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談判
隔著一段距離季恆都能看到蘇琴臉上的倦意，看樣子真的是工作累了。
他拿出手機給蘇琴打了電話。
剛開啟院門的蘇琴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腳步頓住。
接通後，她輕聲問：“季醫生還沒休息？”
“嗯，你剛忙完嗎？”
蘇琴也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電話裡陷入沉默。
雙方那邊都很安靜，清楚地聽見彼此均勻的呼吸聲。
季恆坐在車裡，他的位置剛好能看見站在庭院中的蘇琴，只是側過去看不到表情。
季恆先開口：“調查的事已經結束了，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自責。”
“這麼快？”
“是啊。”季恆輕聲回應，“本來我們之間就沒有出格的事情，所以也沒別的可以調查，結果顯而易見。”
蘇琴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那，你還躲著我和我保持距離？”季恆追問一句。
蘇琴的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竟被他看出來了。
自從知道高卓找人舉報的季恆之後，蘇琴便下意識地和季恆保持距離。
趁著這段時間他在接受調查，蘇琴不去主動聯絡他，想著過些時候也就淡忘了。
蘇琴在院中踱步，找了個理由。
“對你還是有影響，我覺得……”她頓了頓，“還是要適當的保持距離，免得別人說閒話。”
季恆知道蘇琴的心裡一直很在意這些。
他作為男人是無所謂，也能解決。
但是女人不同，一旦被人指指點點影響會更大，更惡劣，對孩子也不好。
可是季恆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見她。
他的心總是會忍不住的朝著蘇琴靠近，想和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我知道。”季恆能夠理解。
“那……就這樣吧。”
蘇琴正要結束通話電話，季恆有叫住了她。
“等等。”
季恆已經從車裡出來，走到了院門口。
聲音同時從電話和身後傳來，“我想在保持距離前再抱抱你可以嗎？”
蘇琴轉身，看到了季恆站在那徹底愣住。
“你，你怎麼……”
“我一直在這等你。”
蘇琴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忘了要動彈。
眼睜睜的看著季恆走向她，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淡淡的檸檬香混合著酒味衝入鼻腔，身體的溫度包裹著她，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後背逐漸的從衣服滲透進她的肌膚裡。
季恆微微低著頭，臉頰貼著她的耳畔輕輕摩挲。
原先準備好詢問她的話，季恆也不想問了。
在這個擁抱面前，他什麼都不想說，一切都不重要了。
蘇琴靜靜地站在那任由季恆抱著她，耳邊聽見季恆的呼吸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已經分辨不清到底是誰的。
她沒有做出回應，對季恆而言，她的不推開已經是最好的回應。
時間靜默許久。
蘇琴感覺時間變得無比漫長，好像過去了很久。
她的胳膊有些僵硬，輕輕地戳了戳他的後背提醒，“季恆，你……你鬆開一下。”
“好。”
季恆聽話的鬆開了她，和她面對面站著。
“你喝酒了？”蘇琴問。
季恆回答：“嗯，晚上和朋友喝了點，我是叫代駕來的。”
“來多久了？”
“好像一個多小時？”季恆也沒看時間。
“我不是說我在加班嗎？”
“我知道。”季恆帶著淡淡的微笑盯著她的臉，“我想著你一個人晚回來不安全，就在這看著你安全回家。”
蘇琴的心中流過暖意，眼神看向別處，有些扭捏的問：“那萬一我是騙你的呢？”
“那也沒關係。”季恆說，“我還是會在這裡等著，等你熄燈後再離開。”
好像她說什麼季恆都有理由。
蘇琴哦了一聲，“我已經回來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等下就走。”
