飯再幹活趕路。”
曼恩指了指那三袋糧食，溫和道。
“好！我都餓了好久了！”
有人餓得發昏，聽到這話，眼睛一亮，激動說道。
他身旁的人拍了他腦袋一巴掌，罵道：“還不快感謝領主大人！沒領主大人，你能吃上飯？”
“哈哈~沒事，能吃是好事！我也喜歡吃，畢竟吃飽才好幹活。”
那人還沒說話，曼恩就隨和笑著道。
“以後肯定能讓大夥隨便吃，只要別成了飯桶，只會吃飯就行。”
最後，曼恩還隨手畫下了一個大餅。
“哈哈哈~肯定不會！”
剛剛說話那人尷尬摸摸腦袋，笑著回道。
其他人也跟著哈哈大笑，其中不乏尬笑和吹捧，卻也其樂融融。
“有領主大人的英明睿智在，吃飽飯不算什麼，我們的前途也一定更加光明！”
艾迪也跟著笑，一記吹捧的馬屁奉上。
說完，艾迪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面露笑容的眾人，心中不由佩服起曼恩這收買人心的手段和臨場決斷。
剛剛那個時間要求做飯，和鮑伊的對比一下就出來了。
哪怕對曼恩再怎麼不滿的盜匪，這事後，也會有點忠心和感激。
經歷過更多的科林卻能看出更多門道。
曼恩剛剛不止有對比，還用打趣，一下拉近了與這些人的距離。
原本這些人對曼恩更多的是恐懼，但剛剛那麼一打趣，恐懼更多的就轉化為了敬重和信服。
科林心中滿意非常，他和曼恩講述過的那些經驗，讓曼恩學過的東西，真正落到了實處。
雖然還有些稚嫩，但終會更加熟練。
一旁，米切爾說不出什麼恭維的話，卻也看得明白，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
旋即，艾迪找了會做飯的兩人，將糧食抬了下去，用外面的鍋具燒火做飯。
“他們兩個怎麼辦？”
做完佈置，艾迪上前，指了指一旁被米切爾和另外一人押著的兩名盜匪，詢問道。
“殺了。”
曼恩壓下心頭升起的微微不適，臉上依舊是看不出什麼波瀾的表情，平淡無比地說道。
此刻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剛剛的溫暖和煦不見，只剩鐵血。
此刻，他們心底再度升起了對曼恩的恐懼，感受到了曼恩的殘忍。
“大人！饒了我們啊！我們只是想活著！當時我們也想投降，但有人抓著我走了！”
那被抓住的兩名盜匪瞬間面如土色，大聲求饒。
“艾迪！艾迪大人！我們一起吃過飯，一起說過話的啊！我不想死啊！幫我！幫我們說說話啊！”
兩人見求曼恩無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艾迪，涕淚橫流，哭喊著哀求。
艾迪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看向曼恩，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被曼恩那冷漠的眼神和周圍肅殺的氣氛壓了回去。
就在艾迪猶豫的剎那，米切爾猶豫都不帶猶豫，手起刀落，“噗嗤”一聲，一名盜匪脖子上鮮血噴湧，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隨即，又是一刀，另一人也跟著倒在地上，眼睛瞪大，捂著脖子，卻怎麼擋不住流出的鮮血。
他的雙手被鮮血染紅，嘴裡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沒多久，便徹底沒了生息。
米切爾的果決像是一記重錘敲在艾迪心上。
艾迪面色微白，默默退後，再也沒有動作。
科林看了眼屍體，又看了眼面色平靜的曼恩，眼神複雜，卻也只是點了點頭。
北地，只有這樣的果決狠辣才能活下來。
周圍人面色發白，皆被著血腥的場景和曼恩的冷酷所懾。
曼恩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艾迪，心底有了評價。
艾迪的管理能力還不錯，但並不適合軍隊，等穩定下來，應當把他調離。
收回目光，曼恩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帶著科林走了出去。
待曼恩離開後，有人立即開始乾嘔。
他們都不是窮兇極惡的盜匪，有的甚至剛加入沒幾天，不然也不會被曼恩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