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張三李四
“三哥，四哥……你叫張三，那個夥計該不會叫李四吧？”
張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我說三哥……”陳躍華壓低聲音，身子往前傾了傾，“大白天的在屋裡面還戴個墨鏡，你是別人注意不到咱們是吧？”
一聽這話，張三左右看了一眼，說實話他這一身皮衣墨鏡，屬實是有些扎眼了。
不過他摘下墨鏡的同時，也不忘調侃了一下陳躍華，想要找回面子。
“你這……新造型？”
陳躍華知道對方指的是他臉上的傷，但第一次正式交易，他可不想讓對方佔據主導權。
“吃點兒什麼？”
“不吃了。”
“你來飯店不吃飯，那你來幹什麼？”
不等張三回答，陳躍華伸手打了個響指，“服務員！一樣的肉醬面，給我朋友也來一碗。”
張三明顯有些不耐煩，“少特麼耍花樣，老子不是來吃麵的，東西呢？”
陳躍華踢了踢腳底下的飼料袋子，“放心，少不了。”
張三露出一臉錯愕，“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就拿這麼個破袋子裝著？”
“不然呢？難不成我還得供起來？還以為你們是老江湖，沒想到做起生意倒像是個新瓜蛋子。”
聽到陳躍華這麼說，張三的臉色越發難看，正想著低頭去驗貨，陳躍華卻一腳將飼料袋子鉤到了自己的椅子下。
兩人之間的空氣頓時凝固，只剩下後廚傳來的炒菜聲和遠處食客的談笑聲。
“彆著急啊！面還沒來呢！”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的面錢呢？”
張三冷哼一聲，從皮衣內懷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來，“五隻手錶，說好的一百張。”
陳躍華嚼著麵條眼皮都沒抬，單手接過信封揣進兜裡，用腳把飼料袋子輕輕踢了過去。
“一千塊，不是個小數目，你不數數？”
“跟誰沒見過錢似的。”
張三冷笑了一聲，“嚯！口氣倒是不小，你就不怕裡面有假的？”
“你們老闆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做這種小動作。不過你是不是個聰明人，我就不知道的。”
陳躍華當然不怕這錢裡有假，畢竟倒賣手錶利潤巨大，丁貓兒不可能就跟他做這一回買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種蠢事，丁貓兒是不會做的。
“你小子倒是有點兒意思。”
說話之間，陳躍華給張三點的那碗肉醬面也上來了。
“趁熱吃，這面啊，就得就著蒜。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吃麵不吃蒜，香味兒少一半！”
張三明顯煩躁起來，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少耍花樣，下次什麼時候交易？”
“還是四天後的這裡，不過有點變化……”
“變化，手錶湊不齊？”
“放心，十塊梅花表一塊不少，不過這貨款……”
“你小子是想抬價啊？”張三就像是拿捏住了陳躍華的心思一般，順勢往後一靠，“說吧，想漲多少？”
“行了三哥，咱們都是跑腿的，真要漲價，漲多少也不是咱們能拍板兒決定的。我是說付款的方式，要改改……”
“改改？怎麼改？”
“不用現金，改用黃貨……”陳躍華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黃貨？你小子……”張三的瞳孔驟然收縮，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可陳躍華伸出五根手指，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五隻，我再加五隻手錶，一共十五隻。黃貨交易，一次付清！”
“十五隻……”
一聽到這個數字，張三也有些心動了，不過嘴上卻依舊放著狠話，“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來路，可牛皮別吹大了，十五隻梅花表，這可不是地裡的土豆，你逗你爺爺玩兒呢！”
“那你就別管了，四天後，十五隻一模一樣的梅花表，少一塊，你剁我一根手指！”
見著陳躍華胸有成竹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吹噓，張三的心裡也開始打鼓。
“小子，你知道這年頭的黃貨有多難搞嗎？”
“我當然知道，不知道的話，我為啥找你們做生意？不過那是你們的問題，我只負責傳達我老闆的要求……
現在市面上的黃貨，大約是10元一克，我可以再讓一成。要知道這一樁生意下來，丁老闆賺得要比倒騰那腥不拉幾的玩意兒多得多得多！”
張三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思考著陳躍華的話。
片刻之後，他還是鬆口了：“這事兒……我做不了主……”
“沒事兒，我就知道你做不了主！”
這下，陳躍華便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
“這樣，你先回去問問你們老闆，記得快去快回。”
然而下一秒，一隻廚師帽就放在二人的桌面上。
“不用了！”
陳躍華一抬頭，發現丁貓兒穿著一身廚師用的白褂子，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丁……丁老闆？”
“怎麼樣，這面的味道不錯吧？”
“難不成這國營飯店……”
丁貓兒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店是我前天盤下來的，你不知道，這年頭國營飯店也是虧空，我不接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關門大吉了。”
陳躍華尷尬一笑，嘴裡的面也瞬間不香了。
雖然丁貓兒是這般說，但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這次的交易，故意把這家店面給盤下來的。
要真是那樣，那他這次也是下了血本兒了……
“你說的十五隻手錶，一隻可不能不少。”
“不少，不少。”
“好，不過真要用黃貨，一成太沒誠意了，再讓一成，打個八折怎麼樣？”
陳躍華下一瞬的環視了一圈兒，發現整個飯店內吃飯的食客，多數都是留著寸頭的男人，這個時候紛紛轉頭注視著自己這一邊。
陳躍華下一瞬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難怪這丁貓兒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這種事情。
原來不僅這家店是人家的，屋內的客人也都是人家的小弟。
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陳躍華入了狼窩，怎麼還敢討價還價。
“行……那就按照丁老闆說的……八折八折……”
“合作愉快！那你繼續……”
可這邊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的王春桃發出一聲驚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