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就是個畜生!
“呦——”
一道森沉伴隨尖銳的獸鳴聲響徹天際。
下一刻,一道墨青色的流光帶著狂躁、暴戾的血煞氣息,渲染一團暗紅血雲洶湧而來。
如山嶽崩摧,驚得山谷下方的弟子們紛紛駭然失色,神情驚疑不定的看向天空遮天蔽日般的血雲。
而此時,這團血雲卻被玄霜猙獸踏於腳下。
玄霜猙獸的腦袋上,虞雅靜靜站立著,她一身霜色紗裙獵獵作響,飛揚的黑髮下,絕美清冷的臉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絕豔姿態。
飛揚的裙下,穿著如絲襪般的白綢褲襪,這讓她那雙筆直的大長腿有著一種夾斷眾生腰椎的魅力。
“這雙腿……”
“沒想到,我媳婦的潛力這麼足,唉,愛死了。”
“真是玉。”
“什麼都玉,只會爽死我自己。”
秦烽壓下了內心莫名的狂躁念想。
他這個年紀,的確是年少氣盛,身體反應遠遠比意識誠實得多。
秦烽伸手捋了一下遮擋了部分視野的淨魂符籙,讓視野更開闊一些。
至於虞雅的氣勢碾壓、靈識威壓,秦烽無視了。
以往,虞雅這麼做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因為沒有現實世界的記憶,又出生在“羅馬”,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活生生養出了極品的白蓮花性格。
他可不是真小人,而是實打實的偽君子,齷齪的事情可沒少做。
做人做事那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可謂是將茶裡茶氣的偽君子演繹到了極致。
所以,在整個宗門,他人緣好,名氣大,身份地位高,受師弟們尊敬,受師妹們愛慕……
說是萬人敬仰,都是謙虛得不行了。
而唯一知道他本性的“大師姐虞雅”,因為多次揭露揭發他的本性,反而惹了一身汙泥,名聲狼藉、惹得人厭獸煩,各種“傳言”更是誇張得離譜。
什麼大師姐性格兇殘暴戾,睚眥必報,什麼妖獸遇到她都夾著尾巴逃跑,什麼她就是遇到靈獸卵都要給搖散黃了,什麼靈山的螃蟹見到她都不敢橫著爬生怕被誤會之類的。
虞雅次次都氣到近乎爆肝,恨不得將罪魁禍首秦烽千刀萬剮!
但每一次,只會徒增秦烽的儒雅謙遜與忍讓的美名,以及加深她自己暴躁、兇殘跋扈的惡名。
上次秦烽受傷,真正的原因是秦烽想要得到一處隱藏幻陣中的寶物,故意將虞雅引進了幻陣。
因為不知輕重,幻陣混亂爆發,導致出現了致死危機。
關鍵時刻,虞雅又擔當起了大師姐的責任,將他救出了幻陣。
因為誤會虞雅想要殺死他,秦烽啟用了“亂魂符籙”,逼退虞雅的同時也讓虞雅的靈識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這一下,便直接斷掉了虞雅脫離幻陣的機會,以至於虞雅被捲入了幻陣深處,差點兒死在幻陣裡。
秦烽見狀,也是嚇得不行,立刻就丟下虞雅逃了回去——其實如果他出手的話,是有一定的機會救出虞雅的。
但是他被嚇壞了,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虞雅。
慌慌張張地逃跑之後,秦烽還故意將自己打傷了,加重了傷勢後,回到宗門的第一時間,秦烽就直接給師孃磕頭認錯。
“師孃,都怪徒兒糊塗,惹了師姐生氣,為了不被師姐打死而躲進了幻陣,其實師姐也不是想要逼死徒兒,師姐肯定也不知道那幻陣之中有致死的殺機……”
“師姐一怒之下衝進了幻陣,徒兒便啟用了‘亂魂符籙’,干擾幻陣執行後就逃了出來,卻不想幻陣狂暴了。徒兒害怕,就先回來了。”
“嗚嗚嗚,師孃,師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殺得眼睛都紅了……”
“師孃您就別怪師姐了,師姐性子急躁,徒兒也知道,師姐其實特別善良,這一切的過錯,徒兒擔當就行了,懲罰也算在徒兒身上。”
“徒兒對師姐一片痴心……”
“師孃您也不想師姐被師弟師妹們更加厭惡吧?所以師姐要是回來了,這件事就揭過吧。”
“徒兒能怎麼辦呢?因為痴愛師姐,終究是一個人揹負了所有。”
“師孃,徒兒不難過,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
秦烽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了強行自我創傷靈識之前他涕淚橫流的、對師孃陸靜妙說的那些“痴心話”,內心有些忍不住想對自己吐槽。
這是個什麼玩意?
