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章 裝貨
沈樂菱嚇得渾身發抖。
成峰,墨硯跪在地上,相互看看,心道什麼情況。
沈樂菱哪見過這樣的陣仗。
害怕和委屈交織,淚水如開閘的洪水,洩湧而出。
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劈頭蓋臉對著謝玄機就是一頓責罵。
“沒人指使,我就不該多管閒事讓宋伯幫你把脈,就該讓你毒發身亡。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若是真在湯藥裡給你下毒,你還能活到現在。謝玄機我看錯你了,只會欺負女人。”
沈樂菱一邊淚流滿面,一邊委屈,梗著脖子瞪回去。
墨硯悄悄看了眼床上的主子,只覺周遭的空氣都變得陰冷。
主子該不會真要對夫人動刑吧。
謝玄機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吐出那幾口黑血後,現在他的身體彷彿輕鬆了很多。
他搭出手,成峰趕緊上前把脈。
在灼燭山,成峰的醫術算數一數二的,自從謝玄機中毒,他一直跟在他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成峰細細把脈,主子中毒太深,餘毒未清,他們想了很多種辦法都未能拔除餘毒,原因無他,下毒之人下的不止一種毒藥,又沒有毒藥比例配方,他們不敢太過冒險,只清除了已知的毒,剩下那些未知的毒,他們一直束手無策。
可今日他探脈象時,主子的脈象顯然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怎麼樣,你倒是說話啊。”
墨硯心急如焚。
成峰從懷中掏出銀針,熟練地在謝玄機的幾處穴位施針。
謝玄機閉著眼,不多時便滿身大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脖頸滑落,汗水漸漸打溼了單薄的寢衣,緊緊貼在皮膚上,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
沈樂菱吸了吸鼻子,雖然埋怨謝玄機不講武德,還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怕謝玄機有個萬一,那她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時辰到了,成峰收回銀針,回稟。
“主子身體已經無礙,是藥物壓制毒性時相沖,又因心生躁動,這才吐血。黑血吐了便沒事了。今日是二十,明日是二十一,若是主子想和夫人親近,也儘量避開毒性發作的日子。在沒徹底解毒之前,最好保持清心寡慾。”
說完成峰看向一旁的沈樂菱,沉思片刻,低頭請求道。
“主子身體不適合做男女之事,還請夫人體諒。”
沈樂菱驚的張大嘴巴,一臉羞躁。
所以根本不是謝玄機不行,而是他體內的毒素作祟,不能輕易情動。
墨硯真想捂住成峰的嘴,當著夫人的面這麼說主子,不要命了,那不是坐實了主子情動對夫人產生非分之想,這才導致毒發。
謝玄機臉色鐵青,頭頂陰雲密佈,呵斥,“閉上眼睛,滾出去。”
成峰:....
沈樂菱:.....
墨硯一個激靈,閉著眼睛,拉上成峰趕緊滾了,怕再待下去要被挖掉雙眼。
沈樂菱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雜亂的衣裳,扭頭往外走。
謝玄機捏了捏眉心,緩和態度,語氣有些彆扭。
“沒說你,跑什麼,還不過來。”
沈樂菱也是有脾氣的,平白無故被冤枉還差點沒命,根本不給謝玄機好臉色。
她氣呼呼的轉身,來到謝玄機跟前,板著臉開口。
“小叔,還有何事?”
