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兒膝下有黃金
很快，陳偉帶著餘福生等人就來到了昨天第一家國企的廠房。
剛來到破舊的大門前，就看到好幾個人圍在那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看到陳偉一行人走上來後，這幾個人突然就衝了過來，腳步聲雜亂。
看到這一幕，餘福生等人都嚇了一跳，連忙退了好幾步，臉色驟變。
陳偉見此情況，趕緊護在了餘福生等人面前，挺直腰板，大聲呵斥道：“你們想幹什麼？搶劫可是犯法的！”
“你們是隔壁船廠的吧？是來收購我們場子的嗎？”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開口道，臉上的皺紋裡夾著汗珠，眼神中帶著期盼和忐忑。
陳偉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截，在空曠的廠區裡顯得格外刺耳，“這件事情你們怎麼會知道的？”
“廠裡早就已經傳開了。”中年男子搓了搓粗糙的手掌，聲音沙啞地回答道。
他身後的幾個工人也紛紛點頭，眼神中透露出疲憊與期待，“我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的，沒想到就遇到你們了。”
話音剛落，破舊的大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咯吱”聲，緩緩開啟。
蒙大爺佝僂著背，顫顫巍巍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在看到陳偉後，渾濁的雙眼突然亮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跑過來，一把抓住陳偉的手臂。“你可算是過來了！這群人來了一早上了，你得好好跟他們解釋一下！”
站在一旁的孔俊宇瞪大了眼睛，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疑惑，陳偉為什麼會認識這個廠裡的人？
“蒙大爺，這件事情是不是你洩露出去的？”陳偉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目光如刀鋒般銳利，聲音裡壓抑著憤怒。
蒙大爺嚇得後退了半步，連連擺手，聲音發顫，“這你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做的！”
“上次我和領導過來，全廠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不是你還能有誰？”陳偉步步緊逼，語氣咄咄逼人。
“真不是我！”蒙大爺急得額頭冒出冷汗，雙手無措地在胸前擺動，“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時，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擋在蒙大爺面前，“這事跟蒙大爺沒關係，我們在廠裡工作這麼多年，訊息渠道多少是有的。”
“你們什麼時候收購我們廠的？我們都是可以回來上班的！”
“沒錯，工資低點都無所謂，只要有份工作！”
“你們要是覺得要價太高，我們可以組織工人去政府幫你們把價格壓低，只要有工作！”
中年男子身後的工人們七嘴八舌地開口，聲音裡夾雜著焦急與絕望。
他們的衣服上全是補丁，面容憔悴，眼神中卻閃爍著最後的希望。
這一幕讓餘福生等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們早就知道現在大部分國企過得不如意，事實赤裸裸地擺在眼前時，心裡還是像壓了一塊石頭般難受。
想當初，國企是何等風光，誰能想到今天會落魄到這個地步？
陳偉偷偷瞥了一眼餘福生等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已經初步取得對方的信任了。
他故作嚴肅地衝著工人們揮了揮手，聲音提高了幾分，“你們別胡鬧！這件事情我們還在商討當中，先回去等訊息吧！”
“實不相瞞，我們一整個廠子的人都在等這個訊息，能不能給我們一個確切的回答？”符新豪急切地走上前，佈滿老繭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眼中全是懇求。
“現在家裡都揭不開鍋了，我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老闆，你們就把國企收購了吧，我們一定好好工作！”
陳偉趕緊抬手製止他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你們不要再說了！我們廠子擴張是有條件的，不能盲目。”
“你們的條件是什麼？”工人們異口同聲地問道，聲音裡滿是急切。
陳偉故作猶豫地低下頭，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很簡單，我們現在需要足夠的訂單，才能夠快速擴張。”
“你們廠經濟效益現在這麼好，想要訂單應該不怎麼難吧？”
“我路過你們廠，每天都能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能夠每天開工，效益還能夠不好嗎？”
“老闆，求求你們可憐一下我們，收購了這個廠子吧！”
陳偉這下沉默了，這些人是他花錢僱來的，確實是棉線廠以前的員工。
此刻，這些人的哀求不像是演戲，而是真情流露。
一直沉默的餘福生等人此刻都低下了頭，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國企的員工淪落到這個地步，到底是誰的錯呢？
“你們先回去等訊息。”陳偉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今天我們就是帶老闆來參觀一下，只要訂單下來，到時候一定收購你們廠。”
聽到這話，符新豪微微點頭，突然越過陳偉，直接衝到了餘福生面前。
這一舉動嚇得餘福生等人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你想幹什麼？”陳偉大聲呵斥，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符新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老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幫幫我們吧！”
男兒膝下有黃金，若不是絕望到了極點，誰會當著所有人的面下跪？
餘福生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扶住中年男子的手臂，聲音有些發顫，“千萬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
“你家生活現在很困難嗎？”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許耀輕聲問道。
這句話彷彿戳中了符新豪的痛處，他的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上有老下有小，家裡全靠我一個人的工資，現在下崗了，一分收入都沒有，家裡的日子……唉！”
身後的工人們也紛紛低下頭，低聲訴說著各自的不幸，他們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一首無聲的悲歌。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每一個下崗的國企工人，日子都過得無比艱難，看不到任何希望。
“餘老闆，我們還是先走吧！”陳偉走到餘福生身邊，壓低聲音道。