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雲
景安一行人來到廣場之上站定，望著前方高達數十丈的巨大山門露出深深地震撼之色，一個個興奮的臉色通紅。廣場之上人山人海，前來參加法會的少年們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呼朋引伴高聲笑鬧者亦不在少數。景安回過神來，轉身看著廣場之下大道路上，正在趕來的黑壓壓的人群，生出一股豪邁之感，自己定要在以後的修道之路上勇猛精進，名傳千古。
辰巳相交之時路上行人已是漸漸稀少，一聲震天的鑼鳴聲響起，廣場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名藍袍青年道人飛上空中，緩聲道：“諸位不辭辛苦遠道而來，參加我通玄觀招收弟子的法會，我通玄觀倍感榮幸，貧道鄭青陽在此代表通玄觀與諸位見禮了。”說著他雙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又接著說道“我通玄觀法會十年一次，今次仍舊沿襲舊例，只有年滿八歲至二十五歲者方可成為我通天觀招收弟子的物件，餘下諸位還請留在接天台之上觀禮，觀禮之人不得再次隨意喧譁。下面請參加法會者跨過山門陣法踏上登雲梯，參加第一道關卡試煉，三個時辰內登上終點者為過關。”鄭青陽說完之後，便停在空中掃視全場，閉口不言。巨大的山門嘎吱作響，緩緩開啟，露出寬達十幾丈的門洞，山門兩側各有百餘名青衣道人分站兩側。山門之後一道寬數丈的青石長梯從地面綿延而起直入雲天之上，一眼看不到終點，雄渾之氣撲面而來。
山門開啟之後廣場上的人流就開始往山門湧去，絕大多數人都能順利跨入山門之中，只有極少數人堵在山門前苦苦掙扎卻不得而進。此時便又青衣道人走上前去將其等拎出人群。景安看著被拎出去的那些人不禁同情嘀咕道“這些人真倒黴，等了十年才等到通天觀招收弟子的法會，沒想到卻是連山門都入不了，真是可惜。”身邊的易雪音聽到景安的話語不禁噗嗤一笑道：“景大哥，這你可就不懂了吧，並非是所有的人都如你我一般守規矩，那些不在八歲到二十五週歲之內的人想要渾水摸魚，通天觀自然也有法子應對，你瞧那些人不是連山門禁陣都過不去嘛。”
景安道“原來如此，不知雪音妹妹是從哪裡得知如此訊息的，在下怎麼未曾看到山門禁陣呢”
“山門禁陣無色無形當然看不到啦，但是其卻可以引動周圍的天地靈氣，在區域性範圍內干擾天地的執行規則。如果到了蛻凡境，就能透過感應天地靈氣的分佈來感應陣法的存在，也有的陣法高手透過觀察陣腳的佈置也可以察覺出陣法的存在。至於這個訊息，基本是天下共識了，數千年來通玄觀的法會就一直如此，只是有人不信邪，以為自己能僥倖過去，卻是屢屢失敗。至於騙過陣法也能做到，其需要陣法宗師或者大神通修士出手干擾陣法或是遮掩自身真實氣機。這些人如若出手便等於是挑釁通玄觀，多半是得不償失，所以無人冒著得罪通天觀的危險做得此事。”正說著幾人就來到山門之前，景安一步跨入，仿若跨入了一層無形無質的屏障之中。跨入的瞬間彷彿有一種自身從內至外被窺探的感覺，心裡既新奇又有些許排斥。
待到得山門之內踏上第一階長梯時眾人均是深呼一口氣，隨著人潮向上走去。景安剛一踏上長梯便立即發覺自身內息停止運轉了，無論怎麼排程都毫無響應，只能作罷靠著自己肉身之力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剛開始山道上行人極多，摩肩接踵，人流行速也是極快。半個時辰之後就稍微看出差別來了，易雪音因是女孩兒又年紀又小所以體力較弱，已有了微微的氣喘，其還能跟上其他三人的腳步，景安、謝陽、易逢春三人倒是臉色如常。
山道上其他人也都和景安等四人差不多，十歲以下的幼童多數已是臉色通紅陷入堅持階段了，只有極個別人如閒庭散步一般不疾不徐的向著白雲深處的盡頭走去。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人多數和易雪音的情況相同，略有喘息但腳速未有絲毫減弱。十五歲以上的人則優勢較大，是以多數都是輕鬆異常。
又向上走了一段，已經深入白雲深處。山道兩側，雲氣繾綣不斷，隨微風而動，頗有一派仙家逍遙氣象。微風拂面，景安頓覺神清氣爽，看著白雲從身旁滑過頓有一種仙家逍遙莫不如是的感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易姓兄妹還有謝陽抱拳道：“三位，在下先走一步”，另外三人拱了拱手算是回禮。此時山道之上的行人已是少去大半，為數不多的人也多在數人身後。易雪音已是臉色通紅，謝陽和易逢春也是有些微微氣喘了。