季恆欲言又止，手輕輕地握著她的胳膊，不敢用力，也不敢將她拉到懷抱中。
“那個，我明天還要上班，要回去了。”蘇琴提醒他。
季恆鬆開，目送著她進去，直到讓劍的燈光亮起才回到車上。
等待代駕來的時間裡，季恆一直盯著蘇琴房間的窗戶。
隱約的能看見裡面人影浮動，很快，燈關了。
季恆開啟和蘇琴的聊天框，編輯內容。
打出一長串的話在準備傳送時猶豫了。
他想到剛才蘇琴說的那些話，他們還是需要保持距離，他任然需要剋制。
最後，只傳送了一句：晚安。
翌日。
季恆回到醫院工作，一切和往常一樣。
同事們並沒有因為調查事件對季恆議論紛紛，反而是公告欄上對鄧浩進行的處分而小聲交談，鄧浩也因此丟掉了主刀手的職位。
處分的事情，季恆先一步知曉。
早晨的例會上，鄧浩和季恆撞對面，他有些尷尬。
交代了工作安排後，季恆又提了一句：“另外再交代一聲，你們都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閒話少說，提高專業能力才最重要。”
“知道了。”其他人異口同聲答應。
鄧浩看向季恆，投向感激的眼神。
但季恆並未在意。
他只是純粹的喜歡公私分明，不喜歡在工作中進行一些不相干的話題。
一路查房來到了袁燁袁老先生的病房門口。
“季醫生。”昨天見到的助手站在門口。
季恆問：“有人在裡面？”
“是顧先生，他今天來探望袁老。”助手示意他可以進去。
顧承允一身高定西裝，精神抖擻的坐在袁老床邊。
袁燁的狀況已經穩定，但還是不太能連貫的說完整的話，臉色倒是比昨天好了很多。
季恆招呼後開始進行正常檢查，並交代注意事項。
一旁的顧承允看他工作認真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魅力，難怪會有人動心思呢。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季恆感受到他的眼神，餘光瞥了一眼問。
顧承允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難得見到季醫生工作的樣子，真是為之著迷啊。”
季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從病房出來後，探了探他的腦門，“沒發燒說什麼胡話。”
“我說的是事實啊。”
兩人一塊朝著前面走，顧承允沒話找話的問：“我剛聽說陳醫生今天請假了，你知道什麼原因嗎？”
季恆在看手中的住院單資訊，“你說的哪個陳醫生？”
“還能是誰啊？”顧承允裝作不在意，“喜歡你的那個陳醫生唄。”
季恆在電梯附近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問這個？”
“咳，就是隨便問問。”顧承允笑著掩飾，“我記得之前上學那會兒去學校找你就聽說她喜歡你，你就沒點其他的想法？”
“從來沒有。”季恆毫不猶豫的回答。
顧承允大約知道陳夢昕請假的原因了，興許是因為昨天受到了打擊，今天沒狀態來。
這麼多年了，竟然還那麼脆弱。
顧承允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過去那麼久，他對陳夢昕已經沒有感覺了。
但是昨晚他一直記得下午陳夢昕淚流滿面傷心的樣子，心口隱隱的有些不舒服。
所以今天過來就是想悄悄地看一眼她的狀態，沒想到請假了。
季恆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問：“你一大早過來除了看望袁爺爺就是問我這個？公司不忙了？”
“當然不是，就隨便閒聊。”顧承允的手機來了訊息。
他回覆一聲後說：“我等下要去外地出差，有段時間不回來呢。”
“你好好忙，注意身體。”
顧承允揮揮手，“等我回來再聚啊。”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恆還是沒能懂他剛才問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也壓根沒朝著感情方面去想。
回辦公室準備材料，順手開啟微信朋友圈，看見了五分鐘前蘇琴剛釋出的內容。
一張穿著職業裝的自拍照，自信、美麗大方，配文字：努力工作，加油！
季恆默默地點了贊。
蘇琴倒了杯水回到工位，看到了朋友圈的訊息提醒。
