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局者迷
客廳內，安藍幫著王玉英簡單收拾了一番，稍微聊了會，大約知道了狀況。
見房間裡沒動靜有些不放心的過去檢視。
“蘇蘇。”安藍敲了敲門喊道，“我進來了啊。”
蘇琴保持著蜷縮的姿勢沒有動，書桌上的手機在不停地響著。
安藍經過時瞥了眼，上面顯示季恆的名字。
剛才在外面已經從王玉英口中知曉季恆是誰。
她輕聲問：“電話怎麼不接？”
“沒必要。”
蘇琴側過身正面對著她，“你要是覺得吵幫我掛了吧。”
安藍拒絕，“我對別人手機的訊息沒興趣。”
說著在床邊坐下，順手給她倒了杯溫水，“我對你有興趣。”
“嗯？”
蘇琴的意識在遊離，沒懂她的意思。
安藍示意手機螢幕上的名字，“關於季醫生啊，阿姨和我說了大概，但我更想聽聽你的想法。”
蘇琴興致乏乏，“沒什麼好說的，以後也不會來往了。”
很明顯這不是她的真心話。
安藍沒有戳穿，“真決定不來往也要和他說清楚，不明不白的會造成更多誤會。”
蘇琴沉默不語。
她想到昨晚和季恆之間的談話，已經說到那個份兒上了，不知道怎麼繼續。
可能是一直沒接，手機終於停止了響動。
安藍問：“季醫生知道這兒的地址嗎？”
“知道。”
安藍很篤定的告訴她：“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會親自過來找你，能在電話裡解決的事為什麼還要見面呢？”
“這不就是間接的給了見面的機會嗎？”安藍說出事實，“想拒絕就乾脆一點，模稜兩可不好哦。”
蘇琴壓根沒有想到這層。
她覺得她的行為很明確了，所以還是會給人誤解。
“蘇蘇。”安藍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你現在的狀況一個人憋著很容易出現問題，說出來會好些。”
蘇琴是有事悶在心裡的。
她和王玉英之間並沒有完全講開，婚姻的矛盾、人際關係都存在著問題。
她不知道該和誰說，從哪說起。
蘇琴望著她，在安藍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
終於不再猶豫，把最近的近況告訴了她。
當然也包括這兩天發生的一切，說出來後蘇琴的心裡暢快了許多。
而安藍有些氣憤，“她竟然跟你說這種話？她又不是季醫生的誰，憑什麼替他做決定？”
“她喜歡季醫生啊。”
“喜歡一個人就能替另一個人做決定了？”安藍從沒聽過這麼荒唐的話。
“按照她的說法，已婚人士就不配擁有朋友，乾脆什麼都別做，兩人在家大眼瞪小眼。”
‘噗嗤’一聲，蘇琴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說話的語氣真像我的朋友。”蘇琴想起施悅，如果她在肯定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安藍果斷邀約，“等你身體好了，咱們約著一起下午茶認識認識。”
“沒問題。”
安藍繼續剛才的話題，“我跟你說，這個陳醫生的想法是錯誤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你們正常來往，是季醫生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和你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故意勾引他。”
話是這麼說，但抵不住悠悠眾口。
蘇琴無奈笑了，“別人不認為啊。”
“你是活給自己看的，管別人呢！”安藍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各說各有理，難道你能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嗎？”
蘇琴搖頭，“並不能。”
“所以啊，別人喜歡你是別人的事，證明你還有魅力！”安藍說這些並不是在寬慰她。
“你左右不了別人的想法，就像你說你和季恆是普通朋友，是你的認為，他該有想法還是有，哪怕是你說的那樣以後不來往，他依然有。”
蘇琴認真地聽著。
安藍繼續：“只要你覺得在當下這段婚姻中是忠誠的就好。”
蘇琴和高卓結婚後，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除他以外的異性朋友了。
怎麼可能會不忠誠。
她覺得安藍說的很有道理，被點撥了之後瞬間豁然開朗。
