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望天
鄭青陽走後，接天台上的眾人抓緊這難得的時光開始調動內息，驅除第一關山道之上所帶來的的疲累。易雪音對著景安微微一笑，低聲道謝之後便開始閉目調息起來。一時之間寬廣數十丈的平臺之上竟只餘下了微風捲動雲氣的聲音。
景安運轉內息，稍微調息了一會兒便覺得疲勞盡去，於是站起身來走到接天台的一側，望著接天台下捲動無常的雲氣，默默無語不知在想著什麼。出了一會兒神轉身向接天台上的眾人望去，接天台此刻只有五百餘人。大多數人都在定坐調息，只有寥寥幾人如自己一般或是閉目養神或是做著別的事情，忽然有一個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臥枕在腦後的十五六歲膚色些微偏黃的胖子，對著自己微微一笑，景安點頭微笑回禮。
之後景安又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合上眼默默感應起自己的身體來，他很久沒有這麼累過了，除了初學煉器的那幾個月需要不停的打鐵，練習鑄造技巧之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純粹的身體勞累感了。當初老道士讓他揹著兩葫蘆酒，他雖然很累但那是種內息幾乎耗盡，綿延不絕的那種累，而不是純粹的內息不能動用之下的肉身疲累。景安默默的回想著剛才的感受，覺得這種感覺好陌生。
當初師父讓自己揹著兩葫蘆酒一是為了鍛鍊自己的內息讓內息綿延不絕更加持久，二是為了鍛鍊自己肉體的堅韌程度，讓肉身更有力感。而今天的這種累只是肉身的勞累，純粹的渾身肢體想放鬆一下。景安這樣想著，閉上眼睛隨身一倒便躺在地上睡著了。
一個時辰之後，李青偉來到接天台上空看著底下或坐或躺的數百人清了清嗓子道“諸位請起身”看到眾人都已是清醒站了起來，又接著道“各位遠道而來多有辛苦，貧道李青偉在此恭喜各位透過了第一關登雲梯的試煉，下面的這道望天之橋的試煉由我主持，請諸位看向接天台的右側，這就是望天之橋，只有踏過此橋方有可能問鼎大道、縱橫九天，故名望天之橋。好了開始吧，一個時辰後還未走到對岸的試煉者試煉失敗。”他一邊說一邊右手一揮，一座青光凝聚而成的虹橋由接天台右岸生出向遠方射去，落在了接天台對岸的山崖上。
說是虹橋其實只是一層薄薄的青光，兩側皆無扶手，站在虹橋之上能看到腳下翻滾的雲氣，以及雲氣下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澗。
景安站在接天台上，一隻腳伸出踏在虹橋之上發覺如踩平地，便小心翼翼地跨上虹橋跟隨前方眾人向對岸走去。
出發未久，眼前幻象重生。“景安，景安，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啊，當初答應過為師什麼？進入蛻凡境就回來看望為師的，如今為師已在山洞裡等了二十多年，等到為師我壽元耗盡生機斷絕你還未歸來，你早已進入蛻凡境卻為何不來看望為師，你如此做對得起為師的教誨嗎？既如此就不要怪為師要從你身上拿走我教給你的這一切。”說著一個白鬚白髮的耋耄老者便臉色猙獰的伸開雙手向著景安的脖子掐來。
畫面中的景安一動不動平靜的看著老道士的眼睛道“師父，我並沒有跨過蛻凡境，這裡也不是無名山谷裡的山洞，徒兒還在拜入通玄觀的試煉之中”說完這句話這副畫面慢慢變得虛幻，景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是停在了虹橋之上，抬眼看向周圍，有的人正在掙扎著往前走，有的人如方才自己一般停在原處一動不動，還有的人臉現迷茫、痛苦、驚恐、懊悔等種種神色，其等應是沉迷於環境中了，果不其然過不多久便從虹橋之上跌下被後方的李青偉伸手攝去。他又看向身旁的謝陽等三人，發現其等三人只是眉頭微觸，並無大礙，便又邁步向前行去。
黑夜之中三個面容猙獰的男子，正在圍獵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子，女子發覺景安之後便向著景安所在之地跑來，景安連發三箭射殺三名男子，但轉瞬之間三人已成惡鬼自各自軀體之上飄搖而出。青面獠牙，嘴角滴血，面色猙獰的向著景安喊道“我們兄弟三人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何一言不發就要射殺我等？”
畫面之中的景安道“你等以眾凌寡、妄圖圍獵、淫辱婦女，無惡不作，當是該殺”
“我等該殺，焉知你不該殺？我等以眾凌寡，焉知你不是恃強凌弱？我等圍獵婦女，焉知你不是濫殺無辜？為何我等妄圖圍獵、淫辱婦女，就是惡人，你射殺三人就是好人？”惡鬼回擊道。