安藍和施悅都紛紛點贊，也看見了季恆的頭像。
蘇琴輕輕地點開了他的微信，還沒往下翻螢幕上跳出來電話提示讓她縮回了手。
高卓的名字一直在閃動。
蘇琴拿著電話去了外面接通。
“你有什麼事？”蘇琴冷聲問。
高卓在電話裡笑了一聲說：“上次我的提議怎麼樣？想明白了嗎？不如我們見面聊聊吧。”
看著時間，距離下班點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正好一會兒她要出去採購點東西，可以打個申請單不用回來打卡。
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講清楚。
“好啊，你定地方，我等下到。”
半小時後，蘇琴到了約定的茶樓，跟著服務生上樓來到包廂門口。
“好久不見啊，蘇琴。”高卓聽見聲音提前來開門。
看到熟悉的面孔，蘇琴的心中十分反感，為了能夠達成最優協議，她只能忍著。
高卓點了茶，給她倒了一杯寒暄：“聽說你去志軒集團工作了，怎麼樣？那麼久沒上班還能適應嗎？”
“還行。”蘇琴敷衍著，並不想和他談論近況，“我們直奔主題吧，上次說的……”
“你說我們難得見一面，你也不把彤彤帶著一起讓我見見。”
高卓打斷她的話，自顧自的說著，“我是她爸爸，總有見她的權利吧。”
以前也沒見高卓那麼想念孩子，現在裝作慈父的樣子給誰看？
“我在工作，沒辦法帶她。”蘇琴還是忍著厭煩，回答他。
“所以，現在你都不管孩子了嗎？”高卓的臉色微微一變質問她。
“我沒說不管她，週末我會……”
說到這裡蘇琴停住，想到她今天過來的主要原因，切了話題，“我是從公司請了假出來的，主要是談論上次說過的協議。”
高卓喝了半杯茶，低低的笑了一聲。
“好歹我們夫妻幾年，就這麼不想和我聊聊天嗎？”
蘇琴一點兒都不拐彎抹角，“不想。”
“你現在是越來越狠心了啊。”
“是我狠心嗎？”蘇琴不贊同他的話，“明明是你犯錯在先，難道是我的錯？”
高卓的嘴角一撇，有些不屑，“對，你什麼錯都沒有，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既然要說協議，那你說說你的想法。”
蘇琴不理會他話中的暗諷。
認真地想了想，將考慮好的想法告訴他：“你說的不再婚協議我可以答應，但是我也有要求。”
“說說看。”
高卓重新燒了一壺水，順手點了一根菸。
蘇琴說：“我們都是彤彤的父母，當然是為她著想，你讓我籤不再婚是不想讓她有後爸，那我也是一樣的想法，不想她以後也有後媽。”
彤彤現在還小，大部分時間是待在蘇琴身邊。
可是以後長大了有自主選擇權利之後，多少會想念爸爸，也想在爸爸的身邊待一待。
如果高卓和許嬌領證，按照許嬌的性格肯定不會對彤彤好。
蘇琴可不想以後彤彤在爸爸家裡受委屈。
聽到這個要求，高卓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笑出了聲。
“哈哈……你還真是會想啊蘇琴。”高卓的笑容逐漸收斂，“你忘了現在是你在和我協商離婚，佔據主導權的人是我，你除了順從我的提議沒有其他選擇，更沒有資格要求我！”
果然，三兩句話就露出了真面目。
蘇琴沒有動怒，淡定的問：“高卓，你是存心的？”
“你管我？”
高卓挑眉，再次點了一根菸。
吸了一口從嘴邊拿開，在菸灰缸邊緣輕輕地彈走多餘的菸灰。
抬頭盯著蘇琴的臉，一字一句的告訴她：“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以選。”
蘇琴冷著臉，靜靜地聽著。
“第一，只要答應我提出的不再婚協議，下週一一早我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領離婚證，之前你要的股份會折現給你，彤彤的撫養權也是你的。”
這些都是最初蘇琴在離婚協議書裡寫下的條件，也是她最想要的。
她問：“第二個呢？”
高卓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問：“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一下？”
蘇琴抿著唇不吭聲。
“你還是一點兒意思都沒有。”高卓覺得無趣，“第二，不離婚，一切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