她太侷限在自己的思維中了。
準確的說是高卓給她灌輸了許多想法，讓她失去了判斷能力，失去了曾經的自我。
好像她不能做錯一點，錯了就是該死。
大概是現在的婚姻帶給她的弊端。
身為局外人的安藍看得比她清楚，說出了關鍵點。
“蘇蘇，是不是這三年多的婚姻生活讓你忘了最重要的事？”
“什麼？”蘇琴疑惑。
“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後才是女兒是媽媽，是其他身份。”
蘇琴眨了眨眼睛，平靜地心有了一絲起伏。
是啊，她都快要忘記做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腦海中閃過婚後的一幕幕畫面，全都是圍繞著高卓和榮娟，之後便是孩子。
柴米油鹽、尿不溼奶粉……
半夜驚醒後也是先檢視孩子的狀況，根本顧不上自己。
蘇琴不禁想到很久之前和王玉英的通話，她說，孩子是第一位的同時也要想想自己，別累垮了，自己也很重要。
當時蘇琴並沒有當回事，現在回想起來，可能她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她是被打壓久了，忘記了也要有屬於自己的空間。
“蘇蘇，你要活出自我。”
蘇琴的眼中噙著淚，用力地抱住了她，“你好會開導人啊，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
“你就是當局者迷。”安藍笑著拍拍她的腦袋，“換做是我遇見，恐怕還沒你處理的好。”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安藍也有她解決不了的困難，想起來就頭痛。
連忙打岔過去，“你現在是小月子，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悅，別想糟心的事。”
“嗯。”蘇琴答應。
順便邀請她，“我媽做飯可好吃了，你送我回來都沒好好謝謝，晚上就在家吃吧。”
“好呀。”
安藍剛應聲，手機就響了一聲提示有訊息。
在看到內容後，安藍的臉色微變。
蘇琴看見，疑惑地問：“怎麼了？又有工作嗎？”
“不是。”安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了一大半，“是我婆老太來了，叫我回去吃飯。”
蘇琴注意到她的臉色變了。
輕聲詢問：“她很不好相處嗎？”
“也還好吧，我工作很忙和她沒什麼時間相處，也不住在一起，但……”
說到這裡，安藍頓住。
蘇琴湊近一些拉著她的手，“我在你這發洩過了，你心裡有事也該和我說說，這樣能好受些。”
安藍在外面是行事果斷幹練的女強人形象。
沒有人知道她回到家裡，面對婆婆的刁難需要小心翼翼對待。
透過安藍的敘述，蘇琴才知道真正原因。
安藍和她的先生是在國外留學認識的，彼此性情相投互生好感。
畢了業兩人回到國內發展，各自經營著公司。
剛開始那幾年正是事業上升期，兩人和家裡商議過先打拼事業不著急要孩子，雙方家長都同意了。
沒過幾年，事業進入了平穩期，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只不過，他們兩人也開始越來越忙，每天幾乎都見不到人，偶爾打個電話也是急匆匆的。
行程安排都是助理在做，彼此不清楚，全都是靠各自的助理通知。
安藍說到這，發出一聲自嘲的笑，“你說搞笑吧，明明是夫妻倆，搞得像甲方乙方似的。”
“那你們有互相抱怨過嗎？”蘇琴問。
安藍搖頭，“那倒沒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時間抱怨，他比我還要忙。”
“然後呢？”
安藍繼續說下去。
她婆婆眼看著他們事業進入正軌，便有心催促他們生孩子傳宗接代。
可是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安藍有時間她先生不一定有。
因為催的太著急，安藍的先生還發了一次火。
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打消她婆婆的積極性，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把矛頭指向了安藍。
責怪她一個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整天在外面和生意場上的人廝混等等。