焉知我不該殺？我恃強凌弱？我濫殺無辜？畫面之中的景安口中喃喃的重複道眼神漸漸陷入迷茫之中。其虹橋之上的身影已經陷入掙扎之中。
“哈哈哈哈，我何處該殺?路見不平，解救婦弱，如何是恃強凌弱？鋤強扶弱、剷除奸佞如何是濫殺無辜？執掌中劍，阻淫辱事如何不是向道之人？”景安眼神一正，高聲喊道“爾等死後不知思慮生前有何過失，反倒亂髮誅心之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企圖亂我道心，當是該殺”說完其彎弓搭箭，疾射而出，眼前畫面轟的一聲破碎了。
隨著畫面破碎景安猛然驚醒，背後已是汗溼一片。心中道了聲好險，便又定了定心神重新向前走去。
晉宋交界的無名小鎮上，景安一招戰敗為木劍客所伏，木劍客滿臉嘲笑之色的看著景安道“少年人，你可後悔插手我與四殿下之事，如若你後悔的話，我可以放你離去，否則……”
“呸，出手是爺爺自己願意，就憑你也配與爺爺談後悔？爺爺跟你這惘顧天下道義社稷民心的匪徒說話，爺爺才覺得後悔。”
隨著一幅幅發麵不斷的閃現、破碎，景安終於是走到終點了，虹橋對岸已有十數人，那接天台上躺倒在地朝自己打招呼的微胖少年也在其中，只是臉色蒼白，看起來在望天之橋上應該是消耗不少，想到此處，想起此刻自己的臉色怕是也比不了對方強到哪裡去，如是便找了一處空地自顧自的打坐調息涵養神氣去了。
景安在心裡默默盤算，如果說第一關登雲梯是對修士肉身強度以及個人毅力的考驗，那麼這第二關考驗的就是各人的道心了，是否行端坐正，是否做過有違自己本心的事情，即使做過又是否後悔。肉身強度、毅力以及堅定道心前兩關都已考過，那麼接下來的第三關考驗的應該是修為境界了……
“第二關望天之橋試煉時間到，未曾到得虹橋對岸的請回到接天台，自有通玄觀弟子送各位下山。”隨著李青偉聲音落下，青色虹橋連同其上眾人從山崖這岸向著接天台緩緩退去。
李青偉轉身看著山崖之上的眾人道，今日天色已晚，請各位隨我前往迎客樓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測試第三關。一邊說著一邊丟擲一寸許長的船狀之物，金光閃閃迎風便漲，呼吸之間已是高達數丈，看得山崖之上的眾人是目瞪口呆，一個個的看看金色大船又看看李青偉，彷彿凡俗之人路遇神仙的驚異之色。
李青偉被山崖之上這兩百多的少男少女盯著看了半天，不由得臉色一紅咳聲道“此乃本座的飛空舟，為山門所賜，等你們入了本門到得入道巔峰，山門按例也會賜下的，其上禁制法陣可以抵禦問心境高手一擊，其飛行之速可比問心境初期修士，用來代步也是不錯，好了都上來吧，我這就帶你們去迎客樓。”說完便一步邁入舟中在船頭站定。低下眾人竊竊私語“這就是飛空舟，真是太氣派了，如果我也能有一艘多好啊，堪比問心境的飛行速度，還能承受問心境一擊，問心境那可是在修真界一派宗師的身份啊”
“就是，通玄觀可真是財大氣粗，這打造一艘飛空舟需要耗去無數寶材吧，竟然能入道境之上人手一座”
“最厲害的還是其上陣法禁制，其上禁制無數，不僅有飛行禁制，還有防禦禁制，據說其上還有攻擊禁制，就是不知道其攻擊形式是什麼，有多大威力”
底下眾人七嘴八舌的小聲言道，景安來之前倒是未曾聽老道士說起過這飛空舟之事，想是老道士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之事，到了通玄觀就能自然知曉，所以未曾特意相告。
景安想著便在人群之中搜尋起謝陽等幾人身影來，在人群掩映之後，發現了三人蹤影，行至三人面前，行禮之後邀請三人一同登舟。三人欣然同意，其中謝陽道“景兄弟想必接下來的第三關是十拿九穩了”
“哪裡哪裡，謝兄說笑了。”景安忙笑道
“景兄弟，就不要謙虛了，你我同行而來，前兩關景兄弟過的是輕鬆異常，想必這第三關景兄弟也是不在話下，還要多謝前次景兄弟在登雲梯上協助舍妹之恩”說著又要躬身行禮，景安忙伸手拉住易逢春下拜的身姿道“易兄何須如此，我們四人同上回雁峰，互相協助本是應有之誼，你我兄弟就無須在意此事了，接下來透過試煉才是首要任務”
“哈哈哈，景兄弟說的是，接下來最重要的是透過試煉，其餘的事試煉之後有的是時間說”謝陽插話道。
易雪音聽到三人在談論白天景安攙扶自己之時，不由心懷感激的看了景安一眼，想起其白天攙扶自己的手臂，又不自禁羞的臉色微紅，好在天色已晚看的不太清楚。舟上其餘眾人也都在三三兩兩的低聲談笑，不知在說這些什麼。
飛空舟飛行之速極快，須臾之間，一座琉璃碧瓦，古樸莊嚴的高樓出現在眼前，迎客樓已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