聞言屋內針可落地。
謝玄機氣血翻湧,對著自己的夫君叫小叔,就這麼在意原來的夫君,他這夫人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謝玄機臉色陰沉,拍了拍床沿,示意沈樂菱自己坐過去。
沈樂菱抿唇不動,她現在心力交瘁,不想糾纏,只想回去睡覺。
謝玄機無可奈何,彎腰取出暗格中的瓷瓶,抱歉道。
“今日是我有錯在先,我替你上藥。”
沈樂菱摸了摸脖子有些痛,便知道謝玄機剛才是真的下了狠手,若真是她下毒,此刻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如此心狠手辣,難怪那麼多人怕他。
他弄的,自然要他負責。
她從小皮膚嬌弱,輕微磕磕碰碰都會留下痕跡,現在脖子上肯定留下了淤痕。
要是被丫環和奶孃看見又會心疼,說不定還要回將軍府告狀,那時候就麻煩了。
沈樂菱只好坐到床沿,揚起下巴,任由謝玄機處理。
少女白皙的脖頸佈滿紅痕,觸目驚心,謝玄機不由皺眉。
他也沒怎麼用力,怎的如此嬌弱。
謝玄機只能輕輕呼氣,眼神專注,指腹輕柔塗抹,促進藥效吸收。
藥膏冰冰冷冷,還帶著淡淡的草藥香。
藥香中夾雜著謝玄機獨有的松木冷香,灼熱的氣息呼在敏感的脖頸,酥麻感由脖頸傳遍四肢百骸。
沈樂菱心漏了兩拍,臉紅的可以滴出血來。
謝玄機那張臉無論遠看近看,都是無可挑剔。
這人是如何做到如此曖昧的情況下,面不改色的。
空氣都變得稀薄。
“好了嗎?”
沈樂菱催促道,心中開始焦灼不安。
塗完最後一處,謝玄機收回手。
脖頸處那股酥麻感才漸漸消失。
沈樂菱早已臉頰滾燙,只想立刻離開此地,趕緊回臥房。
“等一下。”
謝玄機從一旁取了件乾淨的外袍,以不容置喙的語氣遞上去。
“穿上。”
沈樂菱氣鼓鼓地瞪著謝玄機,順著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心口,裹胸下的春光看的一清二楚,當即臉色一黑,披上外袍,暗罵謝玄機就是個裝貨,然後逃一樣離開。
人一走,屋外的墨硯這才放開成峰從柱子後面走出來。
成峰嫌棄的擦了擦嘴,“不是,你一直捂我嘴幹嘛,我話還沒說完。”
墨硯嘴角一抽,拉倒吧你。
好心勸解,“不想被遣回灼燭山,你就少說兩句吧。”
屋內,謝玄機看著案頭的補湯。
湯早已涼透,他說不出來此刻的感受,最後還是默默端起碗,喝的一乾二淨。
小時候和孃親相依為命,日子過的苦,他沒有浪費口糧的習慣。
一碗補湯下肚,空空的胃一下舒服了許多。
*
第二日
謝慎起了個大早,趕在父親出門之前想要和他說幾句話。
謝玄機看著門口的小人,謝慎很少早上找他,等著他主動開口。
謝慎眉頭擰緊,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小心勸解。
“孩兒有幾句話想和父親說。”
謝玄機並無不耐煩,只是靜靜等待下一句。
“父親總是教導我們要知禮數,別家父母親都宿在一塊,父親若是整日留宿書房,與禮不合,孩兒懇求父親看在母親並無錯處的份上,能常回臥房陪伴。”
謝玄機一臉平靜,對謝慎的今日話語一點都不意外。
昨日他的妻子挺身而出,不顧名節,動手打了尚書府嫡女,謝慎今日維護她無可厚非。
只不過大人的事,不是小孩子能懂的。
謝玄機點點頭,“為父儘量。倒是你,萬事不要想著忍氣吞聲,息事寧人,你要知道你姓謝,是我謝玄機的孩兒。”
謝慎眸光微動,昨夜母親也是這樣告訴他的,他是謝府的一分子,是爹爹的孩子,不是任由欺負的野孩子。
謝慎吸了吸鼻子,恭敬的行禮,“孩兒明白。”
這個答案,謝玄機還算滿意,便帶著人離開。
沈樂菱早早起身,坐在梳妝鏡前打量。
銅鏡中脖子上的瘀痕還未消散,若是這麼出去根本無法見人。
又怕奶孃擔心,便翻出冬日戴的圍脖稍作遮掩。
雖然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但總比沒戴強。
遮掩好,沈樂菱搖了搖鈴,春月,秋雨推門進來伺候。
春月看著沈樂菱脖子上的白色兔毛,頗為稀奇。
這天也不冷啊,小姐怎麼還戴上了圍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