景安與三人別過之後便沿著青石臺階信步而上，其間不斷有先上得山道之人被其超越。有的人臉紅氣喘兩股戰戰，有的人乾脆停在原地休息片刻以圖再走，還有的人汗如雨下還在咬牙堅持。
景安默默的看著這些為道途而咬牙堅持的人們，心裡想到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如若不能自己是否也能如他們一般咬著牙邁著沉重如同灌鉛的雙腿繼續向前走去。思慮了片刻心裡漠然應道，自己當是能繼續堅持走下去的，如若這點堅持都沒有，那還修什麼道呢？人為雖萬物靈長，但壽元僅僅百年，修道長生乃是與天地迴圈相悖之舉，必遭天地之忌。自古修真之士多如過江之鯽，得大自在大超脫者不過寥寥。求道之路比之腳下這石階不知要艱難多少倍，如果這點道心都沒有那還求什麼道，修什麼仙，不如迴歸山野做一個山野村夫得了。
想到此處，景安的眼神越發堅定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前方的人越來越少，景安也略微覺得有些氣喘，不覺停步回望，發覺自己已在白雲之上，下半段山道隱在雲氣之下，宛若一條長龍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雲氣上面的這半段行人稀少，隔著很遠才會有三五個人，他收回眼光繼續向前走去。又一個時辰之後，景安終於遠遠的看到了一處數十丈寬廣的平臺，平臺左側有一塊數丈高的石碑其上銀鉤鐵畫寫著三個氣勢磅礴的大字“接天台”一個藍袍道人站在石碑下看著山道上攀爬的行者不知在想些什麼，這藍袍道人正是鄭青陽。接天台之上有四個人或坐或趟都是臉色通紅，大張著嘴巴喘氣。幾人看到景安到來都是略微點頭致意，景安含笑回禮，之後找了一處空曠之地默默休息了起來。
黃日已過正中，正在慢慢偏斜，距離第一關的結束時間已經不到一個時辰了，山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又有幾個人陸陸續續的來到了接天台上。景安抬眼望去見無相識之人，於是又重新閉上眼睛靜坐。半個時辰之後，謝陽和易逢春的身影終於遠遠的出現在了山道上，景安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想來是稍稍放下了些對他們的擔憂，只是在其尋找了片刻未找到易雪音時心裡微微一嘆竟有些可惜。又等了盞茶時間，景安終於在雲氣掩映的盡頭看到了一個嬌俏玲瓏的身影正在艱難的向上攀行，看著其步履蹣跚的動作心下略微有些不忍。突然又是一聲鑼響，溫和的聲音自鄭青陽口中發出，未見其如何發力卻遠遠的傳遍諸邊數十里，“距離第一關登雲梯結束還有一刻鐘，還在山道之上的試煉者請抓緊時間來到終點。”
鑼聲響過之後，景安心裡猶豫一番心下嘆息了一聲便開始沿著青石長階向下走去。臺上眾人目瞪口呆，不知他要作何事。謝陽和易逢春已是快到終點，景安路過之時，勉勵了他們一番便又向下行去。等其來到易雪音身邊之時，後者已是寸步難行徒做掙扎罷了。景安挽起易雪音的胳膊開始向上走去，易雪音本已是迷迷糊糊將要暈倒，忽覺有人扶住了自己，剛一抬眼便與景安看過來的眼神碰在了一起，感受著其眼神中傳遞過來的堅定、鼓勵的神色，不覺眼眶微紅，感激之色溢於言表。
易雪音收攏心神，勉力提了提精神便在景安的攙扶之下奮力向上走去。鄭青陽看著景安的所做所為，皺了皺眉眉頭又舒展了開來，其後又略帶欣賞的點了點頭。接天台之上的眾人知道鄭青陽是默許了景安的這種行為，紛紛起身，向著接天台之下距離較近的山道上走去，扶助有需要之人。
就在景安扶著易雪音剛剛來到接天台上，易逢春向其抱拳行禮道謝之時，一聲鑼鳴之聲響徹雲霄。同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試煉第一關登雲梯時間到，其餘未到終點的眾人請等山門外的廣場上觀禮”說完鄭青陽右手一揮一道白光沿著山道飛速而下，山道上的眾人忽然發覺多次呼叫卻悄無聲息的內息，可以如常運轉了。其等還未來得及欣喜，山道之上泛起道道青光，待青光消失之後，山道上的眾人已是出現在了山門外的廣場上。
處理完山道上的眾人之後，鄭青陽看著接天台上的眾人道“各位好生休息，一個時辰之後李青偉師兄會來到此處主持第二關望天之橋的試煉，好了各位安心歇著吧，一個時辰之內不會有人來此打擾。”說完便大袖一揮，御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