“這些事你先生知道嗎？”蘇琴問。
“知道。”安藍有了一絲笑容，“幸好他是站在我這邊，我才有底氣和他媽對抗啊。”
蘇琴有些羨慕，“你先生維護你，在婆家的日子就好受些。”
“所以老太婆只敢趁著他不在家對我指手畫腳。”
“那今晚你先生在嗎？”
安藍看著手機上他助理發來的行程表，不巧，今天人在外地，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回來。
“沒關係。”安藍深呼吸一口氣，“我可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魔頭，這點風浪算什麼！”
蘇琴羨慕的同時也被她的表情給逗笑了。
“其實吧，不想要也就算了。”
安藍盯著自己的肚子，想到了很久之前和先生難得的談話，提起關於孩子的話題。
他們都很喜歡小孩，也希望能夠擁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愛情結晶。
“一旦有想法就有了期待，偏偏還沒懷上，就會有所失望。”
安藍笑了笑，“我都三十五歲了，已經過了生孩子的最佳年紀。”
理論上是這樣，但還是會有高齡產婦。
蘇琴想了想，選擇委婉的說法，“這事急不來，你們要有耐心。”
蘇琴說起彤彤小時候的趣事。
“她兩歲不到吧，已經能簡單說完整的句子了，我問她為什麼會挑選我做媽媽，你猜她怎麼回答的？”
安藍來了興趣，“怎麼說？”
“她說有好多小朋友在排隊等著選媽媽。”蘇琴一臉溫柔，“她就在後面看呀看，最後選擇了我，她覺得我一定會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安藍聽到最後一句，忽然間眼眶溼潤。
蘇琴趕緊給她遞了紙巾，“怎麼哭了呢？”
“有點感動。”
蘇琴安撫她：“你的寶貝沒準兒還在排隊，等到她的時候一定會毫不猶疑的選擇你。”
“承你吉言。”
話音剛落，安藍的手機來電話了。
看著來電顯示，她不想在這接聽，匆忙的拿上包離開，“咱們改天再約吧。”
蘇琴看著她離去嘆了口氣。
剛才說她的事情時還是頭頭是道，輪到自己好像也是擺脫不了現實。
果真是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一會兒，好久沒看到她的彤彤過來找她，王玉英跟著進來手裡端著湯。
“這是我特意給你熬的，對你身體恢復有幫助。”
“謝謝媽。”
這聲謝謝說的王玉英渾身不自在，在房間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蘇琴看著，臉上露出平靜溫和的笑容。
這才是她想要過得生活。
可能是身體還在恢復期，陪著彤彤玩了會兒蘇琴就犯困了。
王玉英把孩子帶走讓她好好休息。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樓棟的不遠處，榮娟從車上下來四處觀望終於看見了小院。
還沒走到門口便扯著嗓門大喊：“蘇琴你這個小賤人給我出來！”
王玉英帶著彤彤正在院中整理花草。
聽見一聲喊就知道是誰，不爽的皺起眉頭盯著這個不速之客，嚴肅的提醒她：“嘴巴放乾淨點，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
榮娟最煩她這樣的讀書人，條條框框煩死個人。
壓根不正眼看她，推門進入院子就要朝著裡面走，一邊說：“我找蘇琴，你一邊兒待著去。”
王玉英趕緊攔住她。
“她動完手術在休息，你不許去打攪她！”
榮娟的聲音依舊很大，“把我的大孫子給弄沒了竟然還有心思睡覺？”
說著，挽起袖子一副要幹架的氣勢，“我現在就要把她叫醒給我一個說法！”
正要往裡面衝，王玉英一把將她推遠些。
“榮娟我告訴你，她是我女兒，只要我人在這就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榮娟冷哼一聲，“她以前是你女兒，但是她嫁給我兒子就是我高家的人！我現在嚴重懷疑是她故意把孩子給弄沒，還有臉跟我兒子鬧離婚。”
榮娟醜惡的嘴臉對著地上‘呸’了一口，“這就是蘇教授教出來的好女兒啊！”
蘇昀明做老師幾十年，是人人誇讚的好教授，到了榮娟嘴裡變得一文不值。
王玉英本想留點臉面，現在看來不用了。
“為什麼離婚你心裡沒數嗎？”王玉英氣憤極了，“是你兒子出軌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