這是個什麼綠茶男表?
娘炮?媽寶男?
但就這種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僅氣運無敵,更是機緣不斷,洪福齊天!說是氣運之子都不為過!
哪怕是受益者是如今的秦烽,他都看不下去了。
簡直是倒反天罡!
在現實世界,他是一個三觀極正的人,為人處世幾乎沒有任何被人詬病的地方,做的任何事情,不說百分百問心無愧,卻也完完全全做到了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人。
可就是這樣,在現實世界,他的生活過得一團糟。
固執而自負的父母,叛逆到了鬨堂大孝的兒女,以及支離破碎、苟延殘喘的事業,風雨飄搖的身體……
如果不是妻子對他一片痴情,他都快要被現實逼瘋了!
而哪怕是妻子痴心一片,卻也同樣有著一些缺點——固執,有自己的想法,主打一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不聽勸!
現實裡,秦烽改變不了固執的父母,改變不了自我認知缺乏、甚至還有些聖母心的妻子,改變不了叛逆到說一句就狂躁暴戾的兒女,就只能一次次的改變自己。
勸父母,父母會生氣,會想不開認為他不孝,然後各種陰陽怪氣指桑罵槐、各種作然後鬧得家庭不寧。
勸妻子……她能聽,但主打一個不改。
勸急了她也生氣,生氣之後,她也會讓秦烽碰,但主打一個“躺屍”,你忙你的,我刷的手機。
秦烽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就只能不勸了,如此夫妻生活立刻和諧,郎情妾意琴瑟和鳴了。
至於兒女,如果他敢動手進行棍棒教育,兩暴躁兒女就敢跳樓。
兒女都剛滿十四歲,是龍鳳胎,哥哥先一步出生。
但雙方之間兄妹情非常寡淡,兩人不能說老死不相往來吧,卻也一週說不上兩句話——若是說的話多,那必定是擂臺挑戰賽,就看誰能打得更狠。
開始的時候,兒子學的是跆拳道,女兒老是捱打。
而後,女兒以絕食為條件,一哭二鬧三上吊,報了散打班學習散打。
然後,家裡就成了戰場。
吃虧吃多了,雙方之間就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現在不怎麼在家裡打了——因為陣地轉移了。
秦烽曾經擔心的孩子被霸凌的事情沒發生,卻沒有想到,迴旋鏢打在了他的頭上——他多次因為孩子在學校表現糟糕而被老師請過去。
從小到大作為三好學生的秦烽也萬萬沒有想到,到了近四十歲,還天天被各科老師挨個批評,被校長斥責。
……
“他孃的,合著我現實累積的福報,都被你在這揮霍了啊……關鍵是,這之前,我一點記憶沒有,我在現實世界完全成了純純大冤種!”
秦烽在完全吸收這個本體的記憶後,內心也是有些不忿的。
特別是結合現實那有些令人崩潰的生活之後,那感覺,簡直了。
“轟——”
這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震盪聲中,秦烽的面前,半截地面都坍塌了,亂石橫飛,塵灰澎湃。
虞雅靜靜的立在秦烽的面前,清冷而俏美的臉上明顯帶著強行隱忍的暴戾之意。
這其中,甚至蘊含著一絲極盡壓抑的“仇恨”氣息。
“仇恨?殺意?”
秦烽略微沉吟。
他沒有如往常一樣故意裝作被“傷”到了,然後“故作大方”的說一番“茶言茶語”原諒,反而只是平靜的看著虞雅。
而在秦烽的意識深處,他直接契合奇點,仔細感應了一下這種“仇恨與殺機”的根源。
隱約間,秦烽像是看到了一場血腥的殺戮場景——場景裡,虞雅的爹孃正在慘遭妖魔蠶食,渾身血肉已經模糊,森然白骨都有些殘缺不全。
而遠處,血光法陣之中,鎖著一個渾身被血色鎖鏈穿透、一雙琵琶骨甚至被生生拉扯了出來的六歲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跪在地上,雙眼死死的盯著她爹孃守護在大量斷肢殘臂中心區域的法陣浮光中的小男孩。
“這是……”
秦烽內心一沉,這是這個身體三歲時候的事情,如果不是回看奇點,調出了“望鄉臺”,秦烽甚至完全記不得這件事。
“難怪……難怪媳婦那麼顧孃家,對她爸媽那麼孝順……原來在山海世界,她爹孃……”
這一刻,秦烽明白了這其中的規則平衡的邏輯。
“秦烽!我恨不得直接殺了你!我救了你,你竟然斷我生路,你就是個虛偽的畜生!就你也配當首席師兄?!”
虞雅雙眼像是要噴火。
她呼吸急促,峰巒起伏,忍著極致的狂怒,厲聲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